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重逢的那几天,只要莫景辰消息一到,深野立马就下楼等他来接,但自从深野开始了作死之旅后,这一个月就没再出去鬼混过。
深夜点开了最后一条语音,莫景辰气急败坏的声音就这么水灵灵地从手机里窜了出来。
“你丫的,一个月都不回信息,你想找死还是想咋滴。等我找到你,非打到你家狗都认不出你来。你……”
酒吧内太嘈杂,莫景辰的音量提得很高,双重轰炸下,深野的耳朵有点受不了,所以他果断地掐掉了语音,聪明地运用人类发明的成果——语音转文字。
转出来的文字大多是前后矛盾,完全不着调的语句,深野按着心意随便回了一句。
“听话别闹,哥正在干大事呢,该天有空再找你”
消息一发过去,莫景辰秒回俩字。
快接。
很快,一个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深野想如果他一直不接的话,莫景辰是不会罢休的,看前面的99加信息以及数不清楚的电话就知道莫景辰不是个好糊弄的主,一直不回还好,现在已经开了口子,再不回深野真怕他言出必行。
深野向上划动接听键,莫景辰霎时出现在手机里。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衬衫,整个人慵懒地躺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好几颗纽带都被扣开了,露出一个深v开口,凸起的腹肌若隐若现。身后的沙发时红时绿时蓝,看不见它本来的颜色。
一见到深野,莫景辰从沙发上起来,操着一口带有浓厚伦敦口音的普通话,浮躁地问道:“野儿,在哪呢?”
“什么野不野的,都说了叫我深野深野,英国待久了,听不懂普通话了是吗?”
深野不喜欢被野儿野儿的叫,小时候叫叫得了,现在都二十几岁的人,这么叫也太别扭了。
明明他比莫景辰还大一岁,不叫哥就算了,还把他辈份拉低。
加上正烦躁呢,折腾了这么久,要找的人找不到,深野的语气便带了几分不耐烦。
“谁啊,惹到我家野儿了,给哥说说,帮你报仇。”
莫景辰站起身拿过搭在靠背处的外套,转身欲走,手机转动的瞬间,深野似乎看见旁边坐着一个清秀可爱的男生,嘟着嘴巴不满地看着莫景辰,画面很快一闪而过,深野也没太在意。
不等深野搭话,莫景辰又续上了一句,“在哪呢?我去找你”
夜已经很深了,深野的困意逐渐浓厚,他想结束折腾回家睡觉,草草应付过去得了。
“就这样吧,我忙着找死呢,改天见”
“what?啥玩意儿”
莫景辰以为自己听错,下意识脱口而出,嗓音甚至盖过嘈杂的背景音,惹的好几个人都向他投来疑惑的视线。
“管你找不找死,二十分钟后我到你家门口,见不到人你就真死了”
莫景辰昨天才又刚从英国回来,一回来就急着找深野,发信息不回,到他家不见人。
现下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肯定得把人抓紧。
“行吧,那待会儿见”
两人挂断电话,深野怔怔看着下面深不可测的地面。
他确信肯定有这么一个守护神的,因为他连着九十八次寻死,次次都能完好无损的继续活着。
不然怎么解释,跳海的时候恰好会被海浪打会岸上,跳江的时候被卷到浅滩,想割腕的时候刀还没碰到手腕,刀片就先断了……等等一切都太诡异,但他还没试过跳楼。
所以这次特意挑了一栋二十八层的楼,试试跳下去会不会被大风刮上来之类的。
“喂,你再不出来,我就跳下去了”
深野不服地嚷嚷道,许久未见回应。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胸膛随着呼吸急促起伏,下一秒,猛地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深野快速地往下坠着,呼啸的晚风疾速地从深野的耳边划过,他的脑海一片空白,来不及过多的思考。
眼看马上就要坠地变成一滩乱泥了,倏忽一阵风刮过,深野由疾速下降变为飞快上升,还没反应过来,他又站回了顶楼的阳台。
“卧槽,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啊?这么邪乎”
深野一时兴起,再次一跃而下,然而这次刚跳出阳台,人就又被一阵风刮回来了。
“卧槽卧槽……”
深野一连几十个卧槽,向四周漫无目的打着军体拳,试图寻找出这个邪乎的东西,然而什么也没碰着,拳拳破风而出。
“不是,你都有意让我知道我你的存在了,就不打算露一下面吗?”
