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存,不知道哪的人,不知道什么年月日什么时间出生,家庭住址不详,各种信息不详,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黑户”。
可就是这样一个啥也没有的“黑户”,却能在社会上过得“有滋有味”,有些时候连简存自己也很好奇,这到底是一个什么缘由,她竟然能够存活至今,而这个问题在有生之年竟然迎刃而解了,她恰恰是死在了快要十八岁的那个平常夜晚。
先不管这个奇怪的问题,把话说回来。
简存,人如其名,她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简单的存活着。
如果易邪门在场,听见了这话兴许会一拍凳子,大骂一声:“狗屁!”
没错,实际上,简存从小的愿望就是钱,她想要好多好多钱,最好能躺着绝不坐着的来钱,四面八方的来钱,莫名其妙的来钱。
抱着一夜暴富的思想,跌跌撞撞存活至今,至少看见了十次红枫的简存才悲催的意识到,她就是这个世界画的一个大饼,踏马的她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炮灰。
不!
不止这一次,明明是一而再,再而三。循环往复,没完没了。
这辈子应该是她做炮灰的第十世。
整整九次!
整整九次的潦草结局将明明白白的炮灰王体质摆在她面前,狠狠的拍打着她的脸。
当过流水线小妹,跑过腿送过水,曝晒暴雪仍冲着往前,就为了那几枚臭钱?!
结果钱也赚到什么,人倒是死的奇惨无比,每一世的死状更是千奇百怪,破破烂烂。
她简直就是炮灰中的炮灰,炮灰王中王!就算是这样夸大其谈的说辞也不为过。
于是在这莫大的悲愤之下,她觉醒了。
而在这一世短短的十八年中,她也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第一次觉醒,但大多数时候她都觉着不痛不痒,习以为常,所以也就忍忍过去了,但这最后一次的结果直接让她的人生反了。
彻彻底底的反了。
所以,第一次觉醒是什么时候呢?
简存撑着脑袋,坐在泥地上开始回想,清楚的记得是六岁的时候,下暴雨,所有人都在往家跑,偏偏她像个落汤鸡一样到处乱窜,结果一竿子撞墙上。
第二次呢?
是十岁吧,她无聊,躲在纸箱里面睡了一晚上导致的落枕,但第二天却要作为好学生依旧僵着脖子乖乖听课。
最后一次则是刚满十八岁的她遥望监狱,发现自己大夏天站在外面,屁股坐在泥地上,就是现在吧,太阳火辣辣的可以晒掉人的一层皮,阳光透过皮肤啃食着她的血肉,苍白无力。
而这所谓的,狱中的犯人却过着比她还好的日子时。
她觉醒了。
为什么没有第四次?
后来躺在殡仪馆的简存玩着游戏,看着次次通关失败的字幕,她眼睛猩红道:“事不过三!欺人太甚!”
于是在这遥远的十八岁,她偶然路过监狱后,便转头就做出了一个巨大的决定。
这个天气真的很毒辣。
穿着凉拖鞋的王大妈此时正站在工作招商的门口,手拿牙签剔着牙。简存梗着脖子站在太阳下,空中滚着热浪,她的脸晒得微微发红,发烫。
她眯着眼睛看着这门店的横幅:专业职工就业办理。
这一听就非常的不靠谱,事实上呢?也**不离十。
但简存却觉得这真的一个天赐的良机。
对面的王大妈神色上下打量了一下简存,心中暗想:这女娃长得倒是好,就是这看着年纪小了些,小孩子家家找啥工作。
“好晒哇,进来。”
进入门店,老旧的空调吹得吱嘎吱嘎响,下摆随着冷气的逃窜一震一荡。
王大妈又打量了几眼这位刚进门的小孩,是的,她笃定这还是个在上学的孩子。另一旁的简存被王大妈盯得有些不自在,手指不住的乱掐,因为无他,她不是一个善谈的人,甚至是非必要不说话的呆瓜。光是走进来已经耗费了她一部分的胆量了。
要不是为了讨生活。谁会这样做。
“成年了?”王大妈转身拿起了凉茶猛喝一口。
去火。
简存道:“嗯。”
“你别骗我啊,我家小妹今年也才十五岁,你撑死也就十七了。”王大妈做了一个摆摆手的动作,一头卷发随着她的动作一颤一颤的。
“我看人很准哇。”
简存低着头不说话,王大妈以为是心虚了,也没好再开口,刚想转过头去,让她快点回家。简存就迅速掏出了一张身份证。
“我真成年了。”
不过上面说是今天才成年。
而您看人也是真准。
“这身份证真是你的?”王大妈走过来拿起来看了看,一会儿看一眼简存的脸一会儿看一下身份证。
“简存……”王大妈情不自禁念了出来,带着特有的口音。
她越看越奇怪,不住的核对。
简存立马拿回了身份证。
这个身份证其实是假的,因为她就是个黑户,但这上面的信息多半是真的。
“你这也刚好成年啊,这么早找工作干啥?”
