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呢？你又听到别人说了什么关于我的话吗？你又讨厌我了？”

“没有。”施钰摇头否认，“我......”

“你一向体贴细心，是怕让我们双方尴尬，所以这样说的吧。”

看着王昭认真的表情，施钰只能重复着说不是。

“都是我的问题，我最近确实有点奇怪。等我整理好了，我们再沟通好吗？”

“那等你想好了告诉我，在此之前，你不能搬走。”走到门口的王昭，回过头看着施钰：“不然，你就是对我犯了两次同样的错误。”

施钰当然知道原因是不一样的，但王昭遭受的事确实是一样的。在他以后，有人对她表达好感或表白，她只是拒绝，故意躲避，但表面还是会装作礼貌冷静。只有那一次，当时还太小，心情都写在了脸上，又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的情况，只能将内心的不适感，粗暴的反弹出去，不懂得珍惜别人的心意。

可她前几天对王昭做的事，太糟糕了。

她要怎么解释。

说了之后也不可能继续住在这，两个人的关系一样会变得尴尬。

能拖一天是一天。施钰将必需品，从箱子里又拿了出来。大部分东西还是放在了箱子里，堆在了墙边。包括那幅画。

经过一上午的折腾，施钰也累了。干脆睡个回笼觉，让脑子清醒清醒。等到她醒来时，王昭已经不在了。

简单吃过饭，施钰坐在桌前，构思个人帐号视频的脚本。

回过神来，准备下笔写字，却看见不知何时写满了一面。施钰吓得将纸撕碎，扔进垃圾桶，生怕被人发现心底的秘密。

“丝丝，你和你男朋友是怎么认识的？”现在没有客人，施钰假装随口问起。

李丝丝：“家里介绍的。”

“姐，你有情况？”李丝丝看着没有下文的施钰，促狭着一双弯弯的笑眼看着施钰。

“能有啥情况，家里催婚，烦着了。”施钰找了一个非常合理的借口。

“那是让你去相亲？”李丝丝马上想到。

“没人介绍，哈哈。你和你男朋友，第一次见面就看对眼了嘛？”施钰不喜欢相亲，觉得这种场合，双方都像被挑拣的白菜。真有合适的人，反而可能因为这种功利的场合而错过。

“不会啊，只是觉得双方都算正常，之后就聊天，约着出去了几次。了解多了，觉得双方挺合适，就在一起了。”

这是最常听到的发展过程。施钰总觉得匪夷所思，没兴趣的时候，为什么还能一直找话题，还能约会。

施钰也不知道，自己想从刚二十出头的李丝丝那里听到什么。得到的答案，和已婚的朋友同事，甚至长辈都是一样的。

不管怎么说，还是她的问题最大。渴望爱情，但不愿意尝试，不愿意付出。

但她就是没办法。

没有目标，没有路径，当然一无所有。

李丝丝喊了施钰一声，却又不说话。

看着她犹豫，欲言又止的表情。施钰也不催促，干着自己的事。

李丝丝挪动身体，挨着施钰，小声的问：“姐，你和王总很熟嘛？”

“王总？王昭？”施钰也小声的回到。

李丝丝点了下头。

“怎么了？”

李丝丝凑到施钰耳边，更小声地说：“林美跟其他人说你在勾引王总。”

“啊？”施钰震惊地看着旁边的人。

“其实蛮久了。但是大家都知道你人好，所以没当你面说过。”

“那我是怎么勾引他的？”施钰来了兴致，第一次解锁新身份。

“她说看到你坐老板的车。看到你去他办公室半天才出来。你们还假装前后脚出门，一起去吃饭。”李丝丝边说，边左右看，是否有人经过。

听这个描述，确实容易引人遐想。

“但是我也坐过何老师的车，也经常和她在一起，有啥区别。和同事约着一起吃饭有什么问题？”

“姐，其实最早，也有人说你故意讨好老板的老婆。可是一旦涉及到男人，性质就不一样啦。”这个施钰之前自己想到过。但何晓空帮了她那么多，她就想回馈她。虽然在公司的时候在言辞、身体距离上都刻意维持界限，但是旁人有其他的想法也无法控制，她也懒得管别人怎么说。

“我有次也看到你们俩一起吃饭，确实感觉有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有种老夫老妻感。就是给对方递东西，拿东西之类的小动作。”

“难道不是因为我和他都属于比较细心，会照顾人的，哈哈。我和你们在一块的时候不也这样吗？而且我是经常和你们一起吃饭，他来公司才多少次。”

