严豫摇摇头,喊了声:“秋茗。”
秋茗脚步一顿。
严豫道:“要不要过来玩钓鱼?”
秋茗在原地愣了一下,觉得这位不认识的师兄真的很亲切,想了想还是回身,走到了严豫旁边。
“严师兄,”秋茗很礼貌。
严豫往旁边挪了一点,石头上还能坐人,他道:“来坐。”
秋茗乖乖坐下了,严豫将手中鱼竿递给她,她接了过去。
秋茗静静钓鱼,严豫瞧着秋茗。
不知过了多久,他道:“秋茗心情不好?”
秋茗怔了怔,偏过头,对上银白色面具,面具下只露了眼珠子,秋茗有些奇怪,这位严师兄为何要戴面具呢?她以前从来没在宗门里见过戴面具的人。
再想到他问的问题,秋茗摇摇头:“没有。”
方才确实是接连见到了些震撼的画面,不过如今已经缓过来了。
转头看水面,水中倒影很正常。
严豫也转过头:“今天是秋茗的庆祝宴,秋茗就开开心心地玩,等出了境还有很多好玩的。”
秋茗抿唇,点头:“好,谢谢严师兄。”
严豫望着水面,又问:“秋茗,你师父怎么样?好不好?”
哪种好?秋茗歪了歪脑袋,然后点头:“师尊很好。”
严豫笑了笑:“怎么唤他师尊不唤师父?”这时,秋茗感觉到鱼儿咬钩,有些高兴道:“严师兄,钓到鱼了!”
严豫的话便被覆盖住。
“秋茗很厉害啊,”严豫笑道:“先晃一晃,慢慢起竿,不要着急,”秋茗便照做。
最后上来一条小鱼。
秋茗看着鱼,有些自豪,可左右看了看,也没见着装鱼的东西:“严师兄,鱼放在哪里?”
严豫:“放了吧。”
秋茗疑惑:“嗯?”
严豫侧头,目光落在秋茗身上:“这里是识境,秋茗,这里的东西都不是真的,鱼也拿不出去。”
“不是真的?”秋茗似懂非懂,又想到在河边看见的水中倒影:“严师兄,那水里的倒影也是假的吗?会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
严豫摇头:“识境中无论是水里的倒影,还是什么镜子里的东西,与各人的认知有关,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样子。不过事无绝对,我对识境了解不多……秋茗是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吗?”
秋茗沉默,最终摇头:“没有。”
感觉严师兄懂的东西很多,秋茗好奇问:“严师兄的师尊是哪位师叔师姑?”
严豫仰头:“我……”这时,忽然有铃响,严豫声音停住。
“秋茗,该出去了,”严豫起身,把秋茗也拉起来,他拿出一个小袋子,打开,从里头拿了几颗糖放在秋茗手心:“这糖比不过欢愉糖,不过也挺好吃的,秋茗,恭喜上金榜。”
说完,他转身,离去了。
离开得轻飘飘,就好像从未出现过。
秋茗一人立于原地,看着手心里的糖。若不是手里的糖,她会怀疑严师兄是她的幻觉。
出了境,月年衣和江溪雪出现在秋茗身后。
“师妹!”月年衣兴奋道:“怎么样?你刚才在境里玩了什么?”
秋茗这时才突然意识到奇怪的地方在哪里。
那位严师兄,说是她的师兄,可是一直都叫她“秋茗”,没有叫过师妹或者秋茗师妹。
秋茗捏着手中的糖,转身看着月年衣和江溪雪笑:“师兄,我和青妍他们去摘了果子吃,还荡了秋千,好玩。”
江溪雪的视线落在秋茗的手上:“秋茗师妹,你这糖是?”
“哎?”月年衣看着糖:“这不是云愿楼的糖吗?可好吃了。”
两人一同盯着秋茗。
秋茗看看糖,又抬头看看师兄:“师兄,这糖是严师兄给我的。”
月年衣咋呼:“哪个严师兄,居然趁我不在拐我师妹!师妹,他是哪个师叔师姑的徒弟?让我去和他单挑。”
秋茗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月师兄,你应该打不过他......”
毕竟是高阶弟子。
月年衣一脸不相信:“怎么可能?我们这一辈弟子中会有我打不过的?师妹,你不能因为收了人家糖就这样向着他,”
他神情突然有些伤心,假装抽抽嗒嗒:“师妹,我才是你的亲师兄,我还给你瓜子呢。”
江溪雪强行忍住不翻白眼:“月年衣你够了。”再看向秋茗:“秋茗师妹,这糖我能拿一颗吗?”
