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沁在见到真人之前，完全不敢相信面前这个烫着大波浪、带着大墨镜、涂着烈焰红唇，一身红色皮衣皮裤、妖娆妩媚的女人会是传说中的梁惜婷。
没压得住自己的好奇心，姜沁直接问道：“不是传言都说，您喜欢穿白色长裙吗？”
梁惜婷拉开椅子的手一顿，摘下墨镜的同时翻了个白眼，睫毛翘得几乎能翻上天：“顾老三那边传出来的吧。癫公一个，谁特么喜欢下班了还和工作的时候穿成一样，就没见过这么自恋的strong哥。”
姜沁：“……”
姐妹好骂！
简直她的最佳嘴替！
“说吧找我什么事。”面前的美女大剌剌地把香奈儿包扔在桌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自己十根手指根根不同的美甲。
“是这样的，小若，额，潘迟若，也就是顾衍川的前妻……”姜沁大致说明了自己的来意，话还没说完，却见眼前的女人眼眶红红，正一张一张抽着餐巾抹泪。
被冲击到忘词的姜沁：“……有什么事您可以直说，不用这样。”
“呜呜呜呜太可怜了，怎么就把美丽的腿摔断了啊，顾老三那个大渣男，臭傻逼！怎么断的不是他的腿，呜呜呜……”
梁惜婷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姜沁：……
“不就是去勾引他嘛，这个我熟！老娘出马，还没有拿不下的男人。”梁惜婷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向姜沁保证道。
“不过姜总，作为交换，我可不可以提一个小小的要求。”梁惜婷两根手指并拢，捏了一个针尖大的距离。
就等着这句话的姜沁抱着手撑在桌前，摆出了公事公办的谈判架势，她已经预想过无数次梁惜婷会狮子大开口要什么东西了，剧本主演？知名代言？大牌绑定合作机会？
反正只要是自己能承担范围内都随她。
“那个，姜总啊，《惊鸿》的片头片尾曲还没完全定吧？我这边想给你推荐个人。”
似乎是觉得自己要求有些过分，梁惜婷纠结着，又重新补充道：“哎呀算了，这种大制作能出场就不错了，也不一定非得片头片尾曲，插曲也行，不用多，让她能唱几句就行。”
一幅自己似乎占了姜沁很大便宜的样子。
完全没想到她的要求会如此简单的姜沁：？
什么时候投资预算才五千万的电视剧可以被尊称为“大制作”了？
姜沁试探着问道：“那个，梁小姐，您之前有参与过电视剧行业相关项目吗？”
梁惜婷似乎觉得她问的问题很奇怪，点点头道：“当然。”沉默了一秒钟，似乎意识到姜沁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她笑着解释：“她是纯素人，不是科班出身，之前帮着问过不少电视剧，都没接受。”
姜沁这才明白，心下稍安：“无妨，只要声音过得去，片头片尾都让她唱也没问题。”
梁惜婷立刻点头如捣蒜，摸出手机献宝似地递给姜沁：“声音肯定没问题，这是某天我听她唱的时候偷偷录的，不信你听。”
宛若黄鹂一般清丽婉转的声音从手机里倾泻出来，中途各种混乱的杂音都无法扰乱哼唱人音调的空灵透亮。
音频很短，听完之后姜沁甚至还想再继续。
“好听吧！”梁惜婷眼珠亮亮的。
姜沁看着眼神亮晶晶，如同小猫一般寻求认同的梁惜婷，面带笑意地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她的推荐。
“等这件事结束后让她联系白……算了，直接让她和我联系吧。”
-
姜沁和梁惜婷商量好接下来的大致行动，和她一起走出咖啡厅，林放已经把车停在了路旁等候。
梁惜婷走到车前，毫不客气地拉开后座，朝着驾驶座上的背影吹了个口哨，看上去十分不拘小节：“嗨，帅哥。”
骨节分明的手搁在方向盘上，衬衫夹克衬得整个人干净利落。
林放侧头，从后视镜里瞟了她一眼，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梁小姐您好。”
视线转向姜沁的时候，林放的眼神瞬间柔了几分，耐心地等她坐稳，系好安全带。
“直接去顾衍川今天出席的峰会吧。”
姜沁吩咐完，抬手疲惫地摁了一下额间，注意到她眼眶底下残留的青黑，林放打开手套箱，摸出一个眼罩递给了姜沁。
“您先休息一会儿吧。”
姜沁没拒绝，接过眼罩往脸上一罩，整个人缩在座位里，很快就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
见她开始休息，林放歉意地朝梁惜婷示意后，把车窗升起，空调调整到最舒适的温度，车载音乐换成了安神的轻音乐。
神色自然，动作流畅，看上去熟稔又自如。
梁惜婷稀奇地看着这一幕，瞅了瞅专心开车的林放，又瞅瞅姜沁被遮得严严实实的脸，表情意味深长。
黑色的汽车缓缓滑进了会场，姜沁像掐着时间一般，拉开了眼罩。
她转头向梁惜婷征求意见：“梁小姐，您是先到旁边的商区换衣服还是……？”
“不用那么麻烦。”
在姜沁震惊的视线中，梁惜婷“呲啦”一声撕开了自己身上的皮衣和皮裤，紧贴在内部的白色长裙顺着身体曲线滑落，直接落到膝弯附近，看上去垂感极佳。
动作利落地脱下黑色高筒靴，她从包里拿出一双白色软底鞋套在脚上，然后抽出一根淡蓝色的、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的束发带，把原本已经造型好的卷发松松地绑在后颈，卸妆巾左一下右一下擦掉大红眼影，但没有彻底擦干净，而是晕开一部分，留下不算浓艳的部分残留在眼角，显得楚楚动人。
没等姜沁反应过来，梁惜婷已经拧开车门，以小碎步的姿态跑向前，左顾右盼，清纯的面孔上写满了焦急，看上去似乎在找人。
