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被拉回。
夏日的蝉鸣阵阵,整个世界都是绿色。
“你还要靠多久?”顶着保安大叔疑惑的眼神两人搭肩艰难的走出校门,问这句话时,简存的脸比锅底还黑。
易邪门就像是没长骨头一样,从校内拖到校门口全靠简存的力气。
大热天的,累的她呼吸困难。
易邪门懒洋洋的仰起脸:“麻烦简同学了。”但是话里全然没有歉意。
简存突然想起来一句话。
阴魂不散易邪门。
自从遇见这个人,她要多倒霉就有多倒霉,怪不得叫邪门啊,他还真是名如其人。
“还真是麻烦我了。”简存完全没有跟他客气,易邪门听见这话也愣了几秒。
“好你个简存!你也好意思,你还欠我钱呢,我现在算你半个债主!”易邪门反应完这话瞬间像只炸毛的猫,叽里呱啦就开始了对简存的控诉。
简存心虚的假装掏了掏耳朵,她摸了摸自己的校服口袋嘀咕:“又不是不还你……”
易邪门上前了几步,她一抬头,一张脸顿时放大出现在简存面前。
我去你的!
简存被突然而来的突脸吓得想骂出口。
“听不见听不见!”
简存的头摇的像拨浪鼓。
“你怎么还不走。”
“作为雇主,我要跟着你,监督你还债。”
“要是哪天死了都没人知道,那谁还我债。”易邪门也不忌讳。
他俩可曾结过不小的梁子,现在能骂几句是几句。
毕竟,谁愿意冤家活的好。
“还真是对不住了,没钱,还不起。”简存摊开手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动作。
“不信。”易邪门死活不相信简存没钱,没钱的话她住哪?没钱的话她吃啥没钱的话她咋上学?
“随便你吧。”简存一边说一边继续摸衣服口袋。
阳光直直射入简存的眼睛,她暗骂了一声。
“你在说什么?”易邪门很疑惑的问。
“我在骂你。”
“这你也爱听?”简存瞪大了那双总是困困的眼睛看着易邪门,不知道的还以为那眼神在看变态。
许是没想到简存可以做到这样没脸没皮,在气人方面易邪门承认比不过她,但是没想到简存能每次都打破不要脸的程度,只能每次拌嘴都以易邪门气个半死结束,这次也是如此,简存每次都能让易邪门知道自己的底线可以做到无下限的低。
“啊,找到了!”简存表情很兴奋。
只见她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副墨镜戴上,墨镜就只有一个塑料包装,廉价便宜,是简存在夜市从地摊上抢来的,只要了三块钱。
没想到这个东西倒是随着自己一起过来了。
别说,这效果还是挺好的。
其实简存也不知道效果好不好,因为这也是她第一次带墨镜,只能明显的感受到世界颜色变暗了。
就在易邪门见鬼了的目光中,只见戴着墨镜的简存直视太阳,然后朝太阳比了一个嘲讽意味十足的中指,早在之前被晒得不行的监狱外,她就想这么做了。
不然怎么会大晚上出门,只为去抢一个墨镜。
“你哪来这东西,你还随身带这些?”易邪门用一个你没病吧的目光看向简存。
简存漫不经心的拉下墨镜架在鼻梁上,用眼睛上下扫视了一眼易邪门的脸,易邪门瞬间觉得大事不妙,他刚想让简存闭嘴,简存就更凑近了上前。
易邪门听见简存开口:“校花,你……”
易邪门眉心跳了跳,他连忙捂住了简存的嘴巴,皮笑肉不笑的用手死死掐着简存的脸。
简存依旧在那大声说着什么。
易邪门笑眯眯的把手放下,低垂着头。
“原来是羡慕我的脸啊。”易邪门不要脸的反击。
“我让别人给你也弄一个头衔,简大校花?你觉得怎么样。”
易邪门笑起来眉眼弯弯,连带着整个人都生动许多,风带动了少年人,此时的他少了一点阴郁,多了几分少年气。
简存也懒得跟他废话了,她按照记忆来到了送葬殡仪馆的路上,易邪门就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两个人实在高挑惹眼,过路人人看见了还会蛐蛐两声:“这两人干嘛呢?拍戏吗,这也没听说呀?”
