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昏暗中,温水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猛然惊醒。
砰,砰……温水的心脏在剧烈跳动,好像快要从她的喉咙里跳出来。胃也因为饥饿狠狠地收缩了几下,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痉挛时产生的疼痛让温水的身体下意识蜷缩起来。
温水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是谁?这是哪里?
温水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上缠满锁链,冰冷又沉重的镣铐让她几乎寸步难行。
锁链拉扯手臂的皮肤带起剧烈疼痛,让温水下意识看向手臂。
通过窗口照射进来的光,温水看到,自己瘦削苍白的手臂上青绿色的血管蜿蜒曲折,骇人的针孔密布,有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在她的病号服上留下斑斑点点的血迹。
我这是怎么了?
温水努力回想无果,只好环顾四周,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极为封闭,极其窄小的房间,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能够渗进外面的光,所以显得尤为昏暗,令人感到压抑,窒息。
房间里的陈设简洁,单调。一把椅子,一个桌子,一张窄小的铁床,还有一个放着几件款式相同的病号服的衣柜。
温水觉得自己好像被囚禁了。
谁囚禁了我?为什么要囚禁我?
理智告诉温水,她应该感到害怕。但不知为什么温水一点也害怕不起来,反而心里充斥着另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她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呢?
是什么呢?
……
温水迫切地想要想起来,但想到烦躁不安,甚至想到头痛欲裂,也没想出任何东西。
她泄愤似的拉扯着锁链,制造出一阵混乱无序的噪音。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温水从刚才近乎癫狂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潜意识里,她并不害怕来人,甚至有些兴奋。
一,二,三,哦,还有一个人,一共四个人。温水饶有兴致地数着人数。
来了四个人,多少能给我点信息吧,温水太想恢复记忆了。
温水睁大眼睛期待地看向门口。
门被打开了,刺眼的光照进房间里,使温水微微眯了下眼睛。
四个人走了进来,他们穿着样式统一的白色防护服,除了脸,上下包得严严实实。
温水不认识他们的脸,但看到他们时,心头却涌起一股浓浓的厌恶之情,甚至恶心得想要吐出来。
“给她注射一支镇定剂。”领头的那人冷声命令。
“没必要吧,头儿,这怪物被铁链拴着,反正也移动不了。”旁边人似乎是嫌麻烦,插了句话。
“别废话,别忘了阿虎是怎么死的。她已经不是正常人了。”领头那人冷声提醒。
旁边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浮现出凶狠之色。
他拿起盘子里的注射器,大力按住温水,狠狠地将针头扎在温水的手臂上,拉动活塞将药剂快速地推进温水的身体里。
等到注射完毕,他又将针头粗暴地拔了出来,鲜血从粗大的针孔里渗出来,在皮肤上留下殷红的痕迹。
这还不够,来人甚至恶意地将针头在温水的手臂上划过,留下一道鲜血淋漓的伤痕,使温水的手臂更加惨不忍睹。
全程,温水除了开始时挣扎了几下,后面几乎顺从地不动,任由他们将镇静剂注入自己的身体里。
甚至,当他们弄出伤口时,温水都没发出声音 。
温水看到了那些人身上带着的黑色电击器和银色的手铐。
温水知道,在没有把握反抗之前,她的挣扎和剧烈的反应可能会引起更加过分的对待。
不如先配合他们,得到更多自己想要的信息。
温水垂下头,遮住眼底的情绪,静静地思考刚才来人所说的话。
怪物?不是正常人?阿虎?
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她杀了他们口中的阿虎。
所以我是坏人吗?杀了他们口中的阿虎,所以才会被囚禁在这里?
突然,温水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那个阿虎该死。
温水甚至觉得那个阿虎就算是死一千次一万次也赎不清他身上的罪孽。
而且温水一想到阿虎已经死了,心里就产生一种难以形容的快意,她几乎要笑出来。
温水忍住了笑,眼里划过一丝暗光,为什么一个活生生的人死了,她会觉得愉快呢?难不成就像他们说的那样,她是一个怪物?
温水带着满满的疑惑,抬头看向眼前几人,希望他们多说几句话,给她带来更多的信息。
那四人看到温水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脸上立刻浮现出厌恶,愤怒的神色。
“看什么看!你这怪物!”其中一人气急败坏地说。
他走上前,上手推了温水一把,温水的额头重重地撞在旁边的墙壁上,流出汩汩的鲜血,有几滴迸溅到那人的脸上。
那人拿出纸巾,嫌弃地擦掉脸上的血迹,骂了声,“妈的,真晦气!”。转头扼住了温水的喉咙又要朝温水动手。
领头那人见状,终于出声。
“阿龙,别做多余的事,T博士只是让我们来送一些食物。等实验成功了,她自然任由我们处置。”
阿龙这才不甘心地放开扼住温水脖颈的手。
那四人将盘子里的面包和水丢在温水面前,就离开了。
随着一声巨响,房门关闭,光线消失,房间再一次陷入昏暗中。
温水缓缓坐直身子,回想刚才那几人脸上的神情,除了厌恶,嫌弃和愤怒,在他们眼睛深处温水还看到了恐惧和排斥。
仿佛她是一只猛兽,只要挣脱束缚,就能咬住他们喉咙,撕碎他们的身体。
温水合拢五指又打开,瘦削,孱弱,无力,一个弱女子罢了。
他们为什么会惧怕?温水嘴角上扬,觉得有些好笑。
不知是因为镇定剂的药效还是额头上的伤口,温水感觉自己脑袋昏沉沉的,特别想要睡觉,眼睛几乎要闭上。
现在还不能睡。
温水抬手用力按了按头部的伤口,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过来,她原本倦怠低垂的眼睛再次睁开。
触碰过额头的手指沾满了鲜血,在温水白皙皮肤的衬托下显得尤为可怖。
一群具有暴力倾向的坏人。温水得出结论。
刚才那些人口中的T博士,他会是好人吗?
温水否决,至少她来说,T博士应该不是好人。温水虽然不记得了,但她心底下意识对这个名字感到排斥与厌恶。
但他们口中的实验倒是很耐人寻味,是什么实验?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温水还是想不起来,她的大脑的记忆好像被深深地埋藏了起来,任她怎么搜寻,都找不到半点痕迹。
饥饿和受伤的双重作用让温水很虚弱,她无力地靠在墙上。
温水自知她枯竭的身体急需补充水分,于是端起眼前的水杯一饮而尽。
还好,水里没什么异味,应该就是普通的水。
温水将手上的鲜血随意地蹭在了病号服上,勉强将手擦干净了。
然后,拿起盘子里的面包往嘴里送,面包的甜香混合着鲜血的存留的腥味一下子窜入鼻子,让温水有一瞬间想要将面包吐出来,但她还是忍住了,这是她唯一的食物,不能浪费。
温水将面包吃得一干二净,闭上眼睛,等待身体慢慢恢复。精神在药剂的作用下有些恍惚,温水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温水做了一个梦,梦里只有一个少年的远去的背影,他似乎受了伤,走起来踉踉跄跄的。
温水的心莫名很痛,她拼命地想喊少年回来,却绝望地发现自己发不出声。
最终,少年的背影消失在远方,再不见踪迹。
温水惊醒,坐直身子,大口地喘着粗气,她好害怕,就像做了一个恐怖的噩梦。
温水不知道那少年是谁,但她打心里不想让那个少年消失。
所以,她究竟想要想起什么?与梦中的那个背影有关吗?
此时此刻,温水已经不关心自己是谁了,她只想知道梦中那个少年是谁,为什么只要一想到他,自己就心痛如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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