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来都来了,这架今天非打不可。
李总和他小舅子从来就没有怯场过,他常年盘踞在本市,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算是满满一车葬爱家族,又有几个能打的?再说了,我方还有人数优势,身后站着的人可都是练过的,谁怕谁还不一定呢。
在人群的簇拥下,对面事务所一个披着大衣、穿着西装,和和气气的年轻男人走上前来。这男人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个子高身材好,皮肤略黑了点,像是从前常年在外风吹日晒,近几年才发了家,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暴发户的气质。
男人开口,声音也很和煦:“你就是那个建筑公司的老板?”
李总横他一眼:“是又怎样。”
“哦。”
男人点点头,紧接着伸出三根手指头:“你现在有三条路可以选。一,现在跪下给我们一人磕一个头,说爷爷我们错了。二,现在打电话给警察自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三,挨打,而且是暴打。”
李总背后的小弟们哄堂大笑。
“你算个什么jb玩意儿。”
“就是。”
还不等李总出言嘲讽什么,他便瞧见,眼前这个男人伸手拉了两下旁边人的袖口,对着一旁的平头小哥和大高个子低声嘟囔:“......你俩的水军与阴兵呢?”
被拽袖口的这两人,一个双手握拳,头发瞬间气得直竖起来,但因为太短看不太清楚。另一个眉毛顿时耷拉下来,小声在男人耳朵边嘟囔了句什么,男人眉眼弯弯,乐不可支。
先前那个不穿上衣的男子默默斜了那大高个子一眼,漫不经心地把男人歪到一边的身形给拽了回来,占据了他的另一边耳朵:“正打架呢,严肃一点。”
“我那是水兵!”平头小哥转身冲着谁嚷嚷一句。
李总等人瞧着这莫名其妙的场面,总觉得自己被忽视了,但他们手里握着的钢管与木棒可不是纸捏的。于是便有人捡起地上一块儿石头,直直往男人脑门上砸过去:“拖延时间是吧,装你妈呢傻.逼!”
风声疾驰,石头离男人额角还有两寸距离的时候忽然急停,像是撞到了什么隐形的屏障,紧接着石头直直坠地,掉下来之后弹了出去,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男人的目光扫向那石头,立刻转过头去,冲着背后一个黑眼圈扑克脸的女人说:“录下来了吧,这算他们先动手,咱们属于正当防卫。”
他话音刚落,李总就头一晕,身子一晃,整个人腾空而起,飞出去足足八米,摔得半天爬不起来。
小舅子等人都看愣了,这也没瞧见有人动手啊。
男人的表情比他们还惊讶,扭脸对着身后的众人大喊:“刚才在车上我不是交代过了吗,不要使用法术!”
但这一声咆哮瞬间淹没进了群众的打斗声中,石沉大海。
两方人马即刻纠缠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肢体之间激烈交流碰撞,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男人微弱的声音在人群中徒劳地散播着:“同志们!我的同志们!大家不要使用非凡尘武器!来之前不是每人发了一块砖头吗?那玩意儿不好使吗?注意咱们公司的各项规章制度!还有司法部门的......”
但似乎没人听他说话。
在他看不清楚的敌阵大后方,不穿上衣的男子默默行走在人群之中。他身上仿佛带有无形的屏障,将所有人隔离开外,不光没有一个队友敢凑到近前来,居然也没有一个对手敢对他做什么,似乎一切都来自于一种无名的恐惧,让人只要对上他的视线,就一动也不敢动。
男子慢悠悠地走着,逛街一样缓缓来到李总身边。
李总躺在地上,方才那一摔震得他五脏六腑都要移了位,已经缓了好几分钟也没有缓过劲儿来。
李总睁开眼,第一眼就瞧见那个皮肤白皙的冷面男子,吓得浑身一哆嗦,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哆嗦。
男子站定在李总面前,抬眼看向他身边几个战战兢兢的小弟,问:“刚才谁扔的石头?”
这一声儿云淡风轻,几个小弟却如惊弓之鸟,缩在一起,将那扔石头的人给挤了出来。
男子幽幽地盯着他。
扔石头的人一个不小心对上他的视线,下一秒,整个人的皮肤都惨白下去,眼神昏暗无光,像是魂魄被凭空抽出一般。
在男子的目光下,这人浑身一颤,伸出左手,狠狠捏住自己的拇指,并猛地向下一掰,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传至耳畔。
李总和小弟们惊呼出声。
这人却恍若未觉,无视掉自己右手已软烂的拇指,接着捏住自己的食指,又是向下一掰,咔嚓。
李总和小弟们肩膀头子不住一缩。
直到这人将自己右手所有的手指全部掰断之后,男子才默默收回目光,脱离了他的视线,这人便直挺挺地向后栽倒,整个人陷入重度昏迷,只有胸口尚存微弱的起伏。
李总一个劲儿地往后缩,一边缩一边大喊:“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给你们使绊子了,我......”
