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脆松开钳制住对方后颈的手,一把扯开对方本就松散的衣襟,而后瞄准喉结处,一口咬了上去。
一面啃咬着,一面又用柔软的舌头轻轻舔舐着脖颈上的皮肤,恩罚并施,带来的酥痒感令人招架不住。
苏程清晰明了地注意到,被他压在下方的身体不断颤抖,对方搁置在自己腰间的手也加重了力度,大手探进衣服下摆,摩擦在腰间较为敏感的地带,勾连起的连锁反应让这场混乱无比的事件更加堕落。
就在小封以为自己真的无法坚守底线的时候,听到苏程闷声喊了一声谁的名字,又说了一句什么,他浑身的血液登时凉透,冻得他忍不住颤抖。
“......贺千枫,你、终于......回来了吗。”
小封的心跳声响彻胸腔,比窗外震天动地的雷声还要强烈。
他直接僵住,胡作非为的手也停顿在那里,不上不下,他多年以来万般渴求的事物近在咫尺,可是打开宝箱的那枚钥匙,却被他自己亲手扔进了大海之中。
就在他愣神的这几秒中,苏程的脑袋毫无先兆地歪倒在小封肩上,片刻之后轻微的鼾声响起,赫然是睡死过去了。
......
第二天大中午,苏程蹭一下子从床上飞起来。
我干了什么!
苍天大地,如来佛祖,光明神前辈......我昨天晚上干了什么!
我我我......我抱着小封,我把他按在地板上亲了......?
而且还喊了前夫哥的名字!
我擦!
......
此时此刻,距离公司有九百四十多公里远的杭州,度假的事务所骨干陈袖,在路边咖啡店占了个视野好的座位,朝着来送咖啡的鲻鱼头女店员抛了个矜持的媚眼之后,悠哉悠哉地点开朋友圈批奏折。
休假,还是带薪休假,这种好事儿,在苏程日渐觉醒为苏扒皮的事务所中可是实打实的珍稀物种。她昨晚刚到家,就拎着行李箱坐上去机场的专车,生怕有人一到家,酒醒之后就反悔。
真是想谁来谁,第一条朋友圈就是他。
活爹:啊啊啊啊啊啊啊不活了不活了我靠我靠!!!
陈袖乐了,之前公司停水断电都没见他说过这种话。她刚要在底下插科打诨一番,就瞄到下面的一列回复:
情敌一号小北北:具体什么时候?我要拍照留念。
?雪?:老板,看私信,文件已经发您五个小时了......
杨:你家又闹蟑螂了?
小溪溪:老板......请重视自己的性命......求求你了......
陈袖斟酌半天,还是决定给自己找点儿麻烦,于是回复:是要和我殉情吗亲爱的?
贩完剑之后,她顿觉神清气爽,打算去隔壁商场狠狠消费一波,向前妻姐暗示一下自己还活着,并且活得很潇洒,很自在,很畅快。
这份赌气的情绪已在她心中存在了将近十年。十年很长吗?在神的生命岁月中,是微不足道的短暂。楼上老杨一觉能睡二十年,醒了之后还跟没睡觉一样糊涂,她为什么不能用十年的时间忘记过去呢。
或许是神职的缘故,一切感情在她心中存在的时间都接近永恒,她表面上看上去那样的潇洒,其实只是一种伪装,感受爱带来的痛苦与美好,才能更加有掌握地成为爱神。为了忘掉上一段感情,只能快马加鞭地去接受下一段感情,这样才不会让自己感到孤独。
只是,她每次认识新的女人,总是能从对方身上看到一些故人的影子,望向对方的时候,总是感觉恍惚。后来才明白,理想型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类人。
行至红绿灯路口,她兜里揣着方才咖啡店员偷偷塞过来的手机号,脚踩十六厘米高跟鞋,像个意气风发的女战士。
人群之中,街对面,她看到一个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人。
对方一抬眼,眸中满是错愕,她也一眼认出了陈袖。
红灯熄灭退场,绿灯瞬间亮起,陈袖的胸膛中响起密集的鼓点,她浑身的力量在此刻被调动起来,几乎是奔跑着来到了街对面。
人潮褪去,她也终于注意到,女人的右手边,还牵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
商场内一家门庭冷清的西餐馆,陈袖坐下之后,点上两杯气泡水,刚递还菜单,余光忽然扫到女人座位旁边的小孩子,又叫了一杯橙汁。
小男孩从落座开始,就一直盯着陈袖看,那炙热的目光实在难以忽视,她不得不俯下身子,报以同样的眼神。
小男孩被她这么一看,却突然间闪躲起来,想了一想,干脆把头埋进女人的怀中,两只耳朵通红。
女人见状,捂嘴轻笑了一声,道:“很抱歉,他就是这样,见到漂亮的大姐姐,就喜欢盯着人家看。”
如果是平时的陈袖,听见这话,八成要仰天大笑,然后摆出一个娇羞又欠打的姿势,连声说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然而面对这个女人,她只能垂下眼去,抿着唇,半笑不笑地道:“是吗。”
本就尴尬的气氛,因此显得更尴尬了。
久别重逢,前女友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这事儿搁谁,谁都没心情插科打诨。
“听说......你最近找到新工作了?”