“说不上来。王总也没怎么和其他人一起吃过饭。”

那不应该是他勾引我吗？虽然从身份、财力上来说，确实不太有说服力。

“你也觉得我在勾引王昭？”否则为什么要问。

李丝丝：“姐，我当然不会这么想你。”

“你上次跟我说一直在这工作是因为轻松，没有压力。这肯定是随口说的吧。姐姐你也是外地人，总要为以后打算。之所以留在这，那总是有别的原因的吧。”

“什么原因？勾引王昭？”

“哎呀，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双方有好感，怎么能用那么难听的词。所以你们俩到底啥情况啊？”李丝丝讨好着说到。

两情相悦似乎比勾引好听点。但她只是做了一个，别人不那么理解的事，为什么就会被认为是因为别人。

大学毕业的时候，大部分同学要么留在当地找工作，要么回老家。施钰也在当地工作了一段时间，后来因为一个更好的工作机会来了东宁。当时有个同学就问她，是不是因为你男朋友在东宁。不然为什么要离开熟悉的环境，去一个没有朋友的地方。

施钰叹气，也许这也是她单身的原因。不需要任何人，她都能好好活着。

她知道怎么爱人吗？她能好好爱人吗？

定格动画的拍摄过程，异常繁琐和费时。施钰按照剧情操纵各个角色做动作，沈责霖确定镜头和布光，两人交替着拍摄，最后再复核每一组的拍摄内容。半天下来，施钰觉得自己眼睛都要瞎了。

沈责霖更惨，他现在的收入来源，主要是做英文论文的校对和润色。不拍照时，就得一直对着电脑。

四眼昏花，两人只得收工。

施钰：“你是明天去医院吗？”

沈责霖“嗯。”

“那我明天下班了，去找你们俩，一起吃个不早的午饭，哈哈。”

“行。明天见。”

“明天见。”

天黑之后，为冬季增加了更强的肃杀感。施钰不得不换着手，一只手把持方向，另一只手趁机揣进口袋取暖。早上着急出门，也忘了戴帽子，整个头皮和脸都凉飕飕的，耳朵更是像刀割般疼。

一刻钟的骑行，像在受刑。终于进了地铁，感觉人活了过来。

施钰靠在角落站着，思考着晚上该如何跟王昭解释。昨晚运气好，没碰到。今天就不一定了，也不能一直不给受害者说法。

“你回来吃完饭吗？”到家后，施钰给王昭发了一条消息。

“你先吃吧”很快回来一条消息。

施钰吃完饭、洗完澡、做完清洁。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又坐在茶几前，强迫自己修改脚本内容。

到了11点，王昭终于回来了。看见坐在茶几前的人，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偶尔用手搓搓耳朵。

王昭没有回应视线，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施钰也一直等着，从地上坐到沙发上，视线一直追踪着他。等到王昭收拾完，准备回房睡觉，施钰唤了他一声。这是他们俩今天第一次说话。

王昭只是转过身，而没有走近。施钰索性也站起来，与他遥遥相望。

“前几天，对你发脾气。都是因为我性格古怪，脾气太差。”

“住了这么久，才发了一次脾气，怎么就脾气太差。”王昭完全不相信她的说辞。

但这确实是实话啊。她只是在外人面前习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又不喜欢冲突，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的，她都无所谓，随别人去了。所以周围的人才觉得她亲切，脾气好。

只有黄佳婷知道，她有多别扭。

施钰叹了一口气，她不想对他撒谎。

“我可以先不说原因吗？等我走的那天再告诉你，好吗？”

王昭又不说话了。

“我计划一个月后搬到工作室附近。上次突然说要搬走，确实也不太礼貌。当然，如果你想让我马上搬走，我会搬。”

“好，那你现在就搬吧。”王昭冷冰冰地说到。

施钰一愣，随即低下头，嗯了声，往房间走去。

王昭见状，终于走近施钰，拉住了她的胳膊，迫使她转过身来。她微微侧头，不看王昭，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你傻啊，租客也是有权益的，房东让你搬你就搬？你一直都是这样在外面生活的？这个点搬家，你是走了，邻居要骂死我了。”王昭又气又急，看着不成器的施钰。

“因为你让我搬。”施钰淡淡的说。

“睡觉去吧。待会就把下个月的房租发我。记得你刚说的话。”说完也放开了抓着她的手。

手机正好在身上的施钰，似怕王昭反悔，当着面就给他转了账。完事，两人同时回了各自的房间。

施钰关上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下一刻，心又慢慢在湖水里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