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完成了大阵的修补之后，正道还要做许多事来善后。

包括追寻上古凶兽残魂的踪迹，以及再次封印上古凶兽残魂之事。

不过，既然大阵已经被修补好，此一事和陆痴涯及沈衔桥便没有多大的关系了。

他们二人没回箜篌府，而是留在了锦官城中。

沈衔桥倒是对锦官城中之事略感好奇。

他上一次同陆痴涯来此处，倒是未尝好好看过锦官城中景色，也未尝尝过锦官城中美食的味道。

如今街市繁华，自然同当初不同。

沈衔桥怀中还有因着他修补了大阵，孙长胜送的银两。

“陆痴涯。”沈衔桥回头，眼中还带着浅淡笑意，“今日我请你吃些东西？”

陆痴涯的目光在那些路边的小玩意上面一扫而过，最终道：“我早已辟谷，不愿吃这些。”

沈衔桥没说话，只是随意买了些吃的，捏在手里。

他未尝见过的东西太多，走一路便不由得买了一路。陆痴涯跟在他身后，原本还未曾顾及沈衔桥，只是见着沈衔桥手中东西越来越多，几乎要握不住，他最终还是冷哼一声，从沈衔桥手里将那些东西接过了一下。

“既然吃不下的话，那就别买这么多。”他眼底写着不耐烦，目光落在沈衔桥的身上，却透着几分温和。

沈衔桥见着陆痴涯这副样子，微微弯了弯眼睛。

他是真的觉得心情愉悦，笑起来透着几分温和的意味。

“想吃的多了些，就买的多了些。你能不能帮我吃一些？”说着，他剥了一个板栗，塞入了陆痴涯嘴里。

鲜香的板栗味道在嘴中扩散，陆痴涯微微皱了皱眉，却见沈衔桥又笑着在人群中穿行了。

最近一些时日，不知何故，锦官城中算是热闹至极。

沈衔桥往前穿行之时，却被人撞了一下。眼看着身形要歪，却被人一把抓住了。

陆痴涯用手撑着沈衔桥的腰，不让沈衔桥倒下，拧眉看向撞了沈衔桥一下的那人：“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那人瞧着陆痴涯这副样子，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却听得沈衔桥说道：“不必紧张。”

沈衔桥的目光中还带着几分笑意，对着那人说道：“不碍事的。”

他语气淡淡，那人见沈衔桥这样一幅不计较的样子，看了脸色阴沉的陆痴涯一眼，忙转身跑了。

陆痴涯见那人跑了，不由气结。

他发现，自沈衔桥不再愚笨之后，他同沈衔桥说什么之时，多是这个结局。

见着陆痴涯这副样子，沈衔桥轻轻地在陆痴涯的手背上拍了一下，才道：“不要气了。”

他声音绵软，还带着几分笑意。

陆痴涯被他拍得一愣，低头去看自己的手背。

这个动作，先前也有人同他做过。

不是旁人，正是无涯。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陆痴涯几乎有一瞬回到年幼时的错觉。他指尖微微颤抖，想要去拉沈衔桥，却听到旁边传来了江南星的声音：“二位倒是好雅兴。”

想说的话被梗在喉头，无法说出口。

陆痴涯掩饰般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便听得江南星说道：“不过如今正道之人皆在忙着寻找上古凶兽残魂的踪迹，一时间倒是顾不上你们了。不如你们先跟我回天机阁中？”

“天机阁？”沈衔桥回头扫了陆痴涯一眼。

他倒是对天机阁没多大意见。

只是当时在天机阁中，陆痴涯被人冤枉杀害那么多人，他不知陆痴涯是否愿意同他去天机阁中。

“是，我和白芍如今就待在天机阁中。我想二位虽然也可住在客栈之中，终究是不如住在天机阁中方便。若是能同我们一同前去的话，白芍同孙长安大婚，你们也可以方便一些。”他语气中还带着浅浅淡淡的笑意。

听闻他这么说，沈衔桥还未尝说什么，便听得陆痴涯冷冷道：“你若是愿意去的话，你去便是了。瞧我做什么？”

他声音还带着几分不耐烦的意味，却是惹得沈衔桥勾唇一笑：“既然如此的话，那魔尊便同我一起去天机阁吧。”

江南星笑了笑，才道：“走吧。”