“还穿校服呢?这女生校服看着有点破旧啊,现在哪个学生还穿这种烂校服,肯定拍戏啊!”
“后面那个是什么身份啊,好帅啊。”
“长得也太精致了,不会是剪短头发的女生吧!”
“你这样说像我上网刷到的那些视频诶……”
似乎是想到什么,有位小姐姐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然后在大夏天打了一个寒颤:“现在好多男的都油腻死了,还真没怎么见过清爽的少年人,估计就是在拍戏吧。”
“是吧是吧!哪有长那么好看的啊,看着也好贵的感觉,果然是演员啊。”
“我猜前面那个是贫穷小白花剧本,但这也太穷了吧。”
“这明明灵异剧本啊,怎么还是去殡仪馆的方向啊,我可不想沾染上什么,我就不去了。”
“等等我啊,演员确实养眼但我也不想去殡仪馆。”
……
简存停了下来,易邪门也停了下来,实在是旁人探讨的声音太大。
砰——
穷的要命的贫穷小白花死死砸在简存头上。
砰——
超帅女孩子网络加强版死死砸在易邪门头上。
简存和易邪门的表情都有些僵。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你看你看,我就说吧,开始演了,现在是什么剧本啊?”
“看这样子应该是两个人在闹矛盾吧?”
“是不是有摄像机在偷偷拍了,会不会把我拍进去啊,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简存和易邪门难得默契的,逃也似的来到殡仪馆门口。
殡仪馆的大门紧锁着,易邪门扶着膝盖大喘气:“你……你来这,干嘛啊……”
“上班。”简存不死心的去扯门上的锁,她整张脸也跟着用力。
她在工资还没拿到呢,这不白努力了。
“然后——”
“还钱——!”
简存急得用一只脚蹬在门上,然后疯狂的向一旁拉。
“你又干嘛啊,这明显没有开门,要是有人就完蛋了!”易邪门急得转圈圈,他可不想跟着丢人。
“不限制你还钱期限,行了吧。”
“行了吧!”易邪门咬着牙做出了最大让步。
简存现在两只腿都蹬上了门,斜着挂在门上,她憋得面红耳赤道:“真的吗?”
“真的!”易邪门把这两个字咬的特别重,好像是在吃简存的肉喝简存的血一样。
啪叽——
简存利索的跳了下来。
她伸了伸腿,活动了一下筋骨:“早说嘛。”
行,又被简存坑了,易邪门笑得更灿烂了。
就知道打不开,这个殡仪馆要不是她,根本没有人管嘛。
简存刚想转身,突然玩心大起。
她蹑手蹑脚的拍了易邪门一下,易邪门懒得理她,她用很神经的声线对易邪门说道:“从前的从前,有一个古堡。”
易邪门双手插兜踢着殡仪馆两旁的石子,他不慌不忙的接上简存的话:“古堡里面有个公主,公主被困在高塔里……”
简存突然严肃的拉过易邪门,她执拗的问:“你怎么知道?”
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急切。
易邪门扯开了简存死死抓着自己的手,掐的他痛死了。
“你给我讲过的,你忘记了?”易邪门面上带笑,他用开玩笑的语气回应简存。
“一百一个故事,你可是会做生意的。”
“又突然发什么病啊,简存。”易邪门微微弯下腰,从下往上看简存的表情。
简存猛地笑出了声,捂着脸:“易邪门,你也太蠢了吧,我当然不会讲同一个故事啊!”
