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钰，你怎么了？”黄佳婷用手在施钰眼前晃了晃。

知道他们现在快要完工了，黄佳婷特地跑来工作室，说要当他们的第一个观众。结果看到施钰只要没干活，就会发呆，也不和他们俩说话。

“没事儿，就是觉得有点累了。”施钰边说边打了个哈欠。

沈责霖在一边说：“这周忙完，就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

“嗯。”施钰状似开心的点头。

“是不是在为情所困？”黄佳婷凑在她的耳边，小声的说。她累的时候，确实会面无表情，不想说话。但是今天偶尔还会叹气，明明就是心里有事。

“是。”

“想说说嘛？”

施钰摇摇头。她不知从何说起。

“好吧。那你慢慢学习吧，妹儿。”黄佳婷像安慰小朋友一样，拍拍施钰的脑袋。

难得和黄佳婷约在一起，工作结束后，三人又一起去吃了烤鱼。结束的太晚，施钰只能打车回家。

密码才按了一半，就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门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人打开门后，只往外推了一条小缝，并没有撞到施钰。但是本来困得懵懵的施钰，还是瞬间清醒了。

拉开门，就看到王昭站在玄关，只是顶灯从他头顶倾泻，晃眼得看不清表情。

“下次这么晚回来，跟我说一声吧。给你发消息，打电话都不回，真怕出了什么事儿。”

“不好意思。手机静音了，没看到。”施钰低头换鞋，尽量用平常的语气回他。

“嗯，早点休息吧。”

“好，你快去睡吧。”

她说谎了，今天早上和李丝丝聊完后，她就不想理他。知道他没有错，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不知道是在跟他在赌气，还是跟自己赌气。但是她不会让他看出来。

但是第二天早上。

“我先走了。”施钰对着刚出房门的王昭说。

“你这么早出门干什么？你忘了我今天也去？”

“我还有点别的事。”

“啥事？那我弄快点，早点出门。”

“不用啦，开车不方便。我自己去就好。”

“你确定？”王昭皱着眉问施钰。

施钰笑着点头：“嗯嗯。”

可是为什么她觉得心脏像被人捶了一拳，虽然能忍受，但她想哭。

直到关上门，施钰才感受不到背后的目光。

第二天施钰不能再假装有事，只能坐王昭的车一起去工作坊。

王昭虽然目视着前方，但却问她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啊。可能没睡好。”好用的借口。

“那你休息下，到了喊你。”

“好。”说着施钰闭上眼。

可是她忘了，她早就不会在他旁边有是否不礼貌的顾虑，除非是开夜车，只要觉得困了，都是直接就闭上眼睡觉。

在施钰睁了几次眼后，终于快要到平常下车的地方。施钰坐直身体，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好像生怕坐过了。

可是王昭却没有停车。施钰以为他忘了。

“前面还有能停车的地方嘛？随便哪儿，你把我放下来。”

“你不说发生了什么事，我不会停车。”

听到王昭的话，施钰又着急，又生气。

对，她生气。

就这样，两人一句话都没再说。施钰久违的到了地下车库。

车停好后，王昭没有解锁，施钰还是不能下车。

“我要下车。”施钰生气的对王昭说。

和之前推开他的时候，让他离自己远一点时，有点像，又不一样。没有那么冷冰冰，多了浓烈的情绪。

“你就不能跟我说嘛？”王昭语气变软了些，似带着些乞求。

“我不想。”施钰既心疼，又别扭，又生气，但现在是生她自己的气。她怎么说的出口。

看着他还是不动，施钰开始找车上的开锁键，试图自己开门。

王昭先妥协，开了门。

因为在车上耽搁了一会儿，两人进门时，林美已经在前台坐着。看到两人一起进来，林美先是一愣，随即又换上一副明媚的表情。

“王总，早上好！”

同样阴沉着脸的两人，被这个声音，扯回现实，各自走到该去的位置。

时间在流逝，施钰却在静止。

“喂，今天你先去吃饭。”林美不看施钰，只是扔给她一句话。但旁边的人既不回应，也没有要动的意思。

林美不耐烦的转过头，却发现她似乎压根就没听自己说话。思索片刻，林美用手推了施钰一下，对方转过头看她，用表情问她什么事。

林美又说了遍，“你先去吃饭，然后换我。”

施钰盯着林美看了一会儿，出了门。但她并没有去吃饭，只是漫无目的在楼层之间步行，像一个被上了发条的机器人。到了差不多的时间，施钰回到了前台。

施钰用食指一下一下敲打着黑漆漆的手机屏幕，像在敲一块木鱼。试图通过这个方式，把心跳也拨回正常的节律。

突然变亮的屏幕，让施钰的呼吸一滞。屏幕上闪烁的是她非常熟悉的头像。

施钰缓缓地滑向接听键：“喂。”

“施钰，你去跟人事说一声，林美脚崴了，让他下来送人去医院。”