因着江南星的缘故，孙长胜给沈衔桥和陆痴涯二人安排了住处。

就在沈衔桥和陆痴涯二人往住处去的时候，却见着陆痴涯忽然在一个笼子前面停了下来。

见着沈衔桥停下来，江南星眼中倒是有几分迷惑了。

沈衔桥却是走过去，指尖在笼门上轻轻一撇，便将笼子打开了。

紧接着，其中的灵兽便走了出来。

它走了出来，却是在沈衔桥的手指上蹭了蹭。

“小白？”沈衔桥试探性地叫了一下它的名字。

那灵兽叫了几声，似乎是在呼应沈衔桥的呼喊。

“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沈衔桥低头看着小白，指尖在小白头顶轻轻蹭了一下。

小白又叫了两声。

听到小白的叫声，沈衔桥不由得皱眉：“师父他把你捉来了？”

他在这里同小白说话，却听到江南星格外意外地道：“你能听懂灵兽的声音？”

他眼中皆是意外。

要知晓，上一个能听懂灵兽说话之人，已经是接近千年前的事情了。

江南星也未尝见识过。

如今见着沈衔桥能同灵兽语，他自然是震惊的。

沈衔桥回头笑着看了一眼江南星，才道：“听得懂，先前还未转世的时候，曾是鸟兽，也受过欺凌，有些话自然是听得懂的。”

说着，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些干果，塞入了小白嘴里：“你不要怕，我会同孙长胜说一下的，不会让你在这里受委屈。”

说着，沈衔桥轻轻地在小白的角上摸索一下。

他知晓大部分灵兽被送到了其他地方，只能是被人作为修炼材料的命。可当初在云岫宗的时候，是小白第一个陪着他的。

“无事。”江南星的声音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若是你当真是要这灵兽的话，那也不是不可以。到时候我向孙长胜讨要，他定是会给的。”

沈衔桥闻言抬头，对着江南星露出一个笑：“那便再好不过了。”

他低头又在小白的角上轻轻地摸了摸，才道：“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陆痴涯冷眼旁观，哪里还能瞧见沈衔桥身上当初那副胆怯的模样？

只觉得眼前的沈衔桥，当真是他从未见过的。

待到回到房里之后，陆痴涯才对沈衔桥道：“你当真要将那灵兽带回去么？我那箜篌府中，可未有养灵兽的地方。”

他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冷意，却听沈衔桥道：“只要小白离开这里就好。”

这么说着，他才像是恍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同陆痴涯解释道：“既然江南星邀请我们来此处，那便证明江白芍要在此地同孙长安成婚。”

这么一想，他眼中不由得便泛起了几分冷意：“那孙长安若是遇着灵兽，定会将那灵兽当做是自己手中玩具。若是如此的话，小白怕是活不了几日。”

“你怎知晓这么多？”闻言，陆痴涯皱了皱眉。

便是孙长胜这个做哥哥的，也不知孙长安所作所为，可沈衔桥却清楚。

“你还记得，我方才对江南星所说，我前世曾为鸟兽么？”沈衔桥回头看了一眼陆痴涯，才笑着说道，“前世，我曾经为他手下鸟兽。”

他无法回想那究竟是怎么刺骨的疼痛，才能让他镌刻在记忆里，便是到了如今，也未尝有过半天消退。

可如今，沈衔桥不愿在想起那些。

他只是淡淡地道：“孙长安这人，表面对那些动物极为爱护，心里却是阴暗得紧。孙长胜意味孙长安好好照顾了那些动物，却不知那些鸟兽一旦落入了孙长安手中，便只有被凌虐致死的份。”

也因着这个缘故，他才不愿让小白留在这里。

听闻沈衔桥如此说，陆痴涯微微眯了眯眼睛：“那孙长安倒是一个心狠之人。”

他当时见着沈衔桥那副畏惧的样子，只以为是怕孙长胜，却未尝想过，是因为孙长安的缘故。

“他所做之事，旁人都不知晓。孙长胜甚至以为，孙长安一直是一副软弱心善的样子。”

也因着这个缘故，孙长胜甚至还颇为照顾孙长安。

“也不知江白芍嫁给孙长安后，孙长安会不会有所好转。”沈衔桥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因着知道孙长安是这样一副样子，他已经极力提醒江南星。

却不料，江南星似乎不怎么能听得进去。

想到这里，沈衔桥脸上神情分外冰冷。

他们二人所在的是一处院落，沈衔桥和陆痴涯各自占据了一个屋子。

入夜，沈衔桥躺在床上，却总觉得心底总是隐隐约约传来些许不安。

这样不安的感觉不是来自于其他任何，而是来自于一种他说不上来的感觉。

在这样的感觉支配下，沈衔桥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刚想出门，便见着陆痴涯已经站在他的房内。

见着沈衔桥起身，陆痴涯愣了一下，却听沈衔桥道：“似乎有事情发生了。”

说完，沈衔桥便到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