“简存,我真心建议你去医院看一下脑子。”易邪门没有在开玩笑。
简存继续开口:“公主其实并不是公主……”
简存故意把声音拖得很长。
好吧,易邪门承认他还想听,毕竟简存的故事都讲的太扯了,也不知道是哪种生物告诉她的。
易邪门认真的听着。
“公主其实是——”
“讲故事就讲故事,干嘛弄得那么诡异……”易邪门感觉大事不妙。
啪嗒——
殡仪馆的门突然被推开了,馆内的灰起码堆了十年以上,在阳光照射下一窝蜂的涌了出来,呛人。
易邪门忍不住用手在鼻子处扇了扇,他试图把灰扇走,但是没用,他还是被呛了好几口。
眼睛也被灰弄的不舒服。
果然大事不妙了。
简存都傻了,这殡仪馆除了她怎么可能会有人啊!而且按照那个灰尘的程度来看,起码也很久没有打开过了。
她使劲弹了弹左手的护腕,痛觉提醒她,她的梦升级了。
面前出现了一个人。
一身白,乖巧静谧,人畜无害又美好,像橱窗里精美又惹人怜爱的洋娃娃,昂贵。
又淡的像天边透明的雪,虚无。
只有离得较近的简存看清了面前之人的容貌。
“鬼啊!”简存突然敞开嗓子吼道。
易邪门被震的一激灵,他拔腿就跑,完全忘记了还在灰中凌乱的简存。
“易邪门!”眼前的灰被易邪门跑出来的风吹乱了一些,简存才反应过来,她害怕的一边跑一边喊叫。
“易邪门!易邪门!等等我啊!”简存敢说这是她跑的最快的一次。
遇到诈尸的事情,谁能不害怕?!
易邪门一边跑着,一边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身边叽叽喳喳声变小了,他的心跳声越来越清晰。
到底是忘记了什么,来到了人多的地方,他才开始缓过神思索。
“易邪门……!”简存幽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阴森森的来到易邪门的耳旁。
对了,他把简存给忘记了。
简存累的叉腰,同时还不忘给自己来一颗糖,她又把糖嚼的嘎嘣响。
易邪门觉得自己的骨头也是这个声音。
他梗着脖子道:“简存,你干嘛要讲故事吓我。”
简存又拉下了墨镜,她突脸对易邪门说:“嗯,原来你害怕吗?我其实是乱讲的啊。”
易邪门没有回答简存,反而一把拿过简存的墨镜,然后幼稚的举高。
简存像看智障一样看着易邪门:“易邪门,当年打架把你脑子打烂了?你看着能比我高多少啊。”
“还真是高不太多简存同学呢,毕竟也只比简存同学高了五六厘米吧。”
此时此刻,打开殡仪馆的那人,正死死的盯着简存跑走的背影,在那个方向一直凝望着,她黑色长发随意披散着,额前的头发在背光的馆内投下一片阴影。
穿过热闹的人群。
简存也懒得理他了,她朝易邪门摊手说道:“饿了。”
“你饿了关我什么事啊。”易邪门在大街上乱笑,不多时一群人就看痴了忘记了赶路。
简存转身就走,她弯弯绕绕来了一个泥地,下面就是一条不小的河,还有很多臭水沟交错的。
简存的性格总是飘忽不定,对于不熟的人总是温和有礼的,这一大半原因,来自于她恶劣的生长环境,她只能被迫做这些事情,没有选择,但对于易邪门,她偶尔会呈现出尚未伪装的出厂状态,易邪门算是她的朋友吧。
易邪门也早已熟悉简存的气性。
偷摸跟着她身后的易邪门捂着鼻子道:“你来这干嘛啊,别和我说你还童心未泯,这里有你的秘密基地,你还喜欢玩家家酒的游戏。”
易邪门满脸不可思议的问着简存,因为按照简存这个性子,她是绝对不会因为骗他就来这麻烦自己的,简存不喜欢麻烦自己。就算是敌人的身份,他也觉得自己还没重要到这个地步。
或者……简存暗恋自己,要和自己来个不一样的表白?想到这个可能易邪门自己都被吓到了,他害怕的抱了抱自己,他不会真被打傻了吧。
不对,哪个好人家来臭水沟表白啊。
来这种地方,大多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
难不成,她真想把自己杀了抛尸,思来想去,易邪门觉得这个想法的可能性更大。
他有些惊惶的双手抱臂,做成一个保护自己的姿势向后退。
天色慢慢暗了,这副场景怎么看怎么诡异,一瞬间,无头尸,死不瞑目的眼睛,变态的凶杀手法,易邪门在头脑中疯狂的想着,他的眼睛根本不敢眨。
然后呢……
然后就是。
“简存你拿这个干嘛!”易邪门害怕的骂出声。
简存背对着易邪门,此时的她手中死死的捏着一把生着铁锈的镰刀,如果一下子落在自己头上会很痛苦的吧?
