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唐戎所想,这里大的离谱,大殿顶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线,那些线上都吊着数不清的人。
那些人都像今天仪式上的那个少年一般,皆身着白袍,皮肤晶莹剔透,形态各异,像无数个优雅的舞者。那些穿在关节里的线,让他们摆出优雅舞姿,就如一个个提线人偶一般。
更诡异的是,这些差不多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少年,他们虽然双目紧闭,但并无死气,仿佛下一刻就会在半空起舞。
如果细看的话,那些人偶的面容和屋顶壁画上天使的面容一般无二,再者说,这些人偶根本就是壁画上的天使。
在这些人偶的正下方,是一个巨大的血池,血池中央是一个被鲜血染红的天使雕像。看来这些人偶可以通过壁画到任意房间,以食生人供养这个天使雕像。
唐戎走近血池,隐约看见池中有个影子在动。他蹲下身,将手中的烛台放在池边,俯身去看。
那是一个仰面躺在池中的少年,卷曲的长发海藻一般柔然铺散开来,和皮肤一样雪白的长袍因为浸在血液中而变成了红色。少年澄澈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浮在池中的手缓缓朝他伸出。
唐戎不由得伸出手想去触碰那只纤细优雅的手,突然,池中泛起了涟漪,少年的影子越来越远,几乎沉到了池底。
“莫尔斯……”唐戎唤了一声,手指碰触到水面,他又看见池中映出天使的倒影。他猛然抬起头,发觉自己已经站到了池中央,那个天使的姿态已然和他刚进来时不一样,此时正低头以一种饿了三天的乞丐见了山珍海味的眼神,贪婪的注视着他。
唐戎一惊,转身朝着池边跑去,可是没跑几步,脚腕似乎被线缠住,怎么也迈不开步子。接着连两只手腕也被天使抛出的细线缠住,这线看着细如丝,却坚韧无比,唐戎试图扯开,即使手心被线勒破,那线还是纹丝未动。
“肮脏的,污秽的,不堪的,消除,消除,消除……”天使依旧站在池中央,手指间缠着丝线,试图通过这些细线的控制,让唐戎摆出满意的姿势。
手腕一疼,唐戎虽然不能转头去看,但明显能感觉到手腕上的细线已经勒进了肉里,一滴血从手腕滴入池中。池子里的血开始沸腾,天使漠然的表情愈渐兴奋起来。
“邪恶的,淫|乱的,毁灭!毁灭!”
池中的血没过唐戎的大腿,他只觉下肢犹如千万只毒蚁在啃食。
他忍着剧痛,咬牙笑道:“……虚假的,伪善的,黑暗的,毁灭!毁灭!”
天使脸色剧变,兴奋贪婪的表情立刻扭曲起来,双手逐渐收紧,除了手腕脚腕,其他关节处的线也往肉里钻,那力度恨不能将他的四肢和脖颈勒断。
大殿顶上的花色玻璃在天使展开双翅时瞬间被震碎,纷纷落进池中,唐戎的身上被落下的玻璃碎片划破数道口子。
大殿的四面都有暗道,暗道的门被涌进来的鲜血冲开,鲜血决堤一般涌向池中。
顶上的人偶竟然动了起来,嘴里唱着圣歌,身体跟着圣歌的旋律舞动。他们的四肢又开始滴血,天使在鲜血的浸染下,走下高台。
他一抬手,放下来一个人偶放在自己方才站的高台上,慢条斯理地解开人偶的衣服。唐戎被线牵扯着,一动也不能动,视线只能停留在高台上。
那是一个女孩儿,不,应该说是一个缝着女性|器官的男孩儿。全身赤红的天使用匕首挑开缝在少年身上的针脚,将缝好的女□□官放在一旁,然后动动手指,唐戎也被线拉到了高台前。
天使将他放倒在台子上,让他和那个人偶并排躺着。
“你身为男子,竟爱上了同性,如此肮脏淫|乱之事,主是不会原谅你的。”天使一边动手解他的衣袍,一边道,“既然你那么爱男人,那我将你变成女人。”
“你既是天使,那便是侍奉神的灵,是来传达神的旨意,受神的差遣来帮助需要拯救的人的。而你却滥杀无辜,以吸食鲜血为生,主也不会原谅你的。”见天使解他衣服的手还未停下,眯了眯眼继续道,“你丢弃了圣洁、善良、正直。理应被消除的是你。”
天使充耳不闻,拿起匕首就要划开他的胸膛。
寒光在唐戎眼中一闪,就在他以为那刀刃要落在自己的胸膛时,钟楼的钟声突然响起。天使的面色一变,僵在了原地。
殿顶的人偶也停下来,圣歌的声音变成了昨晚钟楼上少年的声音,但唐戎却发现圣歌的旋律似乎有了微妙的不同。还在下落的碎玻璃也停在半空,时间和空气似乎都被凝固了。
唐戎本想翻身起来,却不知怎么的跌进了池中。池中的长发少年朝他游过来,这一次唐戎毫不犹豫地抓住他的手。
少年捧着他的脸,只觉这眉眼如初阳,暖意四散,美的不可方物,便忍不住抬头吻了上去。
唐戎唇上一凉,柔软的触感让他心律失常。少年的唇没停多久,又贴近他在耳边道:“我以恶魔之名诅咒你,你是否接受?”
