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顾里自己说的,他确实在认认真真的追求王语,王语就饮鸩止渴一般一边惶恐于自己的沦陷,一边无法抵抗的接受。
日子渐渐到了腊月。
秦舒回来参加了年会,报告了b市分公司的建立,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王语的事业版图越来越大。
顾里现在差不多已经占据了小院的客房,研究院的宿舍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
和顾朝还有他,像真正的一家三口,在一起吃饭,一起带孩子,静谧又美好。
在年关将近的时候,小院意外迎来了一位客人。
李自清敲开大门的时候,王语正窝在沙发里给顾朝织围巾,对于她这个服装设计师来说,就算简单的围巾也能织的别样好看,不但有顾朝喜欢的图案,下面还缀了小团子。
顾里正在炉火旁教顾朝数学,顾朝很聪明,而且也喜欢钻研这些,他现在呆在幼儿园里,除了学一些简单的数字和文字以外,其实就是玩儿。但他却靠着自己就学到了小学的知识。
他这么聪明,王语也没打算让他跳级,这辈子不求他有什么大出息,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
以后长大了他要是想有更高的追求,那王语也随他。
这么一想,王语觉得自己简直是最开明的家长。听着顾朝嘀嘀咕咕问顾里一些问题,伴着盆里竹炭的哔啵声,王语有些昏昏欲睡。
李自清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敲门的。
听到罗婶打开门后李自清的声音,顾里站起来将他迎了进来。
李自清落得一身雪,笑出一口灿烂的白牙对王语说嫂子好。
他作为顾里的好朋友肯定是知道两人离了婚的,也不想探究为什么还叫她嫂子,忙让罗婶拿了帕子给李自清掸掉雪,等李自清坐下后,让罗婶去做菜。
李自清坐下,捧着热茶,十分艳羡的对顾里说:“你现在可好了,老婆孩子热炕头,外面大雪纷飞,你窝在家里烤着火陪老婆孩子,太幸福了。”
王语看顾里一眼。
顾里却不解释,还带着笑意嗯了一声:“的确挺好的。”
“我就惨了,喜欢的女神一直不回应,也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结婚。”李自清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说着叹了一口气。
“你还喜欢郑银霜啊?”,王语问李自清。
李自清有些不好意思的嗯一声:“除了她,我也没遇到别的心动的姑娘了。”
看不出李自清这么执着,但他注定是要失望的。王语瞥了一眼顾里,最好的朋友喜欢上同一个女人,以后会不会反目成仇?
她这不明意味的一瞥弄得顾里莫名其妙。
顾里直觉这时候不应该去招惹王语,问李自清:“怎么想到过来了?”
“翻译部放假了,想着咱们好久没见面了,就过来看一看你们,当然,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也想顺便见一见银霜.....”他有些害羞的摸了摸头,活脱脱情窦初开的样子。
王语实在没忍住说:“你喜欢她又不付出行动的话,怎么能修成正果呢。”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实在没法否认心里那点儿阴暗心思,如果郑银霜真的能和别人在一起的话,那她就不用担心顾里还会和她走到一起。要是这样的话,她大概,也许就不用再这么绷着不接受顾里而折磨自己。
“我毕业的时候就对她表白了,但她没接受我,后来我去上班又给她写了信,她依然没接受,我们俩现在算是个笔友吧。”他喝了一口茶,颇有些怅然:“算了,不接受就不接受吧,当朋友也挺好的,只要她过的开心就好了。”
李自清的态度让王语的手蓦然握紧,真好,如果她能像李自清这般豁达就好了。
李自清很开朗,很快就把郑银霜的事放下,说了些上班后的趣事,顾里虽然没有接多少话,但王语看的出来,和朋友相逢,他很开心的。
晚上李自清和顾里睡在客房。
两人进客房的时候,王语模模糊糊听见他恨铁不成钢的对顾里说:“你都追了嫂子这么久了还没搞定呢”
顾里低低的嗯一声:“不急。”顿了一下,又说:“反正都是对她好。”
王语忍住要上扬的嘴角,拍了拍几乎要冲破胸膛的心跳。
第二天王语要去上班,现在顾朝放了假,她本来是打算带着顾朝去公司的,李自清却自告奋勇的说:“我带朝朝出去转转。”
顾朝现在胆子大了,也不喜欢窝在家里。看着他亮晶晶有些期待的眼神,王语只好答应了。
郑教授去世的消息是她下班回家后,罗婶转告的。“小语,先生中间回来了一趟,说他今天要去帮着料理郑教授的后事,叫你不用等他。”
这个消息不算太意外,王语和郑教授没怎么接触过,除了担心他的去世会让顾里伤心外,没什么其他的感觉。
“朝朝呢,朝朝还没回来吗?”王语看着空空的屋子,忙问罗婶。
“不知道啊,先生那位朋友没有把朝朝带回来。”
王语一个咯噔,李自清不会是带着顾朝去了郑家吧?以他对郑银霜的上心程度,也不是不可能。
王语不想顾朝和郑家任何人接触,对罗婶丢下一句:“要是李自清带着朝朝回来了,千万不能让他再带出去。”,然后就着急的往研究院赶。
她不知道郑银霜的住处,研究院的人肯定有人知道。到的时候,恰好碰到研究院的人下班去参加郑教授的葬礼,王语就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到了郑家外面,见院子到处都拉起了白幡,顾里正以学生的身份站在院子门口帮着接待来参加葬礼的人。
郑银霜站在另一边,已经哭红了眼睛,全身的力气都抽去了,堪堪倚着她旁边的女同事才没有倒下去。
王语看了,有些不落忍,郑教授一死,除了曲庭外,郑银霜就再也没别的亲人了。
见到王语,顾里很意外,忙迎上来:“你怎么来了?”见她穿的单薄,皱了皱眉:“怎么连大衣都没穿?”说着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军大衣披在了王语身上。
王语想要把顾朝接回去的心情太急切,出门的时候连衣服都忘记加了。
这段日子她被顾里照顾惯了,也不觉得他这一动作有什么不对,扯着顾里的手问他:“朝朝呢,朝朝是不是也在这儿?”