虽然平时自己也是靠这种大差不差的方式来钱,可是也没有想过那么惨啊。
况且他好像是打不过简存的……
易邪门眼眶突然红了。
他现在还没活够呢,他还没去完成想做的事情。
遇到简存,真是倒霉了。
说不定呢?说不定那根本不是铁锈,是上一位不幸者最后死死挣扎的血液呢。
是割裂掉闷热的晚风的声音,想象中的暗杀场景没有来临,易邪门闭着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好还在。
他松了一口气。
简存忍不住笑出了声,最后捂着肚子大笑起来,过了半晌,她抹掉了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转身走了进去。
易邪门终于认识到这是一场骗局,他黑着一张脸跟了进去。
夏天的白昼总是过于的长,可是如果漆黑一旦到来,那会是悄无声息的静夜,就比如现在,天完全黑了。
如果停留在这样奇怪的黑暗中,死亡率会更高吧,易邪门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开始幻想有人要杀自己。
两个人踩在枯草上,这是简存刚刚割下来的,被太阳暴晒的完全没有一点水分,此时正干燥的发出“咔咔——”脆响。
易邪门忍不住跟进了一些,简存留意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故意提高了速度,易邪门愣了两秒,随即又追了上去,简存走的更快了,易邪门也跟的更快了,最后两个人竟然是在河边跑了起来。
“呲——”
简存突然停了下来,易邪门一个前冲差点撞上。
“啊,终于到家了?”
被挡在后面的易邪门在夜晚看不太清,但他抓住了一个关键字眼“家”。这里就是简存的家吗?这好像是在桥洞下面的吧,虽然说修建在桥洞下的房子很少见,但也不是没有。
在易邪门浮想联翩时,简存直接走了过去,在黑暗中,易邪门没有听见简存开门的声音,难道说,她家的门很高级?或者这里只是一个院外休息场所……
“啪叽——”光来了,简存用手向下一拽,老式的拉扯灯时明时暗的亮了。
“这就是你说的家?!”
看清楚之后的易邪门不停的围着简存绕圈,看来看去她的容貌,甚至还上手扯了扯她的脸皮。
这个所谓的“家”,只是用了两个大木板背靠桥洞虚虚的搭成的一个格子,然后这个格子里面有一张快散架的支架桌,简直比垃圾场里别人家不要的木桌还要烂,最后面有一个用草铺成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只见上面放着烂烂的破着洞的小棉被,看着也很单薄,所以这就是“床”?!此外还有一个大大的手电筒,一个大大的纸箱子,里面好像是放着旧旧的校服,还有作业本。
易邪门感觉他有病他疯了。
简存只感觉有个疯子在自己家上蹿下跳,疯狂的大叫,然后又来审视她,最后又呆呆的坐在地上。
因为这个破地方连个板凳也没有。
简存越过他直直的朝着床睡去,然后不知道从草下面的哪里用手够了半天,最后掏出了一把年纪很大的老蒲扇,老蒲扇的边缘都已经要长毛了,简存放远了被子,然后拿着老蒲扇闭上眼睛扇了起来。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他没疯吧!
没疯?!
疯了啊!
