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奚源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白天经历了那么多事，再加上他有认床的习惯，他本以为自己满腹心事可能会睡不着。

但许是真的累了，他想着想着原书剧情和文毓辞，就渐渐地意识昏沉，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意识朦胧间，奚源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个梦。

梦中他出现在一辆车上，这辆车正快速行驶，不知去往何方，车窗外的风景正模糊着飞速向后退去。

外边的天色昏沉，几乎看不出具体是什么时间。

周围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模糊黯淡，给人一种极不真切之感。

奚源恍惚间才发现自己手上正握着一只手机，上面显示“正在通话中”。

里面断断续续地传出声音来。

“奚源，你去哪里了，你刚才没接我电话。我已经做完手术出来了...我在司家的私人医院，我想见你...”

这声音很熟悉，但熟悉中却又透着一点陌生。

像是文毓辞，但又不那么像。

奚源记得，文毓辞的声音说话语气一直是冷的，腔调中总是带着一点嘲讽冷然的不屑意味。但这声音却是温和虚弱的，甚至隐约间还带着一点小心，似乎唯恐被拒绝。

这实在是很不像文毓辞，至少不像奚源所认识的那个文毓辞，更不像原书中那个冷酷的主角。

大概是没有听到回应，对方还在继续说：

“你过来，我们谈谈好不好？好好谈一谈，我......”

但一道声音却强硬地打断了他。

“别说了，我不会来的。”

奚源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这声音同样很陌生，像是隔着一层让他觉得不太真实。但确实是他说出来的。

“你的手术...做得怎么样？成功了吗？”

梦中的他还在继续说，但这句话却要低沉很多，像是在压抑克制些什么。

“司家安排了最好的主任给我做的手术...我没仔细听，他们说手术成功了但还要看后续的恢复......”

奚源又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那会瘸吗？”

“不会的！”文毓辞的情绪像是有些激动，“奚源，我不会瘸的，我会好好治疗。所以...你来医院好不好，我想见你...”

“真的，你来找我...我不在意之前的事了，你能不能也不要在意了，我们和好，好吗......”

“文毓辞，我和你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见面就更加没有必要。该知道的你不是都知道了，我和你就是玩玩而已，别太当真了。”

这话说得很冷酷，奚源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

文毓辞同样不能接受，声音激烈了很多，“你胡说！我不信，你肯定是在骗我...你是不是为了奚家，还是左柳枫？是他们让你这么说的......”

还是那样无情的语调，“没有谁，但你说为了奚家倒也没有错，左柳枫给了我承诺，他可以帮奚家避免破产清算。”

“我也可以帮你的，你不要信左柳枫。”

“文毓辞，你现在这个样子帮不了我，还是先想想怎么在你伯父手里保住公司吧。以后也别再联系我了，我要出国了。”

“奚源，你不能这样......你说过你永远不会离开我的，你......”

文毓辞的声音像是带上了哭腔，歇斯底里般的喊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即便已经知道这是梦，奚源在旁边听着仍然很不是滋味，尤其是知道罪魁祸首是他之后。

但梦中的他仿佛并不为所动，也不再回话，就这样挂断了电话。

手机的页面暗了下去，但很快又亮起来。

是文毓辞重新打来的电话。

通话铃声在车厢内反复循环响起，手机的主人却始终没有接通，反而把手机静音了。

但奚源看去，才发现他那只手死死地抓着已经黑屏的手机，指节处已经泛起了青白色，昭示着他绝不平静的内心。

没等奚源再细看，耳畔却突兀地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小源啊，看你之前对他那么好，我还以为你认真了呢？”

奚源这才发现，原来车前座还有另一个人。只是他之前被和文毓辞的通话吸引了注意，才没有注意到。

透过后视镜，奚源看到了那个人的脸，那是一张熟悉的脸。

是左柳枫。

虽然藏得很好，但奚源依然能从他眼底看到探究之色。

于是奚源又听到了自己淡淡的声音：“你想多了，在我眼里，当然是家族更重要，既然奚家选择了你，那我自然会好好配合。至于文毓辞，玩玩而已，我没认真。就算没有今天这事，我也早打算把他甩了。”

左柳枫似是对他的话很满意，点头认同道：“也是，文毓辞也就那张脸还能看了，他的性格谁能受得了，就连他伯父都说不出他半句好话。薄情寡义，心机深沉，难怪会到今天众叛亲离的地步。”