顾里记得王语说过不让顾朝和郑家两个孩子接触的事情,忙解释:“自清带着他后来的,我本来想让他先把朝朝送回去,但一忙起来就忘了。”
“那我先把他接回去。”说着就往院子里面走。
他们这一番拉扯落在有心人,特别是研究院那些人眼里,就有些古怪了。
在此之前,他们几乎已经认定了顾里在暗地里和郑银霜交往,但看着顾里如此顺手的照顾王语,甚至还把衣服脱下来给王语披着的时候,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那边郑银霜都快晕过去了,也没见他怎么照顾啊。
难道他们自始至终猜错了人?
“朝朝妈妈,谢谢你来参加我爸爸的葬礼。”郑银霜见了王语,虽有些意外,还是感激,虚弱的对王语道谢。
在灵堂前,王语反倒不好否认,也对故去的郑教授不尊重。她只好略略点了点头,从她旁边经过去找顾朝。
李自清还算靠谱,没把顾朝带到灵堂里,而是抱着他坐到了院子里烧的火堆旁。
一见王语,顾朝眼睛立刻亮了:“妈妈。”
李自清也对她招呼,“嫂子你也来了,快过来坐。”
王语过去将顾朝抱了过来,心里有气,但李自清不知者不怪,冲他发火实在没理由。
现在就抱着顾朝走也不好,这么多人看着,都以为她是来参加葬礼的,怎么也要呆一会儿。
她只好帮着顾朝,静静的看着灵堂,灵堂里,曲庭和吴芷兰跪着,小小的身体看上去那么单薄。
王语将顾朝抱紧了些,她死的时候,顾朝也不过才八岁。
没一会儿,郑银霜也进来了,她跪倒在两个孩子旁边,眼泪簌簌的往下落。
来吊唁的人看的心里发酸,好好的一家子,以后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带着带着两个孩子。
坐了一会儿,王语不想再呆下去了,这时顾里走了过来:“小语,你带着朝朝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忙就够了。”郑教授是他的老师,他帮忙是应该的,但没理由让王语也跟着受罪。而且他能察觉到王语对郑银霜和那两个孩子下意识地排斥。
“好。”王语抬头,看到了顾里冻得有些发青的嘴唇。忙把大衣脱下来:“你先披着吧,不知道还要忙到多晚,别生病了。”
顾里想说话,王语哼一声:“不许拒绝。”
顾里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好。”
她把顾朝递给顾里;“你先看着点儿朝朝,我给郑教授鞠躬后就回去。”
“去吧。”
王语站起来进了灵堂,跟着来吊唁的人鞠了躬。郑银霜站起来鞠躬感谢。
王语动了动唇,最终也只能说出一句节哀。
郑银霜似乎悲伤过度,谢谢的声音听起来虚弱无比。
王语感到有一道强烈的视线注视着她,回望过去,就看到了闪避不及的曲庭。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个孩子的眼神,仇恨,嫉妒,甚至是扭曲的....
和王语视线相撞,曲庭有些惊慌的转过了头。再看向她时,眼里已经没了那些情绪。
消失之快让王语都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但可能吗,曲庭只是一个孩子,而且他们目前连接触都没有,这孩子对她哪来的这么大敌意?
再看旁边的吴芷兰,她倒是很伤心的在小声抽泣,嘴里还在念着爷爷。
这一刻,王语对曲庭的排斥已经大过了吴芷兰。不管如何,这两个孩子,都不能让顾朝接触。
她不想再呆下去,转过身匆匆往门外走。
刚走出几步,就听得背后惊呼声响起,回头一看,原来是郑银霜因悲伤过去已经昏迷了过去,要不是背后有人撑着,这会儿已经倒在地上了。
“顾叔叔....”,曲庭看到郑银霜晕过去的那刹那,立刻大声呼叫唯一的主心骨。
顾里抱着顾朝和李自清从外面匆匆进了屋,几句话就安抚了大家,“没事,她可能只是太累了,让她去屋里歇一会儿,我来守着老师。”
同事扶着郑银霜去了里屋休息,李子晴一脸担忧的看着正郑银霜。
曲庭看向顾里,眼里既有敬佩又有孺慕,“谢谢顾叔叔。”
顾里没看曲庭,只淡淡的嗯了声。
王语看的心里一刺,原来这时候他们感情就这么好了,那顾朝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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