易邪门的脑袋都要炸开了,简存在那“床”上舒服的要睡着了。
易邪门咬咬牙还是上前把她摇起来,迷迷糊糊中简存一巴掌扇了过去。
易邪门气得要哭出来。
似乎是清醒了一点,简存像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拿着蒲扇给自己的孙儿扇风一般,语重心长道:“邪门,大晚上不睡觉,这是怎么了?”搭配上昏暗灯光下不明显的老人慈祥笑,易邪门还真觉着自己看见自己的外婆了。
不是,简存你是不是有病啊!
易邪门回过神来,他揉了揉太阳穴:“简存,你没开玩笑吧,这就是你家?”
或许是易邪门自己也觉着不可思议,他竟然问着问着笑出了声。
“这就是我家啊,如假包换。”简存拍着胸脯保证。
不过,看着这里的生活痕迹,这里肯定是来“家”没错了,他还看见了那个烂桌子上,不知道又是从哪捡的假贝壳和海螺,干干净净的摆着一排,还有简存的很多箱子。
还真是穷到没变了。
只不过……
“你这连个门也没有,墙也没有,就一个不算床的床,野外露营的帐篷也比你这安全啊!”说着说着易邪门激动的站了起来。
然后感受到一脸热风呼在脸上。
“这不就是——”易邪门没有说话了。
他突然想起来好像从来没有见过简存的父母,有谁会让自己的孩子在这种地方一个人呆着。
对于简存,易邪门还是有些同学情的。
“哪天死了也不知道……我才不会给你收尸。”易邪门低头嘀咕着。
简存觉着他这句话说过很多次了。
突然,简存捂上他的嘴巴,神情严肃的看向前方。
“肿么乐……”易邪门放低声音问道,简存的手还死死盖在他的嘴上,他感觉闷闷的。
简存难得正经的严肃,搞得易邪门也跟着紧张起来。
不会……
就在这时,简存突然松开了易邪门的嘴巴,她没心没肺的笑着:“哎呦,是老鼠。”
“或许还是只小狗。”
这个地方谁来都可以啊,公用的。猫猫狗狗很常见,或许还有鸡一直在旁边叫喊。
易邪门啪的一下打在简存手背上,简存的手背顿时就红了。
“别这样吓唬人,真的吓死人了。”
“哪天这样死的都不知道。”易邪门赌气背过身,他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
简存突然整个人都焉了,她突然接上一句:“还真要死了。”
易邪门更生气转身,就看见简存的表情像是吃了屎一样难看,她的脸一会红一会白一会绿的,像要唱戏一样。
伴随着简存不断抽搐的眼皮,易邪门觉得还是给她一个台阶下,他咳了两声开口:“真的太烂了,不如去我家算了——”我家总比你这好。
他话还没说完,冰凉的触感突然抵上他脆弱的颈脖,刀很锋利,还可以反光,易邪门突然不敢笑了,连吞咽口水的动作也不敢,他只能定定的看着简存。
简存在这里,那这个?是谁!
简存突然起身,朝易邪门走去,易邪门在心中感动的一把鼻子一把泪,没有想到简存竟然会舍命相救自己,简存看着平日里吊儿郎当不着调,其实也是一个很可靠的人啊,在大难当头,竟然不顾自身的想着自己。
易邪门感动的流下了眼泪,为了怕简存伤心,他还故意微笑着面对未知的死亡。
但是,如果下一秒自己还没死,他将要拉着简存这厮垫背。
他感觉自己做朋友很够格了。
简存扑通突然跪下来。
易邪门在心中虚伪的编排了几句:你也不用这样,哎!是我平日误解你了,你是一个好人啊简存,我再也不和你作对了,不就是钱吗,我还差那几个臭钢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
然后易邪门就听见简存鼻涕泡都哭出来了,她低着头哀求道:“杀了他,能不能别杀我啊!我就穷命一条,穷人一个!我发誓,我不会说出去的啊!”
易邪门脸上强装的笑容裂开了。
他也顾不得脖子上的刀破口大骂道:“好你个简存,我死了,你也别**想活!”