奚源听了直皱眉，薄情寡义，心机深沉，原书中确实曾这么形容文毓辞。但听着左柳枫用这样嘲讽的语气说文毓辞，他却觉得很不痛快。

他听到梦境中的奚源冷声道：“我对你们的恩怨不感兴趣，机票准备好了吗？”

左柳枫笑道：“当然给你准备好了，按你说的今晚9点。你是怕文毓辞拦截机场那边吧，放心，这次用的是左家的航道。而且我们的计划你是知道的，左家已经动手了，再加上他伯父的施压，内忧外患，文毓辞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根本不会有时间来拦你。”

说罢，他有些试探地问：“小源，你怎么这么急着自己一个人出国啊，也不怕奚伯父担心。”

“没什么原因，单纯出去散散心而已。”还是那冷淡的语气。

左柳枫却并不为他这敷衍的态度生气，笑道：“也好，刚好出去避避文毓辞，不然他发起疯来确实头疼。等到时候文家垮了，再让奚伯父接你回来......”

梦境中的左柳枫似乎还在说些什么，但奚源只觉得耳边的声音变得嘈杂混乱，眼前的场景也变得模糊起来。

忽而一切都消散了，眼前突然变得漆黑一片。

【滴——】

【察觉到异常数据，宿主状态出现异常，正在清除异常状态中。】

耳边的机械音滴滴作响，刺耳的声音吵得奚源头疼。

他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文家的客房中。

日上三竿，阳光正从窗帘的缝隙中洒下来，留下一室明亮。

所以那是梦吗？

耳边还在不断传来系统电流运行的滋啦声。

【正在检查异常数据，请稍候——】

奚源心绪杂乱，难得有些烦躁，他主动敲了敲系统，“系统，我的记忆既然是被另一个系统储存带走了，那我有可能自己想起来吗？”

不论是今天的梦境，还是晚会上他揉文毓辞头发的片段，奚源都觉得过于真实了，真实到仿佛他真的经历过一样，可明明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而系统突然出现的异常检查，同样值得深思，所以这二者会有什么关联呢？

【滴——】

【检查结束，检查结果：无异常。】

【回答宿主问题，记忆在被系统储存的情况下，除非系统归还记忆，否则宿主无法自主想起过往。】

没有起伏的机械音在奚源脑海里响起。

奚源眉头无意识地皱了皱：“就没有一点例外？”

【没有，绝无例外。】

听到系统这斩钉截铁的回答，奚源眉头皱得更深了。

“那有没有可能，那个888系统已经从休眠里醒过来了，是它主动把记忆还给了我。”

【滴——正在为宿主查询，查询结果：888号系统仍然在休眠中，苏醒时间未定，请宿主继续耐心等待。】

奚源揉了揉额心，感觉有些头疼，“那你刚才的异常数据又是怎么回事？”

【应该只是检测功能误判了异常，经检验后并未发现问题。】

奚源：“......”

好诚实的回答，就是显得不靠谱了点。

“可是我真的梦到了和文毓辞的往事，一切都很真实。”

【梦境来自宿主自己的想象，与到底是否有记忆无关，请宿主不要将梦境当成现实。】

奚源不死心道：“还有昨天晚上那场晚会，我和文毓辞接触的时候，有一瞬间也想起了和他有关的事。这总不是我做梦了吧。”

【......】

机械音沉默了。

奚源：“...你怎么不说话？”

【滴——正在为宿主查询精神方面的专家，请稍候。】

【已为宿主查询到，海城中心医院，司氏康复医院等都以精神科见长，擅长治疗臆想类疾病，宿主可前往就医。】

【如需查询具体专家，请按1；如需系统帮忙挂号，请按2；如需开启医院导航，请按3。】

奚源：“......6”

【系统暂未存在该选项哦。】

哦你个头！奚源额头青筋跳了跳：“我没病，也不需要医生。”

【存在臆想行为的病人往往察觉不到自己存在疾病......】

“够了，你还是下线吧。”

奚源越发觉得，自己找系统是个错误的决定，这就是个除了添乱没半点用的人工智障。

他非常确定无论是那场梦境不是他的臆想，因为一切都太真实了，那种亲身经历的感觉，而且醒来后他记得很清楚，这绝不是做梦能解释的。

但既然系统这里找不出答案，他也只能暂时将这一切埋在心底。

总会有机会找到答案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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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