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龙驭宾天,太子登基。

太子最近忙的晕头转向,虽则说他对皇上感情不深,但最后的一段时间他们也算相处融洽,毕竟是父亲离世,他还是消沉了不久。

消沉不了几日,他便登基了。他忙的焦头烂额,朝中群臣频频给他施压,希望他能广开后宫,开枝散叶。

南朝的习俗,父母亡故后,子女三年内不能成亲,若是情势紧急子女需要婚配,则必须在父母亡故的七七四十九日内,完成婚礼,否则就要等待三年。民间如此,皇室也默许了这样的规则。

群臣们个个都是人精。太子府现在干干净净,连个侧妃都没有,若是这七七日内不能把人塞进宫里,只怕三年后,宫女们早已把持了皇上的枕榻,再也轮不到他们的势力了。

他们着急把家族里面合适年龄的塞进宫里去,催着新皇赶紧选妃。

尤其是慕容许,皇帝素来厌恶他,新皇也不怎么喜欢他,他却牟足了劲想把妹妹送到宫里面来,联合了几个老臣对他进行游说,说的新皇有些招架不住。

新皇并不想要广纳后宫,他那素未谋面的母亲的悲剧映在他脑海里,他并不想以后多出和他一样悲惨的孩子来。何况他才弱冠之年,这个年纪正是励精图治的时候,他并不想在自己夜夜入睡的地方,多一群天天计算着皇恩的女人。

莫名其妙的,他想起来温良娣说过的话,一切的悲剧都是把女人们关在后宫开始的。

他忽然有些想见温良娣了。

*

大晚上,温良娣正睡的香甜,忽然听见有人敲门,迷迷糊糊去开门,一抬头吓的魂飞魄散,门后面出现皇上的脸。

大半夜上司出现在床头远远比女鬼出现可拍。

温良娣差点没吓晕,旁边柳大花笑眯眯来了:“不知道皇上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他挡在温良娣前面:“如今温良娣是女子,皇上要注意些闺誉才好,什么时候不如白日再说?”

皇上深吸一口气,不是很明白柳大花莫名其妙的敌意,只是一把把温良娣拉进房间:“我找你有事要说。”

然后轻轻带上了门。

温良娣打了个哈欠:“皇上干什么呀?”

皇上面色严肃,看着温良娣睡的迷迷糊糊的脸蛋,忽然觉得有些可爱:

“朕找你有点事情商量,你看你既然身份暴露,去男人堆里着实不合适,朕给你找了一份职位,威望名声不输大将军,你可愿意?”

“啥?比大将军尊贵的,宰相吗,但是我不识几个字啊?”温良娣愣住了。

皇上面色讳莫如深:“是皇后。”

深夜里传来两三声蝉鸣,寂静了好些时光。

“哈?”

温良娣吓清醒了。

她用一种“你没事吧你没事吧没事多吃溜溜梅”的表情看着皇上,艰难的开口:“皇上啊,你年纪轻轻的,干嘛跟自己想不开啊。”

“朕承诺朕的后宫,从今往后,不会有人越过你去。你掌管凤印,有你的雷霆手段在,后宫自然能井然有序。”

“大臣们都想给朕宫里塞人,可朕不是很想娶那些个人回宫,平日里想来想去,也就你能陪朕说说话。”

皇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你看,可以吗?”

温良娣幽幽开口:

“皇上,如果我去后宫里面,不过三个月,后宫就变红色娘子军了。能管的好军队,不一定能管的好后宫啊。”

“皇后这个职位,更多的是您的妻子,而不是您的属下。作为属下我兢兢业业很合格,但是我不适合做您的妻子啊。”

皇上面色浮现一点红晕。

温良娣:……

她板着脸:“皇上啊,我睡觉的时候,会磨牙放屁打军体拳的,您可别怪我刺杀您哈。”然后一拳砸向旁边的枕头,瓷枕咔嚓一声一分为二。

皇上面色一白。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来,皇上才作罢,他也意识到今天晚上有些唐突,也就拂袖匆匆离开了,离开前还看向温良娣,希望她好好考虑一下。

皇上走后,温良娣看向旁边泪盈盈的柳大花,叹了口气,上去攥住他的手:“我不会答应皇上的。”

柳大花破涕为笑,一把抱住温良娣,好像个大狗一样蹭的她发痒。他咬耳朵道:

“你答应他也没用,你答应他,我就把产业卖了,把你偷走,咱们再私奔一次!”

温良娣老脸一红:“朝我脖子窝哈气干什么,没羞没臊的。”

*

封禅后,皇上上朝时,命人宣读了册封百官的诏书。

鉴于温良娣誓死不从,皇上无可奈何只好继续让她当将军,兵部向来不是他的势力,他索性将兵部一并交于了她管理,那秉笔太监前些日子被查出来有收受贿赂卖官粥爵,撸了他的东厂职权,暂时也一并交于了温良娣,给她肃清一段日子,再挪权出来。

就这样,温良娣大将军的职位佁然不动,又兼任了兵部尚书,统管东厂锦衣卫十二司。

三家兵权,集为一体。

这煊赫的程度,让整个封禅当场的朝臣都为之一惊。

温良娣倒是恢复了些女性打扮,披风上绣了花纹,烈烈随风,好似木棉花一般开的灿烂。

“谢主隆恩!”

