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一提到他跟杨戬闹掰这一节，就很生气。他龇牙咧嘴，很不高兴，很是气愤：“后来他发现我真身是个猴子，就说我骗他，跟我掰了。说什么我欺骗他感情，根本不是真心和他做朋友！我那时候不知道他是二郎神，还好言好语贴笑脸跟他道歉来着。真是气死我了！”

“我猴子怎么了？我一双手是不能有目的地制造和使用工具了？”猴子怒拍桌子，手往贾府闺秀们居住的后院方向一指：“都是灵长类，谁配瞧不起谁？信不信我徒手搓二踢脚，送他一程？”

我连忙拉住他：“你怎么还搓二踢脚呢？”

猴子理所当然道：“斜月三星洞是道观啊。我们做道士的闲的没事，不就是研究研究物理，搞搞化学反应吗？我师兄研究出了炸药，我在此基础上，搓几个二踢脚，很顺理成章吧？”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猴子好歹找了个“巨人的肩膀”才搓的二踢脚，完全符合科技发展的客观规律，谁都挑不出错来。我问他：“你老实告诉我，你是怎么从三星洞出师的？”

猴子略一迟疑，果断回答：“师父说我‘学有所成，多留无益’，就把我放出山了！”

学有所成不知道，多留无益应该是真的。以我对这只峨眉猴的了解，我很确定，这家伙肯定试验过他的二踢脚了。实验地点，八成就在三星洞内。

我好奇：“二踢脚在这个世界的威力怎么样？”

猴子摇头：“和我们原来的世界没差。等我们取经成功，可以在灵山拿它们当烟花放一晚上，庆祝庆祝。让漫天神佛感受一下我们的快乐。”

我：“……你做了几个呀？”

猴子伸出两手，张开十指，指头微勾，翻了翻。

我看明白，嫌弃：“才二百个，够放什么呀？”不算沙僧，我们师徒一共四人，每个人才能分到五十个，随手一放就没了。

猴子跟我抱怨：“这不是材料不凑手吗？三星洞炼丹炉的渣滓都被我淘了三遍，就凑了这么点材料。”

我手指摩挲下巴，沉吟：“我们下一站该到哪儿了？”

猴子想了想，回道：“万寿山，五庄观。说起这个，我忽然想起来。你不是一直寻找起死回生的办法吗？观音玉净瓶里的甘露，就能起死回生，你怎么不跟他要？”

我掩住脸，冲他摆手：“观音找到我的时候，李乾启都死好多天了。”甘露起效的先决条件是“尸身完整”。李乾启一个妄想做玄武门二代目的不孝子，他老子能给他嘴里塞保持尸身不化的宝物？能把他胸口的窟窿缝缝补补遮住，就是全了了这辈子的父子之情。

猴子抓耳挠腮：“这样一来，你还得找到重塑肉身的法子。”

我看他一副“猴急”样，安慰了他一句：“急什么？这里是西游世界，起死回生的法子都不止有一个，重塑肉身的办法肯定多了去了。”

猴子神情一定：“我给你定个计，你听听。”

我靠近他一点：“你说。”

猴子说道：“喏，下一站五庄观。观主镇元子看在金蝉子的面子上，肯定给你留两个人参果做招待。那玩意没几个不眼馋的。你藏起来一个，拿回来给我。我给你送去灵山，买通几个和尚，给你取一截莲枝藕花，直接帮李乾启变出一个身体。”

西游的世界里，哪吒三太子剔骨还父后，是如来佛祖用西天灵池中的碧藕、荷花，为他塑造了肉身。这件事很多神仙都知道。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你这个主意好。不过不能在这时候做这件事。”能塑造肉身的莲藕，如来佛祖那里肯定是有数的。这时候去做这件事，等同自爆。

猴子愣了愣：“你不急啊？”

我摇头：“我早说了，西天取经是一定要走的过程。我不想这么早暴露李乾启和我的关系。他可不是女儿国国王，有一国的气运加身。”我怕别人拿他当色.诱唐僧，谋取唐僧元阳的“蝎子精”，直接处置了。

西天取经路上我们可以搞出事情，但是直接和神佛闹崩，会被这本书的“天道”定性成“逆天而行”。“天道”要么纠正错误——把李乾启连人带魂魄都灭杀了，要么干脆推倒重开，两种都不是我乐意的。但是走完故事线，“天道”就管不着了。我们就是把台子都拆了，都行。

猴子嘲笑我：“你可真够能忍的。”

我双手合十，一声“阿弥陀佛”：“贫僧超能忍的。”

我放下手，落在膝盖上。我对猴子说道：“先说五庄观，怎么说都是地仙之祖的道观，他们的炼丹炉肯定有很多废渣，有得你掏了。”

