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韵的话在墨念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这天下是天子的,说的一点也不错,如果她也能成为……
不,这不行。
墨念放下书,向后倚去,放空自己。
她本就是女扮男装,即便是嫡也是欺君之罪,又何敢往那方面去想呢?况且这大统短时间内也轮不到她来抢,难道要和墨奕的父王争夺?然后再杀了她的母妃?
实属荒谬。
正当她陷入迷茫的时候,阿容敲响了房门,墨念撇了一眼,道:“进来罢”
阿容推开门走到墨念面前,将装有糕点的食盒放在墨念的桌前,欢喜道:“小皇孙快尝尝。”
墨念本想拒绝,但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不喜甜食的是墨念可不是墨奕。
她捻来一块红豆糕,咬了一大口,满足道:“阿容,这真好吃。”
红豆糕入口即化,满满的红豆香味在味蕾上绽放,墨念虽学着墨奕底语气,但却丝毫没有夸张。
她突然发现自己不是不喜甜食,而是从前的她没法喜爱,她还记得当时的饭菜,就连宫人都嫌弃,但她却不得不咽下,总比饿肚子要强,一旦被发现偷吃就免不了一顿打,她曾无数次幻想着父王凯旋而归,将她从这深宫里救出去。
后来.......她放弃了。
她又将希望觊觎在只见过一次面的皇爷爷身上,但她直到死都没能见到这位皇爷爷。
香甜的红豆糕不知怎地竟然有些酸涩。
墨念将红豆糕吃下,拍了拍手上的渣:“阿容,我有一事想要问你,但你不可说与旁人,母妃也不行。”
她思索片刻,又道:“师父也不行。”
“小皇孙放心就是,阿容定当知无不言,嗯.......守口如瓶。“
墨念满意的点点头:“五年前,宫中可发生了什么大事?”
阿容愣了下,五年有点远,她哪能记得那么清楚?更何况她只是服侍小皇孙的丫鬟,宫中的事情哪能轮的到她来知晓?不过...坊间传闻她倒是听了一二。
“怎么样?想到了吗?”
阿容点头道:“奴婢只知道些坊间传闻,都是老百姓说的,奴婢记得五年前没发生过什么大事,就那么一件......当年刺客闯进宫中,欲要行刺陛下,但墨怀琛的女儿,奥!也就是怀安郡主,是她挡在了陛下身前,可惜了...年纪轻轻就......”
墨怀琛是镇北王的名讳,旁人不可直呼其姓名,否则是杀头的死罪,但自从镇北王谋逆之后被除去就封号,任何人都可以直呼其名讳,入皇陵但却无封号,但皇帝在墨念死后追封她为郡主。
呵,心虚罢了。
听了阿容的话,一阵钻心的疼痛疼的墨念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眶不知不觉的酸涩了起来。
都是骗人的,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她真想冲到顾清韵面前,质问她,为何不把当年的真相说出来!
怎么能说呢?说不了的。她怎么值得顾清韵为了一个“死人”而牺牲自己的生命?到底是她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
宽大袖袍下,墨念攥着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小皇孙?您没事吧?”
墨念摇了摇头:“你出去吧。”
“诺。”
阿容虽然不放心,但还是作揖离去,她只是负责小皇孙的日常起居,至于其他的,她无权过问,小皇孙长大了,心里有了自己的事情。
阿容走后,墨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啪嗒啪嗒的落下,打湿了了书页。
所有的愤怒、恨意最终都转化为了无声的泪水,她太弱小了,弱小到连真相都说不出来。
她必须强大,强大到和皇权对抗。
——
今日的群芳院可有意思了,来了两个年轻小郎君,不为听曲儿也不寻乐,只为群芳院的妈妈,难道就好这一口?
龟公收了钱满心欢喜的将二人引上了二楼。
“妈妈!有客人找呢!”
片刻后,老鸨推开门走出来,扭着妖娆的步子走到二人面前:“呦呦呦~是谁家的小郎君呢?眼光如此独当,我虽然徐娘半老,但也是风韵犹存。”
老鸨说着说着笑了起来,走到其中一个较为瘦弱的小郎君身边,手搭在了她肩膀上:“哟?我瞅着郎君怎么这么眼熟。”
顾清韵拍开老鸨的手,拉开距离:“妈妈不妨和我们进去说说?”
老鸨眼珠一转,道:“进来罢。”
关上了门,顾清韵直接开门见山:“妈妈应当是认识我的,苏幕青是我的朋友,多亏了您,我那日才能在群芳院随意的走动。”
老鸨笑道:“不打紧不打紧,小郎君可是还有事情没有调查好?”
按道理来说,老鸨是不会允许外人调查的,但谁会跟钱过不去呢?反正她又没做什么不干净的事情。
况且最后要是真查到了什么,上头的官府也会赔偿她的损失,总归是不赔的。
顾清韵点头笑道:“妈妈说的正是,那日在后院找到了以前的花名册,您看一眼,可是少了谁?”
老鸨接过花名册,心里直犯嘀咕:怎么让这东西都能给找到?
老鸨深知这上面少的人是谁:“不过是少了些新人罢了,小郎君有什么疑问?”
“不知可否借来新的花名册一看?”
“这...“老鸨有些犹豫。
“砰”的一声,顾清韵一旁的阿武一拳砸在了桌子上,茶杯里的水剧烈晃动,茶水洒到了桌上。
老鸨吓得直拍胸脯,脸色有些不好。
顾清韵睨了阿武一眼,训斥道:“阿武,莫要胡来。”
阿武不屑的“哼”了一声,退后一步,恭敬道:“诺,师......兄。”
老鸨见这名叫阿武的人受命于顾清韵,她这才放心:“不是我不给你看,只是...”
“这些可够?”
沉甸甸的钱袋子放在老鸨的手心,紧缩的眉瞬间绽开:“好说好说,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
片刻后,老鸨将崭新的花名册拿了过来,顾清韵并未拿走,只是将新旧两本对比了一下,在心里默默记下了名字和生辰。记好后顾清韵将新旧两本花名册一并还给了老鸨。
“多谢。”
回去后,顾清韵兑现诺言,将调查的事情说与墨念。
“天康七年生人,花妍,已经死了。”
墨念搓着手指,细细消化顾清韵所说的事情:“那依照师父所说,春儿那日是给花妍烧的纸?定做了亏心事。”
顾清韵点头:“是了,下一步就该找她聊一聊了,廷尉大人那里催的紧,我要快一些了,这些时日可能鲜少会在门中,你莫要听贪玩,心法口诀要熟练记好。”
墨念应道:“诺,师父放心好了。”
“对了,师父明日会派人来接你回太子府。”
“什么!”墨念大惊,她定然是不想离开的,她只有博得顾清韵的青睐才有机会在皇帝面前表现,才有机会让皇帝注意到她,重用她。
“我不回去。”
顾清韵看了她一眼,问:“为何?”
“我在这里调理的好好地,回去作甚?不回,待我一会派阿容去传个口信给母妃。”
墨念这样子颇有些撒娇的意思,顾清韵唇角微扬,揉了揉她的头:“傻子?生辰怎能不回去?放心好了,生辰一过,师父再接你回来。”
师父两个字,顾清韵似乎已经赞同了。
“生辰?我的生辰......”
墨念嘀咕着,她这才想起来墨奕的生辰要到了,三日后,和自己一样。在太子府大摆宴席的时候,墨念却只能一个人在宫里,吃着老宫女煮的长寿面,一个人呆到天明。
过了今年生辰,墨念到了及笄的年岁了,该起小字了。
顾清韵:小字早就给你起好了,只不过你忘记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第 14 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