她恭恭敬敬的接过诏书,站在了帝王身边,皇上让他紧随在自己座下,以示恩宠。

就在册封要完成之时,有一位老臣站了出来,他厌恶的看着温良娣,重重跪在地下:“臣有一言,敢冒死相谏!”

“说?”

“皇上,牝鸡司晨,古之不祥者也!温良娣一介女子,如何统帅三军!如何威服天下!”

皇上有些头疼,温良娣向他讨了个示下,开口:“我身份没暴露的时候统帅的好好的,威服的好好的,大家都心服口服。难道男装的温良可以,女装的温良娣就不行了吗?这是什么话?是黄金,无论披着锦绣还是褴褛都是金子。总比某些人,紫袍玉带却满嘴胡言乱语的好。”

“有什么不满私下于我说,我们较量较量,大人。皇上日理万机,上完朝还要去接见使臣们,我相信您是聪明人,不会连累皇上耽误了时候。”

她干脆把皇上搬了出来,省的这些人胡搅蛮缠,怪讨厌的。

“皇上!臣有一言,不得不说!”

又有一个大臣跪了下来。

皇上面色微沉,他可不相信这些人们都是忠心耿耿冒死明谏,如果不是有人组织,怎么敢在这样一起搅局呢?

“若温良娣是普通女子倒也罢了,她私德有亏,难以担当重任!”

“我又亏什么了?”温良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亏什么自己不清楚吗?自古阴阳交合,方是正轨。至于余桃断袖这些上不得台面之事,颠倒伦常,君子引以为耻。你私自带两位小姐出逃,又和她夫妻相称,根据你们府上的丫鬟们说,你们吃同处,睡同衾,和寻常夫妻一般,甚至抱养了孩子回来。难道你与她没有一点私情。”

温良娣瞪大了眼睛。

这是把她认成拉拉了?

先是被当成男同,又被当成女同,老天爷啊,她的性取向是异性恋啊!

她呆滞的表情很容易被当成是被戳中痛处,说不出话来。

那位大臣愈发的起劲:“皇上!还请皇上明查!若是温良娣当任重职,天下人都将她看在眼里,便认为她所作所为是正确的,那有多少人会效法她,到时候,男不男女不女,该如何是好?请陛下三思啊!”

“请陛下三思。”

皇上揉了揉头,面色微沉:“你们若是对朕有意见,就直说,不需要对着温卿来。朕看得出来你们对她颇有微词,但举贤不讳亲,朕唯人才是用,亦不分男女,你们大可不必如此。”

“皇上,您当真要保她一人吗?”

乌压压的跪下去一大片的朝臣,纷纷苦口婆心的向皇上磕头谏言。

皇上才当朝呢,这就是明晃晃的朝皇上施压了。他面色不是很好看,目光看向了温良娣,温良娣皱着眉头,脸色也很难看。

“你救柳夫人,是情义,现在她也发达了不需要你庇佑了,你也是时候搬出来了,温良娣。莫要落下他人把柄。”

“无论是官商勾结,还是分桃断袖,这两个名声都不好听。”

皇上叹口气,眼神有些无奈,声音微低:“不若,你搬到景阳宫……”

温良娣摇头似拨浪鼓。

打咩打咩,打咩哟,打咩那弄哟。

两个人看着底下乌压压跪着的一片,都很糟心。皇上方才登基,尚不能完全服众,温良娣势力不在京城,也是个光杆司令,两个人有些尴尬。

就在这剑拔弩张互不肯相让的时候,忽然听见太监匆匆过来,对着皇上附耳了两句。皇上皱眉:“她来做什么?带着血书?宣!”

温良娣正纳闷谁来了呢,下一秒她就愣住了。

她看见柳大花自侧门进来,一身孝服,浑身缟素,越显得他身姿修长,容颜如玉,他鬓边碎发乱在风里,眼神却无比坚毅,她的手中捧着血书,一步一步的朝金銮殿走上来。

跪在殿下,他一开口,声音不似往日的娇媚,而是恢复了清润的男儿声。

“草民有罪,草民隐瞒了自己的真实性别。”他沉沉的看了一眼温良娣:“草民其实并非女子,而是男人。与温良娣有三媒六聘之礼,夫妻和睦,阴阳调和。”

一众哗然。

慕容许面色如铁。

一个温良娣隐瞒性别就算了,还来一个?这两个人假冒性别成瘾了?

不对,柳大花是男的……那……

他忽然想起来什么,猛的看向柳大花,就看见柳大花一双眼眸直勾勾的看向他,眼里满是积蓄已久的恨意:

“草民并非有意欺瞒,实则是被逼无奈,为了替父亲申冤,苦苦伪装至今,只为了收集证据,麻痹仇人的视线,如今水落石出,是时候该了结这一切了!”

“慕容许!你们一家污蔑我父通敌叛国,害的我家破人亡,今日证据具在,金銮殿上,我要你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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