猴子笑：“这还用你来说。我早就想好了。”

事情说完，我把猴子哄去睡觉。我住的这个房间，前后都有窗户。等到猴子睡着了，我偷偷推开后面的窗户，翻了出去。想了想，又去隔壁，把猪八戒叫了出来。

猪八戒被吵醒，眼睛没睁开，嘴巴已经嘟嘟囔囔地骂了起来。等睁开眼睛，看到是我喊他，猪八戒连忙闭上骂人的嘴，扬起一个春光灿烂的大笑脸，往我跟前凑了过来：“师父，你找老猪呢？”猪八戒刻意压低声音，还特意往一个屋里的小白龙看了一眼。就怕把小白龙吵醒了，跑来“分一杯羹”。

小白龙睡得很熟，也很香甜，嘴角上挂着人类幼崽时期才会有的笑，半点没有被我们吵醒的迹象。

我带着猪八戒往后院跑。猪八戒瞪着灯泡似的眼睛，一边跟着我，一边嘿嘿笑：“师父，你这怎么说的？虽说‘妾不如偷’，也不好这般呢。我们这么跑进后院，叫那寡妇妈妈看到，可就只能给她做倒插门了。”

我让他废话少说，赶紧看看戋戋小姐住在哪一间房。

猪八戒听到要找戋戋小姐，当即吓了个不轻。他连忙劝说我：“师父，咱换一个吧。她那条狗吓人得紧，鼻子又灵。闻到我们找它家姑娘，要来咬我们的。”

“谁说我们要去找‘她’了？”我在猪八戒大脑袋上拍了一下，“你能不能找着房间？找不着我去叫小白龙。”

“能找着，能找着。”猪八戒连忙保证。他拍了拍猪鼻子，在空气中嗅了嗅，然后领着我走到西边第四间厢房大门口。猪八戒往那房门一指：“喏，就这一间。”

我跟猪八戒再三确认，这间厢房里住着的一定是戋戋小姐。然后，我让猪八戒变化成猴子的模样。猪八戒犯迷糊，但是十分听我的话，一一照办。

猪八戒变成猴子后，他摸了摸依旧圆滚滚的肚子：“师父，这肚子实在是没办法变成大师兄那苗条样儿。”

我用力帮他塞了塞，塞不进去。没办法，权当这个是猪八戒变化之术的弊端，就像猴子的七十二变，变不掉尾巴。

我只能让他对着月亮，找了一个角度，将不显露肚子的剪影落在戋戋小姐的窗户上。然后，再将我的影子一起落在那道窗户纸上。

我小声地同猪八戒变化出来的“猴子”说话：“悟空，为师的心肝宝贝儿。”

猪八戒“噗”一声差点笑出来，连忙用手捂住嘴。他勉强压下这股笑意，应我的话：“师父，俺老……老孙也是把你当做心肝宝贝儿的。你瞧这一路来，俺老孙可是一直小心护着你，真个‘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抱在怀里怕碰着’，半点委屈不肯让你受。师父，这世上哪个比得上俺老孙心疼你，哪个又能叫老孙这般心疼他？”

我嘴角一抽：“悟空，你对师父的心意，师父心里一直明白的。”我抬手指月：“悟空，今日月朗星稀，正是赏月的好时候。你我师徒不若在此聊聊诗词歌赋，谈谈人生理想。”

我伸手去抓猪八戒变出来的毛爪子。还没碰着，身后戋戋小姐闺房的窗户“碰”一声洞开。我们连忙往身后看去，没能看清窗户后面站着谁，一条长毛细犬已经“嗖”一声冲了出来，张口直直往猪八戒屁股上一口咬过来。

猪八戒看到有狗，“嗷”一声跳起来，撒丫子跑动起来，如利箭奔马一般疾驰而去。

大开的窗户后面，晃出来一张怒气腾腾的男人的帅脸。我看了他一眼，连忙撩起锦斓袈裟向前院跑。一边跑，我一边喊：“悟空悟空，他家小姐房里有男人呀！从来通奸的都怕曝光，要杀了窥破奸情的！他们好可怕啊，悟空快来救我！我们赶紧走！”

猴子从前院树上跳到屋顶上，又跳到我身后，一把护我到身后，对上追上来的二郎神。

二郎神看到我躲在猴子身后，顿时七孔冒眼。他冲猴子冷嘲热讽：“你倒是真心地护着他！”

“废话！”猴子顶了回去：“我是奉了观世音菩萨法旨，护送取经人西天求取真经的。这件事你不知道？你怕不是得罪太多人，被人排挤了。连这都不知道！”

我探头出去：“悟空，你认识这个奸夫呢？”

猴子扭头瞪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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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假和尚且试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