女人率先打破僵局。
陈袖抬眼扫了她一下:“我们全网拉黑,也没有认识的朋友,你听谁说的?”
女人捏着杯子的手有些僵硬:“我在报纸上看到的,上面说你在帮人抓小三,还拿了好几面锦旗。”
有这事儿吗?陈袖紧急回忆了一下,她好像把锦旗当抹布擦桌子用了。
“我自己就是被小三的受害者,当然不希望别人也淋雨。”
女人举起杯子的手僵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咄咄逼人,这可不像我。陈袖在心里念叨。刚才到底为什么冲到对面来着?要是当做没看见,现在就已经在楼上买买买了,昏了头不成。
方才第一眼看到女人,亲眼见到她眼角的细纹,还有明显沧桑了的眼神,陈袖就很想用指腹抚过她眼尾的皮肤,感受那里的温度。女人的眉眼曾是她最爱的地方,多少个窗外风雨飘摇的夜晚,她们彼此相拥在柔软的床榻间,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就只是感受着对方的心跳,和自己胸膛中跳动着的节拍慢慢重叠在一起,再度望向对方的眼睛时,整个世界就只有彼此的面庞而已。
她曾把面前这个人当做自己的真爱,自己的唯一,她也坚信对方是这样想的。她曾有过一个疯狂的念头,便是抛弃神位,将自己彻底降为凡人,失去所有的力量,只为与她厮守终生。很可惜,她能探出对方的情绪,却改变不了姻缘簿上早就篆刻好的结局。
姻缘天注定,爱恨纠缠只是仙家修行路上的一道坎。作为彩罗公主陈袖,她可以任性地不顾天理伦常、是非道理,修改所有人的感情命运,但是作为爱神,她不可以。
她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前任这种东西果然只能存在于回忆里,当面儿见到人家的孩子,对自己的心脏来说,还是有些太极限运动了。
她干脆把话往绝路上讲:“就你一个人带孩子,你老公呢?保姆也没来?”
女人愣了一下,慢吞吞地回答:“......阿姨今天回家探亲。”
陈袖扭脸看了看四周。
“所以,你的男人在隐身?”
“我......我离婚了。”
陈袖心里一突突。
这不可能。
十年之前,你我彻底断绝往来,老娘亲自登上月宫翻了落灰的姻缘簿,你和小三软饭哥白头到老、恩爱一生,乃是本神亲自检验过的情比金坚。
现在突然有了变化,难道,是谁改了我的小本本?不可能,谁有能耐改我的小本本?!
难道是大哥?
不对,风遣鹤自从见我谈恋爱之后就羡慕得咬牙切齿,他本来就看不惯我,后来看我的眼神跟看垃圾一样。他还非要装作不在乎,云淡风轻的,天天吃斋念佛,实际上印堂气得直发黑,内心嫉妒得都冒烟了,方圆三十米之内无人敢靠近。估计吧,是喜欢着谁,但起码上千年都没敢表白,大怂包一个。
见我感情失败,他不放鞭炮大肆庆祝就不错了,还帮我改姻缘簿解气,下辈子都不可能。
陈袖正在内心排查着可能人选,一条胳膊突然搭在了她肩膀上,隔着风衣的布料,轻轻捏了捏她的肩头。
她回过头去,一张在非工作时间内绝对不想见到的脸,闪现在眼前。
事务所全体员工的顶头上司苏程同志,挤出一张比太阳还灿烂的笑脸,另一只手还抱着一大束夸张的玫瑰花,故作亲昵地道:“亲爱的,我终于找到你了。”
陈袖张大嘴巴,今天是愚人节吗。
她迅速发出一道秘密传音:亲爱的老大,是三八周刊又缺素材了吗?
苏程神秘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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