然后非常不小心地、直直地扎到了一个男人的怀里。
整个过程毫不拖泥带水，三分钟一镜到底。
目睹一切的姜沁：……
真是术业有专攻。
“抱歉抱歉。”梁惜婷眼神闪躲，连连后退，抿着嘴唇，眼尾泛红，似乎方才的撞击让她吃痛。
“……小若？”顾衍川低头，见到熟悉的装扮，虽然不太确定，眼中还是在一瞬间，骤然迸发出了强烈的光彩。
然后他才注意到了她发稍的束发带，微微回过神来，却做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甚至出乎梁惜婷意料的举动。
他抬手扯下了梁惜婷头上的束发带，发丝迎风飘扬的同时，顾衍川的手紧紧地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压在自己的胸前。
“我错了，跟我回家，小若，我会对你好的，我保证，我再也不会让你伤心，你说什么要什么我都答应，我……”
向来高高在上，掌握他人命脉的顾衍川，此刻声音颤抖着，眼眶通红，手上力度越来越重，像是想要把身前的人揉碎在怀里。
最后他轻轻恳求道：“跟我回家，好吗？”
梁惜婷窝在他的怀里，小幅度地点了点头，看上去较弱又羞怯。
在顾衍川看不到的地方，心里白眼已经翻上了天。
替身play玩上头了是吧。
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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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沁原以为梁惜婷接近顾衍川会费很大劲，没想到简简单单白色长裙一穿，泫然欲泣的样子一摆，顾衍川就被迷得找不着北了。
不同的是，以前是潘迟若当梁惜婷的替身，现在刚好反过来，梁惜婷成为了他思念潘迟若的平替。
经常在夜间的时候，埃里克森会把梁惜婷喊过去，让她穿上平时潘迟若常穿的衣服到主卧里。
也不用多做什么，就静静地坐在那儿微笑，或者干脆睡一觉。
反正顾衍川会盯着她的侧脸，一盯就是一宿，每天晚上出场费比她跳舞高多了。
梁惜目睹着他的脸色一天比一天憔悴，眼中充满了红血丝，内心毫无波动，甚至十分快意。
活该。
人好好的时候不珍惜，现在不见了，又在这里装深情。
她只觉得恶心。
“他之前那副非卿不可的做派也太假了吧，亏我还觉得他可能真的喜欢你。”姜沁腕上水果刀翻飞，很快便削好了一个苹果，递给潘迟若。
潘迟若接过苹果啃了一口，刚想说些什么，旁边大剌剌的女人拨弄着新做的美甲，突然插了句嘴：“切，他最喜欢的只有他自己，玩替身游戏还玩上头了他。狗东西尽会糟蹋别人的心意，得亏老娘当年眼神好没选他。”
姜沁深以为然，非常认可地点点头，又从果篮里挑挑拣拣拾了一个新的苹果。
刀尖刚触碰到皮，就被林放双手接过：“我来吧。”
然后他手腕上下翻动，以精准的力道控制着苹果皮的宽度，整条皮接连不断一直到削干净，见姜沁暂时没有吃掉的想法，又把皮原封不动地贴回去，搁在了桌面上。然后又挑拣了一个看上去卖相不错的，低头仔细地削了起来。
梁惜婷拨弄着美甲，见状连声啧啧，冲着潘迟若道：“看到没，至少得找这样的，干实事儿！”
潘迟若看着桌面上突兀的红苹果，又瞅瞅自己手里的，莫名觉得自己莫名被秀了一脸。
见林放削得认真，姜沁干脆撒手全让他弄，自己扯出了另一个话题：“对了，左先生那边怎么说？”
最近也没听说顾家的项目出现什么大乱子。
听到“左先生”三个字，林放手里的刀诡异地顿了一下，一直连续的苹果皮咔啪一声轻响，应声而断，扑簌簌落进了垃圾桶里。
梁惜婷摸到了桌上的苹果，征得姜沁的同意后剥开皮直接啃了一口，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参与这种和商业竞争相关的话题。
她只是个脆弱的小女孩。
潘迟若放下了手中的资料书，摇摇头道：“还没有确切消息，看左先生的说法，似乎对于顾氏而言，那些项目都是小打小闹，会让他很头疼，但完全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听到进展不太顺利，姜沁蹙起了眉头。
“我们所有人持有的资源加起来，都不够顾家塞牙缝的，完全没有和他硬耗的资本，必须想办法速战速决。”
“问题是现在没有能够将他一击即溃的方法或者证据。”
“短时间内想要扳倒他几乎不可能。”
空气一时陷入了沉默。
姜沁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陌生号码。
她一脸莫名地接起电话，听筒那端传来一个有些苍老、但依旧中气十足的声音。
“姜总，我是顾北，顾氏集团现任董事长。关于旗下公司总裁顾衍川的事，我们还有商量的余地，您看找个什么时间详谈比较方便？”
尽管不知道对方来意为何，但顾北并未表现出敌意，而且事关顾衍川，姜沁也耐心地和他迂回：“什么时间都可以，看您方便。”
“那么，今晚八点，Sky空中餐厅包场，恭候您的到来。”
“……多谢。让您费心。”
在对方客气的寒暄中，姜沁挂了电话，和躺在床上的潘迟若面面相觑。
顾家掌权人为什么对她这么客气？
印象中他们并没有见过，更不用谈什么交情。
林放在寂静中削好了三个苹果之后，把水果刀搁在了一边，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后站起身，捋了捋衬衫袖口，淡淡道：
“托姜总的福，前两天尹小姐寄了一点资料给我，让我直接转交给他，现在看来起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