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算账

“瞧你这话说的。”

苏程心想,这几千年一定很难熬,都把他大徒弟的脑子给熬不灵光了。

三界至尊、无上战神,世间唯一能与幽冥之主抗衡的死神,是多少人的标杆和仰仗,此时此刻,居然拉着他的手腕,一副患得患失、优柔寡断的样子,展现出最软弱的那一面,像是一条正在翻肚皮给人看的高大威猛德牧犬,让人特别想伸手揉揉他的头发。

苏程刚这样想,下一刻,手笔脑子快,已经把人结结实实地揽进怀里,还顺手在他柔顺的头发上抓了好几把。

“什么叫可怜你,你需要被我可怜吗?这么多年了,还像当初那个小孩子一样。”

他的指尖轻轻捋过风遣鹤如墨的发丝,手感出奇地好。

“你要记住,自己永远是世界上最强大的神明,不需要任何人垂怜,包括我。而我爱你,是建立在平等的关系上,并非我高你低,永远如此,你明白吗?”

风遣鹤毛绒绒的脑袋在他颈间蹭了蹭,也不知道听明白没有。

“好了。”苏程轻轻松开他,郑重宣布:“咱们现在去逮你的师弟师妹们,把他们挨个收拾一顿。”

“等一下。”

苏程回头看向他。

风遣鹤盯着他的目光尤其火热:“我可以......吻你吗?”

......

天庭书院旧址,数千年没有人光顾过的兵器库房中,一张空荡荡的椅子前面,齐刷刷跪着一排苦哈哈的人。

正是趁机跑路、跑到一半被师父连人带行李箱包袱皮一并拎回来的五个主神们。

“亲爱的,早就说了让你别带那么多书,就是因为你的那十八本远古大辞典太重,拖得我们逃亡大军前进速度奇慢无比,这才被我老爹抓到的。”

陈袖跪在冰凉的地板砖上,声音颓然。

“苍天明鉴,我说了让你先走,你偏要留下等我,说到时候可以拿我当挡箭牌。现在好了,还是要罚跪,我总不能当你的跪垫吧。”

杨广陵跪在其中一本远古大辞典上,声音更加沮丧。

“......我早就提议要分头逃跑的,可惜没人采纳。”帝溪跪在海绵宝宝玩偶上,弱弱嘟囔。

林北头上顶着一大箱矿泉水,膝盖下还垫着一个木质搓衣板,但他依然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讲话也中气十足的,十分澎湃:“要死一起死,分头逃跑也还是死路一条,不如当初直接自首。”

赵峥雪跪在一把长长的算盘之上,目光放空,思绪已经飘到了遥远的外太空。

等旁边这四个聒噪的家伙互相指责完毕之后,她才淡淡地发表了一个问题:“你们说......以后要是见到风遣鹤,该叫他大师兄,还是师父的丈夫?”

“好问题。”

“你们还有称呼?”林北一头雾水:“我一直喊他大名啊。”

“难怪你俩天天打架呢。”

这边正说着,话题中的人便打开大门,迈了进来。

众人听到动静,齐刷刷扭过头去,一看是他,皆松了一大口气。

赵峥雪眼神好,观察到他耳根子通红,下唇微肿,样子有些古怪,便问:“你怎么了?”

“哦。”风遣鹤淡淡回答:“我被家暴了。”

林北冷笑,真是新鲜,全三界还有人能对您老施展暴力?

在众人或担忧或纳闷的目光下,风遣鹤慢条斯理地把衣服领子往下一拉,袒露出脖子到胸口的这一部分范围,那上面不规则地分布着许多大大小小、不甚清晰的红痕,锁骨上还有两道牙印。

在场其他人:......

林北:“滚。”

谁知,风遣鹤听了这一声挑衅,却没有丝毫动怒的样子,反倒是笑意盈盈地将衣服领子收拾利索,面庞上挂着一副‘我就知道你们特别嫉妒’的表情,找了把椅子一坐。

下一刻,苏程就晃悠着从门那边踱过来,眼下乌青,瞧着像是没休息好。林北等人也奇怪,为什么他们开着车在路上狂奔了整整一天之后,这两个人才神兵天降来捉拿他们,以他们二位的实力,想要捉拿谁,岂不是分分钟的事,何须等到第二天?