“要钱。”
简存的表情很真诚,一张出众的脸就这样在你眼前,眼神还带着哀求,作为颜值协会的王大妈有些拒绝不了,不然也就不会破坏规则放她进来了。
王大妈被这两个字堵住了,拉开抽屉柜递给了简存一大堆招员工宣传单。
手指死死捏着一大堆纸,简存难得认真看了起来。
杀鱼,工龄要3年以上。
过。
收银员,每天要面临那么多人,嘴笨害怕,还没啥时间。
过。
洗碗员工,要吃苦耐劳,无条件加班?
过。
……
过,过,过……过!
简存翻地手指要冒烟。
打了那么多辈子的工,她可不愿再那么拼命了。
一旁的王大妈端着凉茶,看见简存这个样子心下了然。
“娃,大妈今儿跟你说啊,工作真不好找……”
王大妈话还没说完突然顿住了。
因为简存翻到了一份她觉得是天生为了她而设计的工作。
命中注定的抉择。
不用吃苦耐劳,不用风吹日晒,不用怎么见人。
因为见的都是死人。
她把报纸翻过来举在脸上,对王大妈开口道:“姨,我要这个。”
王大妈走过来,看了几眼,差点被这招工纸吓死。那纸上三个黑色的大字硬是被她看出来了血淋淋的姿态,只见那三个大字便是:殡仪馆。
殡仪馆?!
你这娃疯了!
王大妈想说很多话,但是兜兜转转就吐出了几个字。
“你这小体型,够吗?”
“啪——”的一声。
王大妈直接把这份招工纸反扣在桌子上。
简存被王大妈的气势震了震。
坐在红木椅上的她自我怀疑:我不算特别高,但是也不矮吧。
“站起来让我看一圈。”
正愁如何争取呢,王大妈一句话就从背后传来。
好时机!
简存毫不犹豫的站起身,王大妈转来转去,一睁眼就看见一个人在头顶。
乖乖嘞,比我高那么多?!
其实并不是简存特别特别高,毕竟这个身高的人也一抓一大把,是王大妈有点矮。
“姨,我挺符合的,我有的是力气,我有的是胆子,我身高一七六,最特别的是,我热爱这份职业,最重要的是我……”
叽里呱啦的一大段话被简存一口气全吐完了,仿佛已经练过了成千上百遍。
她快把那见不得人的破烂家底说出来了。
从这一大段话中,王大妈没听进去几句,但她确是真真切切的认识到了一件东西,她也只读从中出来了三个字。
我要钱。
这也是简存一开始就说明的事情。
直到抬头看着眼前黑压压的,刻着殡仪馆三个大字的建筑时,简存还在云里雾里的绕着。
就这么简单?
是的,就是这么简单。
本还以为殡仪馆要求高,资格难,竞争压力大,结果她就说了一句想来,前员工就屁滚尿流的把证丢给了她转身跑了。跑得特别急特别害怕。
是在害怕什么吗?这个殡仪馆是不是不太对劲。
可是,试问一下,有什么比穷病还致命的吗?