“师妹,我也要我也要!”月年衣一下子收了那装出来的模样,换了副期待的神情:“许久没吃云愿楼的糖,好想吃。”
最终,糖还是分了出去,三人都很满足。
月年衣选择性地原谅了那位不知是谁的严师兄。
*
接下来的宴,秋茗被月年衣和江溪雪带着,去和几位师兄师姐,师叔师姑坐在一起玩游戏。
有师姑变了好多分身,让大家认哪一个是真身,秋茗看了好一会儿师兄师姐怎么玩,感觉是找着了方法,尝试了一下,真的猜对了。
众人连连惊叹。
还有摇骰子,输了就有惩罚。
秋茗看着月师兄被罚变了一刻钟的猪,尤其那只猪还口吐人言:“你们太过分了,好歹把我变成一只能嗑瓜子的嗯……什么嘛。”
有位师叔笑道:“猪不能说话,年衣乖乖当猪。”
秋茗在一旁笑得眼睛眯起来,江溪雪也忍笑忍得辛苦。
继续玩游戏,接下来还有位师姐变了个戏法,明明看着缎带系的是死结,突然一拉便成了个活结,再系了几下,竟成了个花球,师姐把花球给了秋茗:“来送给我们秋茗师妹玩。”
秋茗接着花球,受宠若惊:“谢谢易师姐,”
易惊心扬了扬唇角,美得很惊心:“别客气。”
再玩,又有人输了被罚演话本。
一位师叔道:“演什么?”
月年衣:“演官差抓大盗!”
那位师叔很是吃惊的模样:“这怎么演?”
另一边师姑道:“年衣,演这个好没意思的。”
月年衣挑眉,拍了拍秋茗的肩:“我师妹还在这,她才十二岁,那些有意思的能让我师妹看吗?”
江溪雪偏头也看了一眼秋茗:“赞同。”
秋茗看了看两位师兄,虽然不知道所谓的有意思的是什么,但还是道:“师兄,我都可以看。”
月年衣眼睛一转:“过两年再说。”
师叔师姑都点头:“确实,秋茗年纪小,还是别演那些。”
虽然他们不知道,秋茗今日已经看过了,而且还不是演的。
秋茗抿了抿唇,看了看周围,师叔师姑,师兄师姐都很照顾她,心内有些内疚,又有些感动。
玩着玩着,天黑了,晚宴即将开始。
江溪雪给秋茗倒了一大杯果子饮,秋茗看了看,大家都是用小杯子倒酒喝,只有自己拿着果子饮,很有些特殊。
江溪雪瞧见秋茗看他们的酒,误会了:“秋茗师妹想喝酒?”
月年衣连忙转身:“师妹要喝酒?”
秋茗抿了一口果子饮,酸酸甜甜,好喝,她摇头。
月年衣松了口气:“是不该喝酒,喝一点可以。但是一会儿肯定大家都来和师妹敬酒祝贺,师妹喝酒的话一定会醉的。”
如月年衣所料,晚宴开始,大家都拿着酒来找秋茗。
有人开开心心的,笑容满面祝贺秋茗;有人神情复杂,看了秋茗好一会儿,才举起酒杯微笑道:“秋茗,努力修炼。”
还有些师叔师姑不知喝了多少,到秋茗面前说:“谢谢。”
当真是喝醉了吧,秋茗礼貌地一一喝果子饮回应。
宁听晚走到秋茗面前,面带笑意举起酒杯恭贺,秋茗还是心虚,都不太敢看宁师叔,举起果子饮喝一口,小声道:“谢谢宁师叔。”
对于秋茗心中难言宁听晚是一无所知,他只道秋茗一向如此,含笑点头。
“这些孩子今日应该是玩尽兴了,”云暮夕在另一边座位上,笑道。
苏灯凉一口一口喝着酒,闻言点点头:“是啊,今日这热闹,有些当年的样子了。”
花鸾烟今日喝了太多酒,已有几分醉意,她抬眼望着天:“差条水龙。”
*
寒烟宗好热闹,秋叙白刚回来便觉察到,同门都聚在外门,摆了个大宴。
秋叙白想起来,今日是秋茗的金榜筑基宴。
这个宴,真好啊。秋叙白静静看着前方,大家都很高兴,他的几个徒儿很高兴,同门面上都是笑着的,长老们也在。
秋叙白唇角一点点勾起,又一点点下沉。
时间过的真快,有人是曾经的人,可大多都不是了。
上一次,站在中间的人是他,多少年了?
秋叙白退后一步,转身,垂下眼,眸中的神色被藏在夜色中。
“叙白,”耳畔仿佛还是曾经的人在唤他。
“叙白。”
“叙白叙白叙白!”
秋叙白抬眼,前方空无一人,曾经的场景早就不在了。
他们被埋在黑暗中。
秋叙白抬步向前走去,他想,早晚有一天,他要去陪他们的。
他想向着那一声声“叙白”而去,热闹越来越远,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
有人喊他。
“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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