少年悲伤的眼神让唐戎心中隐隐不舒服,那双眼眸中似乎藏着一个严冬,那里大雪弥漫,寒风凛冽,那里……是他无处安放的灵魂。
鬼使神差的,唐戎受到蛊惑一般喃喃道:“我愿意……”
少年冰冷的手抚上他的胸膛,心口一热,唐戎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少年美艳的脸庞消散在眼前的黑暗之中。
钟声再次响起,唐戎睁开眼,却发现外面天光大亮,他已经躺回了自己那间屋子。回想起在血池的事,他立刻低头扯开衣领,赫然发现心口处确实有一个五芒星的图案。
他确定浴缸下面真的有一个挂满人偶的大殿,还有那个血池和诡异的天使。他更确定的是,钟楼上的那个人影就是他在池中看到的莫尔斯。
唐戎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叹了口气,“原来在这个世界打工也这么辛苦,一个人要打好几份工,又要当列车长,又要当广播员,必要时刻还要当NPC。”
走廊上传来说话声,接着,似乎是有人打开了他的房门锁。唐戎下了床,简单洗漱后才出了门。
“昨晚发生什么没有?”宋岐南和他并肩。
“你呢?”唐戎反问。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遇到几个小鬼,但都被我解决了。”宋岐南道。
“啊!”
一声尖叫从楼梯口的房间传出来,金发女子连滚带爬的跑出来,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唐戎看了一眼宋岐南,“去看看。”
门口围了三四个人,“这不是抽到子弹的薛超嘛,据说第一天晚上他就杀了抽到枪的毛三多。”
“那不是【审判之枪】和子弹都在他手里吗,怎么还会死?”门口的人议论纷纷。
唐戎和宋岐南站在外围远远看去,薛超的头卡在窗户上,两只眼睛瞪得巨大,眼珠严重突出。人皮挂在衣架上,鲜血淋漓的尸体雕塑一般摆好姿势立在床边。地上是一层厚厚的已经凝固发黑的血,倒更像是一层淤泥。
门口的几人跃跃欲试,都想进去找到那把【审判之枪】据为己有,但都碍于地上的血实在恶心,都犹豫起来。
“你不想要那把【审判之枪】?”宋岐南问唐戎。
唐戎心说我已经有【恶魔的诅咒】了,是生是死那把【审判之枪】已经起不了多大作用了。
但他还是说:“不是我的东西,我还是不要了吧。”
说话间,门口已经围了有十个人。僵持了一会儿,终于有胆大的走了进去。
“徐立,你不要命了?”他的同伴厉声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找到【审判之枪】,说不定我就能触发关键线索,第一个拿到车票,那样我就能拿到限量盲盒了。”徐立已经开始翻箱倒柜地开始寻找【审判之枪】。
见状,站在门口的几个人终于没能抵住限量盲盒的诱惑,踏进了屋子。
“什么是限量盲盒?”唐戎问道。
“你是第一次坐死亡列车?”宋岐南惊问。
唐戎点点头。
宋岐南盯着他看了片刻,才道:“虽然每过一站只要有一个人先拿到车票,剩下的所有人都会拿到车票,并且会获得一个盲盒。但是每一站第一个拿到新站车票的人获得的盲盒确实极其珍贵的永久性技能或者武器。”
“除了限量款盲盒,其他人的盲盒一般都是什么?”唐戎又问。
“那可就多了。”宋岐南想了想,“咱们那位列车长你也见过了,他能发放的盲盒什么千奇百怪五花八门的都有,上回我就抽到一个吃了半截的胡萝卜。但随机盲盒有时候也能抽到很好的东西,我抽过一个时间魔方,可以穿越回过去或者未来的那种,只不过用三次就失效了。”
屋里的几人到处翻遍了也没找到【审判之枪】,徐立看了看卡在窗子上的头颅,上前摘下来,抄起桌子上的烛台就砸了上去。
门口观看的人皆为之惊叹,就连屋里同样翻找的人也不可思议地看着溅的满脸是血的徐立。但这种惊讶没能维持一分钟,另一个人就已经开始推倒尸体准备开膛破肚。
头颅打开后除了脑髓什么都没有,徐立有些气愤地将两半头颅扔在地上,就像是砸了个坏掉的西瓜,完全没有刚才自己敲破了一个人的头颅的自觉,像个嗜血的变态连环杀人狂魔,那场面十分骇人。
“我找到了!我找到【审判之枪】了!”开膛破肚的陈毅沾满鲜血的双手捧着【审判之枪】,表情近乎癫狂。
其他人虽然艳羡,但一看屋内一片狼藉,血浆和脑髓混在一起,还有飞溅在各处的碎肉,光是看着就让人心里不适,更别说踏进去找枪了。
唐戎皱了皱眉,转身下楼,“走吧,这些人已经失去了人性,我猜的不错的话,他们熬不过今晚。”
“确实。”宋岐南赞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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