于是,现在殡仪馆全馆上下就她一个人。
嗯,只有一个人了。
在前员工离开时,还想凑近她的耳边说什么,奈何走进才发现自己没有简存高,气的剁了两下脚后才鬼鬼祟祟道:“换个地方吧,妹子……”
“这里…”他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没声了。
“这里什么?”简存无意识的问了出来。
“闹鬼!”
吼完,那人就急匆匆的跑了。途中还因为皮鞋太大在门口处被绊了一下,重重的摔了一跤。
简存假装没有听见,可那道话语却怎么也消不掉,她反复在心中念叨。
无所谓,真的无所谓。
她搬着箱子微微抬头,才发现她真的捡到大便宜了。
这不错的新工作,十分不错的待遇,不错的休息时间,不错的工资。
不错不错,真的特别不错啊。
于是在刚上任的第一天,简存就一不做二不休的找到负责人谈论。由于不熟悉路径,她被太阳晒了好久,打车就可以到的距离,她摸索着走了接近一个小时。
此时,她只是感觉喉咙在冒着烟,被烤干了,她只能咽了咽口水,但这其实也无济于事。
简存摸出口袋里面的手机,那个手机早已落后了,屏幕也是碎的,很多应用都是下不了的,只能看看时间,接接电话,回回信息,对了,那手机里面根本没有什么钱。
拼车四块钱,她连四块钱也没有。
她就这样站在烈阳下眯着眼睛看了看这栋新楼。
这就是简存要找的目的地。
当坐在办公桌吹空调的负责人被突然来临的敲门声吵醒时,那也恰恰是简存太过疲累而狂跳的心脏。
翘着的二郎腿的负责人,一个不小心就将两腿搅在一起摔在了地上,他生气的扭过头去,刚准备斥责是哪个没有眼力见的。却看见了一张稚嫩的面庞,是才刚刚入职的那个女孩。头顶才升起的火苗被空调一阵冷风吹熄的一干二净,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完了二字,怎么了这是又要辞职了?这下所有员工都走了,这可不就是要自己轻装上阵了吗。
他可不想去搬什么尸体啊!
负责人熟练的甩了一侧的头发,故作冷静的用右手端着一个大茶缸吹着。
那茶缸放了很久了,他还一口没有喝过。
简存只要微微一看就会发现在这个冷冷的空调房里,这缸冰冷的茶。
样子做够了,负责人又是用熟练的力度放下茶缸,双手交叉着放在膝盖处。
“小存啊,你这才干一天,我也不好交代不是……”他打算打温情牌。
当然,如果简存不愿意,他也有的是方法让她愿意。
简存直接开口:“您想多了,我要一直待在这里,只不过,我只能上夜班,放假上全天,行吗。”
负责人刚紧揪着的心缓缓放松了,他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大口气,笑着道:“可以可以怎么不可以,谁说的不可以啊,你想怎样都可以!”
他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连忙道,生怕下一秒人就反悔了,于是他以最快的速度满脸堆笑着把人送出招工所,毕恭毕敬的叮嘱着。
被欢送着离开的简存感觉关系反了,人生反了。
刚刚那个姿态,那个架势,不知道的,还会以为现在她是什么重要的人,好像她就是老板。
回到殡仪馆后,简存拿着一份工作证,坐在比监狱还凉快的地方,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通过简短的交接培训,对于殡仪馆的实物她也熟悉的差不多了。
殡仪馆啊。
这还真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如果前几辈子也有人在她死后愿意送她来这里的话……
想着想着,她就觉得哪里怪怪的,像是突然回过了神。
等等,你在想什么呢简存!
她自嘲的摇了摇头。
明天还要上学呢,趁现在睡三小时再起来工作,想想就美啊。
如果就这样活着,也还不错嘛。
她的要求真没有太高,念想和现实,她虽有不甘,但是她还是分的很清楚的。
炮灰又如何?
说不定炮灰也会有春天。
实在没有春天,冬天,也行吧。
反正她不挑的,都是四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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