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泞的河边，女人的身体被捞出来。

已经浮肿得不成样子。

但依稀还能辨认出女人的身份，是宿主妈妈。

据打捞的人讲，尸体已经泡了有三四天。

先前被东西缠在河底，众人才没见到她。

最近两天涨水，人因势浮了起来。

根据现场痕迹判断，应是失足落下。

老太踱步过去，捡起一旁无人问津的包被。

蹲在一旁半天没说话。

赵大熊见状，也扑在尸体旁边哭得满身是土。

宿主外公外婆因为女儿失踪，最近都留在国内，下午听到消息就赶了过来。

外婆看了一眼赵大熊，恨声道：「别一副假惺惺的模样，阿露有今天都怪你！」

赵大熊听人指责自己，立马跳了起来：「不是你们狠心抛下她，她也不会抑郁成疾！」

「她不听话，你们就忍心跑出去不理她好几年？」

「你们满心满眼的都是儿子，哪里把她放在心上？」

「出嫁嫁妆都不陪，你们！就是重男轻女！」

与其反思自己，不如指责他人。

赵大熊也是个拒绝内耗的能手。

外婆一把年纪，争执不过他，差点被他气得病发。

宿主对着天空愣神，实则是在看河边的监控视频——

月上中天，清辉落地。

女人赤脚抱着女婴徒步前行。

像是深怕别人抱走自己的孩子一般，女人抱得很紧。

但她抱得越紧，孩子哭得越厉害。

远处找人的手电光束刺激到了女人。

她得精神开始变得不正常。

走着走着，她手上只剩下了包被。

无视女儿在身后的哭声，她紧紧抱着包被。

仔细看她嘴巴，还念念有词。

走到一块土坡除，女人一个打滑，掉进了水里。

掉下去的一瞬间，她拼着全力将包被推到岸边。

可她永远都不知道，她的女儿被她扔在了身后。

而她拼了命救的不是女儿，只是一个空的包被而已……

看完视频，宿主一下午都没说话。

宿主妈妈尸体被娘家接走后，澡堂重归宁静。

夜深人静的院子里，我小心问他：

「宿主，你还好吗？」

宿主看着我，又像不是看着我：「谢谢你，保护了我，又保护我妹妹。」

我嗨了一声：「咱们认识这么多年，说这干啥？」

宿主垂头：「我之前想过，如果我再出现在她面前，她会如何反应？是恐惧？还是懊悔？」

「那天晚上她发疯的时候，一瞬间我是恨她的。」

「但是你救了我，人的记忆也是神奇，当时痛苦的经历，现在回想起来都随着时间逐渐消磨。」

「这次看到她，我觉得有点熟悉，但更多的是陌生。」

「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怪谁？」

是啊，怪谁呢？

看起来是云露杀了儿子，又差点害死女儿。

可是导致她悲惨命运的那些人，却相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