男子却不管他,扭脸儿问旁边的一个小弟:“带刀了吗?”
那个小弟缩得像个鸵鸟:“......带了。”
男子甩甩手,一巴掌抽过去,小弟整个人在半空中翻了一圈,倒在地上不动了。
“还他妈敢带刀。”
李总眼泪都冒出来了:“大哥,您到底想怎么样啊!”
男子指了指旁边一个小弟:“你。”
小弟跪在地上不敢看他。
“去把他的刀找出来。”
小弟赶紧翻同伴的兜,把一柄开刃了的小刀搜罗出来。
“往这儿划一道。”
男子指了指自己左手手臂。
小弟吓得涕泗横流,压根不敢往男子旁边凑。
男子等了三秒钟,还没有下手,又是一巴掌抽出去。
他道:“带刀不敢用,你们也算□□?”
李总的余光里,瞧见自己的小舅子拎着一把镶了铁钉的木棍子,急匆匆往自己这边赶来。小舅子挥舞着手中的武器,照着男子的背后就是狠狠一下。
男子像是背后长眼一般,轻轻侧身闪过,转过来当胸踹了小舅子一脚,小舅子腾飞出去三米远,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总见自己最强力的底牌都歇菜了,突然丧失了斗志,拿过小弟手里的那把小刀,毕恭毕敬地凑上前去,极轻极轻地往男子胳膊上划了一道,连层油皮都没破。
男子斜他一眼,默默伸手,攥住李总的手腕,狠狠往自己手臂上一戳,小刀的刀刃登时没入手臂血肉之中,鲜血直往外冒。
李总吓坏了,赶忙松开手,整个人抖得不成样子:“我......不是我......”
谁承想男子理都不理他,晾着胳膊上不住涌出的鲜血,如同这条胳膊是假肢,转过身去径直往打斗的人群内走去,瞬间就没影儿了。
徒留李总,和一众吓破胆了的小弟们,呆愣愣站在原地懵圈。
打架人群的另外一头,苏程不知道从哪儿搜罗来一只大喇叭,扯着嗓子冲里面大喊:“可以打架,但是不要出人命!出人命我就没法交差了!断胳膊断腿的也不行!我们还是要遵循凡尘的法律法规,遵纪守法才......”
他在这边义愤填膺地呐喊着,人群里不知道谁叫了一句:“老板!小封秘书他挂彩了!”
苏程刷地把喇叭往背后一扔,从兜里摸出一块儿厚实的大板砖就冲进人堆里:“我草!谁干的!老子要取他狗命!”
苏程急匆匆地赶到人堆里,几个员工自发围成一个圈,将受伤了的小封保护在里面。
小封左臂上的血已经滴落在地上,那伤痕触目惊心,刀还插在里面没有拔出来,苏程光是远远地看一眼,就觉得锥心刺骨地痛。
苏程指尖颤抖着抚向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错开那流淌着血液的地方,指腹下的皮肤温热,这么漂亮的胳膊,怎么能受伤呢?
小封的声音低低地从头顶上方传来:“我......好疼。”
这一声儿几乎把苏程的魂儿给说没了。
这都是因为我。
止血,当务之急是止血,还有清创和包扎。
苏程缓缓把小封的胳膊放回远处,冲进人堆里,迈着坚毅的步伐,寻找着杨广陵的下落。
杨广陵本人,此刻正像个背后灵一样躲在暗处,俩眼一动不动盯着陈袖,只要有对手的棍棒将要落在她背后,而她毫无察觉,他就会出手,把人悄无声息地弄飞出去。
他认为,自己的躲藏天衣无缝,直到被苏程拎着后衣领子拽了出去。
苏程动作极快,脚步极迅速,杨广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带走了,他转过身去,赶紧跟上步伐,顺便问:“怎么了老板大人?”
苏程一脸焦急:“小封受伤了。”
“小封?受伤?!”
杨广陵脸刷一下子白了,凡尘内的打架斗殴,在那位眼中像幼儿园过家家一样,居然能伤到他?这怎么可能呢?难道这群人里混进来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他不管不顾地快步冲进保护圈内,第一眼瞧见小封淡定无比的神色,第二眼瞥见他胳膊上那小小一把刀,还有看似极度骇人的猩红血液,正一滴一滴坠落。
一个急刹车,苏程措不及防撞到他背上。
杨广陵保证,自己亲眼目睹,自从苏程出现在小封视线中,后者面上的神色瞬间一换,比变戏法还要快,顿时皱起眉头,脸色苍白,紧紧抿着红唇,一副受了重伤、无比需要人关怀照拂的样子。
杨广陵:......
我要调岗,我要离职,我要闭关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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