施钰感觉自己的心被人用冰锥狠狠戳了一下。

一时无法控制自己，冷冰冰地说：“你自己去跟他说。”

对面的人没了声音。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不说话，也不挂掉。

“我去说，你们现在在哪，把地址发给我。”施钰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了，又语调平静的说。

“一楼的健身房。”

“好。”

施钰当即挂断语音，去办公室找陈丽。简短跟她说了情况之后，给王昭发了消息，告诉他陈丽已经在过去的路上。

施钰刚微笑着将客户引到会客室，转过身，就看到立在前台旁边的王昭。

施钰越过他回到前台后方，不知在找什么，手不停的在文件柜翻动着。头不抬，眼不看。可他一直不走。

施钰无奈，用她觉得不算硬邦邦的语气问：“你怎么没去医院？”

“有人送她去了。”

“哦。”

“你没什么话要跟我说？”施钰能感受到他盯着自己的目光。

不知为何，她又觉得很委屈。

眼巴巴的望着王昭：“我还没有吃饭。”

王昭微叹了口气，眼神不明的看了她一眼，回了办公室。

施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又被人用指尖掐了一下。

不一会儿，发着呆的施钰，与桌子挡板之间的视线，再次被一个纸袋隔断。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

“你凑合着先吃吧，下班了带你去吃好吃的。”王昭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上方传来。

施钰依旧没抬头看他，只是点点头。

等到王昭离开了，施钰才有动作。挪过纸袋，伸手探入袋中，是一块金枪鱼三明治。

“你吃午饭了吗？”施钰给刚离开的人发消息。

“吃了”

“哦”

一个人吃的吗？还是和别人一起？

慢慢拆开包装，施钰轻轻咬了一口。其实她还是没感觉饿。

下班前，王昭给施钰发了消息。两人分开到了地下车库。

“我们回家吧。”施钰对正在启动车辆的王昭说。

“好。”

“你给我做饭吧。”

王昭松开准备踩油门的脚，转过头看着施钰，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开口找他要东西。

“好。”

“那先去一趟超市？”

“应该不用，冰箱还有菜。”

“好。你想吃什么。”

“都行，有什么吃什么。”

施钰将脸转向靠窗的一侧，面无表情，但心里翻江倒海。之前的万般复杂情绪，此刻被强烈的不安和紧张覆盖。

“你怎么去健身房了？”施钰尽力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像是在闲聊。

“健身。”

“中午去健身？”施钰咂舌。终于知道以前中午吃饭，路过写字楼下的健身房时，看到的都是什么神人了。她吃完午饭，都是抓紧时间小憩。

“之前太忙，很长时间没运动了。你又不愿意和我一起吃饭，最近有空就去了。”

施钰转过头，疑惑地看着王昭，劈里啪啦说了一堆：“所以你现在中午下楼是去健身，不是去吃饭？那你中午吃的什么？你不是说你吃过饭了吗？”

还不等王昭回答，施钰一脸担心的说出自己的猜想：“难道你没吃，我吃的是你的午饭？”

王昭转过头，看着她笑了一下，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手。

“我真吃过午饭了，但我今天不开心，所以还剩一个。”

施钰正准备问王昭为什么不开心，瞬间想到早上发生的事。罪魁祸首，不正坐在这里嘛。看着依然覆在自己手上的大手，施钰艰难的开口：“林美也在那个健身房锻炼？”

“好像是的。”

“怎么就把脚崴了？”

“没注意轻重吧。”

施钰偷偷瞄着王昭的脸，试图侦察是否有破绽。

察觉到施钰在看自己，等红灯的时候，王昭转过头，抓起她的手摇了摇，问她怎么了。施钰心虚的摇头。

王昭在电梯口将施钰先放了下来，然后去停车。站在电梯旁，施钰重重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难道她真想发现些什么？她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但他们俩并不是互相约束的关系，而且林美确实年轻又漂亮。即使真有什么，她也没有资格指摘王昭。

可是，她究竟想要什么了？

施钰气馁地，右手握成拳，一下一下敲击自己的额头。直到手腕被人抓住，往下拉。熟悉的气息通过她暴露在外的皮肤，侵袭入体。

就这样被牵着，一直到大门打开又关上。

看着前方正在换鞋的背影，施钰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伸手环抱，将脸陷入软绵绵的羽绒服里，柔软又温暖。

不想再思考，随心而动。

王昭因为突如其来的变化怔住，感受到身后的人此刻正紧紧贴着自己。

王昭将手覆盖在圈着自己的胳膊上，担心的问：“你真的没事吗？”

身后没有传来声音，但是感觉到她的头在扭动，像在说没事。

俩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直到施钰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才松开手。

“你先进去，不要看我。”施钰感受到王昭要转过身，才松开的手，又紧紧抱住。

“好。”

得到肯定的答案，施钰才又缓缓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