简存和易邪门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对骂了起来,如果是旁人看见了,或许还会兴致冲冲的看戏般的端个板凳,拿袋瓜子磕起来。
可是这招对易邪门身后的那个人不管用,背后的人使用了变声器作为伪装,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简存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除了得罪过易邪门这主,她到底还招惹过谁。
神秘人突然开口,这声音很奇怪,听不出是男是女,是老还是年轻,灯光本来就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见戴着个鸭舌帽,帽檐压的很低很低。
对面的人很高很瘦。
“想分散我的注意力吗,这招对我没用哦。”那人人懒懒散散的说道,刀更近了一点。
简存现在满头大汗,她脑袋一刻不停的转着,思考着有什么值得交易的筹码,她疯狂的想着,大大小小,所有的事情都被她想了个遍,想到最后,她才想明白她真的是一穷二白的神奇存在。
穷病最可怕。
她起身摆了摆手,和神秘人平视,两人一般高,但只能看见对方的帽子。
她无所谓的开口:“杀吧杀吧……”
简存没有想到,她刚说完这句话,就让易邪门情况危机。
然后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易邪门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渐渐走过他的神秘人,他的意识渐渐模糊了,脖颈那里怎么了啊?
湿湿的东西在向衣服里面流,是汗吗?他怎么会出那么多汗啊……
都怪简存老是吓他。
哦,原来是被划烂了,按理说应该是火辣辣的痛,可是他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有越来越白的天,下雪了吗。
怎么会心脏麻麻的,一抽一抽的钝痛。
他用最后的意识看向简存和神秘人的方向,只见简存这个白痴和那个疯子说了什么,那疯子似乎很开心的抽出了一把更钝的刀,简存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还是一副让人欠揍的无所谓的模样。
血,满天都是血,浓稠的,粘腻的,沾满腥味的,颜色并不是鲜红色,像是假血一样。
疯子拿着刀朝简存心脏刺去,易邪门还有意识,只能看见,简存像个没事人一样无动于衷,脸上还有飞溅的血沫。
只是那双困倦的眼睛似乎要闭上了,对了,她说她困了,想睡觉。
那人没有直接捅死她,选择用最痛苦的手法,一次次的刺进去,让简存慢慢感觉血液的流失,又一次次的拔出。
胸口冰凉凉,简存能很清晰的感受到血液的一点点流失。
“你的名字是什么?”莫名的,那人问着简存。
简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微微张开嘴,血顺着流出,下颚全被染红,脏乱不堪。
她目光有些涣散,有些艰难的开口:“简……简存……”
简存背靠烂桌子滑了下来,桌子上的东西碎在了草地上。
嘴巴。
脖子。
胸口。
手腕。
护腕……
死循环般。
一次次的折磨。
“简单的简……存活的存……”
目睹全程的易邪门已经动弹不了。
哈?简存是不是比他难受多了,他就说自己运气比简存好吧。
趴在地上的易邪门的耳鸣越来越严重,最后也不知道耳鸣是否还在,他听力已经彻底与耳鸣一起混淆,他分不清自己怎么了。
死了吗?他回想起了简存,暗骂了一句煞笔。
简存趁着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着手剥开一颗糖,用牙虚虚的嚼了嚼。
根本嚼不碎。
疯子这次直接把刀插进了简存心脏,如果说之前的程度可以算作玩笑的小打小闹,那么现在就是鱼死网破的群架,还是只贴着她一个人打的那种,并且将刀顺带着转了一个圈。
简存听见那人开口:“算了……”
什么算了。
哦,对了,她这辈子又这样算了。
她彻底没有了意识。
不痛嘛!完全不痛不痒的!也就是心脏麻麻的,一扯一扯的,像有人切了一个花刀下了油锅一样。
心脏麻麻的……
简存在心中不停骂。
怎么又**死了,还把易邪门这厮害死了,她又欠了易邪门一债,不是炮灰体质吗?当个普通炮灰不好啊,凶杀案都找来了。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煞笔!
她最后把血沫子染上了那人的衣服,白衣上血迹斑斑。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