流川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挪过位置,他翘着二郎腿,静静地看着,煞有介事苦寻自己却无果的深野,觉得甚是好玩。
他勾唇神秘地笑道:“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深野的小嘴从刚才就没停过,一直在叭叭叭叭,却只是自言自语,无人应答。
就这样,深野耗了半个小时,手机响了起来,深野不用猜也知道是莫景辰。
“喂,你人呢?”
莫景辰
“我在东江这边,你来接我吧”
“不你故意的啊?那你还让我去你家?”
“啊,我忙忘记了,那就麻烦你再来东江这边接我一下呗”
这语气起给莫景辰钓翘嘴了,瞬间得意忘形,“叫声哥,我就去接你”
“那我自己走回去”
“欸欸欸,别,我开玩笑的。东江哪呢?”
“西桥这边”
“好嘞,客官您等着,小的这就来接您咧”
深野挂掉通话,将手机放进口袋,眼神缓缓扫视着周围。手机彻底落袋的那一刻,深野逆着迎面吹来的晚风,再次纵身一跃。
第一百次寻死。
周围一切都安静下来,耳畔风声骤然放大,鼓膜随着下降的高度胀痛逐渐加剧,气流如刀片般划开未闭合的眼睑,血液直冲上太阳穴,大脑开始涨晕视线开始模糊,内脏上浮的恶心感让他想吐,唾液不受控制地从嘴角飞散。
很难受,但会安全。
随着下降的高度,深野慌了,视线虽然模糊,但他知道自己就快要到地面。却没有任何会被救的迹象,他开始反射性抓住虚无。
身体本能的求生。
他四肢挣扎想向上爬,却无法抵抗万有引力,急速做着自由落地运动。
他犹如深海里的一只八爪鱼,看着海平面上那一缕光芒,不停地挥舞着自己的四肢,再往上一点,只要再往上一点,再往上一点就能露出海平面,切身感受到太阳光的温暖。
深野懊悔莫及,自己真不该作死,守护神存在是真的,守护得了一次守护不了千次,守护不了万次。
自己说不定惹怒他了,所以要给自己教训,不想再救自己。
莫景辰还在来的路上呢,等他来见到模糊一滩的自己会不会难过,他们才相逢几天,都没来得及好好叙叙旧。
啊,今晚吃饭了没?吃的啥来着?
小时候那个哥哥,说要来找我,但为什么现在都没出现啊?
我找他......好久了。
深野的眼皮好重,视线越来越暗,意识也混乱不堪,想的事情都是东一点西一点,有的没的。
“别怕阿野,我来了”
声音响起的同时,耳畔的风瞬间停止,鼓膜不痛了,胃也不恶心了,视线猛地睁开,周围的景物清晰无比。
挥动的双手被轻轻牵住,将他拉入一个怀抱,来人的大掌雄厚有力,一手摸着深野的头,一手抚着深野的背部,将他紧紧地禁锢着,一股温暖的感觉裹挟着他。
深野的心顿时安静下来,一开始看不见的刘海慢慢垂落回视线里,脚底有了踩实物的实感,不再是乱舞,周遭只有虚无缥缈的空气,远处便利店出入的行人清晰可见。
“找到我了,你满意了吗?”
两人紧紧依偎着,但深野不敢转头看就在咫尺之间的来人,双目无神呆呆看着远处便利店开开合合的门。
安静下来的心换了一种律动,一种面对未知恐惧的剧烈跳动。
他不可抑制地颤抖着,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后背脊柱有种被人刨开掏出来观察的凉渗感。
深野想开口询问,嘴唇却干得厉害,他极力控制着呼吸,缓缓滚动喉结,轻轻舔舔嘴唇,仿佛一个最微小的动作都会给来人逃走的机会。
“你......”
“闭眼”
流川命令性的指令响起,深野双目立马紧闭,他试图努力睁开,白眼都翻上天就是睁不开,像梦魇一般难受。
“慢慢回神,姓莫的来了”
猜到他要消失,深野原本自然垂放的手立马死死抱住他,寻死一百次才抓到的人,深野说什么都不会轻易放他走的。
流川失声轻笑,“”别怕,我们会再见面的”
话音一落,深野感觉到自己的左脸被慢慢抬起,眼前有阴影笼罩下来,很快就静止不动,上唇有呼吸喷出的沉重气息。
深野心下诧然,猜到他想干嘛,他想推开他却发现自己动不了的不只有眼皮,还有身体。
预料的结果迟迟没有落下,厚重湿热的气息持续了两秒,左耳的耳廓就落下一个轻柔的吻。眼睛睁不开的缘故,触感和听觉就被放大,深野能感受到嘴唇和耳廓之间口水拉丝到断开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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