在这一段时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敢想的事情。

苏程往最正中间那把椅子上一坐,清清嗓子。

“好了,现在挨个开始审判。”

他目光一扫众人,随手指着陈袖:“就从辈分最高的你开始。”

陈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尝试着祸水东引:“我......我,老爹你不公平,怎么说也是大师兄辈、辈分最高啊。”

苏程顺着她的话头,朝一旁的风遣鹤脸上一看,像是回忆起了昨晚发生过什么让他按耐不住的事情。

两人目光相接,在半空中一路冒出激情的火花,眼神都变了稍许,倘若此时不是当着小辈们的面,恐怕......

苏程猛地把头转过来,手握成拳头,挡住自己微红的脸颊,作势要咳嗽:“额,你大师兄他......我昨天已经惩罚过他了。”

“对,对。”风遣鹤接茬,一本正经地表示:“我已经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再也不敢了。”

“是吗。”苏程斜他一眼,目光灼热,似乎还没有彻底消气:“那我昨天让你歇会儿,你怎么连一口水都不让我喝?”

风遣鹤抿抿唇,强忍笑意:“啊,那个。我是......我是看你依然紧紧搂着我的脖子,还以为你特别急切、刻不容缓,所以没忍心让你再等等。这次算我的错,下回我一定更加深入揣摩师父的想法,绝对不再会错意了。”

苏程面上浮现一抹薄红,抓起趁手的戒尺就朝人脑门扔去,却被对方稳稳地接住。

陈袖杨广陵不住憋笑,林北狂翻白眼,赵峥雪和帝溪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清澈见底的无知。

两人用眼神交流着:

帝溪:三师姐,大师兄他们在说什么?

赵峥雪:我认为,应该是师父昨天用戒尺抽大师兄,中途抽累了,想喝口水,但是大师兄拒绝了,并且表示:有种继续抽啊老登,你就这点力气?

帝溪:......大师兄胆子好大,我要向他学习。

全屋无人注意到,这两人的交流完全跑偏到姥姥家。

“咳咳!”

苏程努力将话题从莫名其妙的地方拐回来:“陈袖,对于你的数条大罪,还有什么话要狡辩?”

陈袖撇撇嘴:“......没有。”

“当初订婚之时,你说你还小,要再等等,我允许你再出去历练一番。后来和幽冥之地开战,你借故推辞,我闭关的时候,你为了逃婚直接就跑了。这三回加在一起究竟有几千年,你算过吗?这也就罢了,我归位之前这数千年里,你还是没有和杨广陵完婚。我现在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苏程越说,表情越严肃。

“如果你当时就没有成婚的打算,为什么不直接告诉父亲呢?非要等到选完人之后才逃避,这是你堂堂爱神应该做的表率吗......杨广陵你上哪儿去?”

众人这才注意到,原本与几人跪在一排的杨广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挪动着他的膝盖和远古大辞典,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往后挪,现在已经挪动到大门边缘。如若不是苏程此时喊了他一声,可能再过一分钟,他就已经风驰电掣、跃马扬鞭地跑到神陵去逃难了。

杨广陵被发现之后,也不藏着掖着了,干脆站起身子,朝外疯狂逃窜。

苏程无奈地打了个响指,他便定在原地不动,保持着一只脚踏在门槛外,一只脚仍在门内的姿势,被风遣鹤一把薅回来。

苏程问他:“你又是怎么想的?”

杨广陵紧紧盯着地板砖:“......您先定我的罪吧。”

谁知,往日一直逃避婚约的陈袖,却突然间毅然决然地站了出来:“亲爱的老爹,还是先定我的罪吧。这件事,本来就是我的错,一直都是。要打要罚,我都认。老爹你说得对,我应该做好神明的表率,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逃避了,我会挑选良辰吉日和广陵师弟完婚,您放心吧。”

在场所有人都被最后那个称呼给雷了一下,包括杨广陵自己。

本来应该欢欣雀跃的杨广陵却拦下她,对苏程道:“......算了,我还是希望娶一个真心爱我的人。师父,请取消这个婚约吧。”

这个话题争议太大,有婚约的两人差点当场吵起来,苏程决定先搁到一边,指责陈袖的下一项罪责:“我闭关那二百年,你没有理政也就罢了。我羽化之后你还是不肯,这又是因为什么?”

“亲爱的,我这叫做禅让,让给更有能力的贤才,领先于父死子继、兄终弟及,非常新潮。”

“你倒是潮流时尚,让你大师兄跟三师妹累得都快跟我一起走了!休要狡辩!五千遍《天条(2024最新修订版)》,明天交给我。”

“明天?!我长十八只手也抄不完啊亲爱的老爹!”

苏程将目光投向赵峥雪。

“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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