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钰不想这么残忍，想着能说什么把这个问题绕过去。

但是对面的人却不这么想。

“因为我昨天说的话吗？”

赵邱宇的眼神和语气，让其他人也意识到气氛不太对。

黎琴大力的拍了一下孙浩琪的胳膊，却对着牌桌的方向喊着：“孙浩琪，你下次滑雪带上我哈。”

孙浩琪皱着眉摸了摸自己被打的地方：“你不是只想宅家里，看你的哥哥，哦不对，现在是弟弟了吧？”

“你没看人家发的雪场的视频吗？那么多185的大帅哥教滑雪。”

“那你自己去好了，叫我干啥。”

“让你带我去，就带我去，听到没。”

凝滞的空气，被黎琴叽叽喳喳的声音搅动着。

“哎呀，你们还没上过桌的人，来换下，让我们几个休息下。”罗风也扭了扭腰，打了个哈欠。

黎琴双手拽着孙浩琪往桌边拖：“走，孙浩琪，我出资，你赢了钱，我们五五分。”

......

忽然大家都开始走动，换着位置，聊着不知所谓的话题。

施钰感动的同时，用被抓住的左手，想拉着还坐着不动的王昭起来。

赵邱宇从盯着施钰，变成看着王昭。

“我喜欢施钰。”赵邱宇看着王昭一字一顿的说。

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人都瞬间安静了。

其实从刚刚的氛围，就大概能猜出来是怎么一回事儿，所以大家也没有特别吃惊。但是有不少人满是疑惑，在久远的记忆里搜索，是否忽视了什么重要的征象。

施钰紧皱着眉头，一脸不解，不知道赵邱宇到底想干什么。

“邱宇，我们去私聊吧。”施钰为了稳住身形和声线，感觉自己的脚底板快要和鞋底融合，死死抓住王昭后面椅背的右手，指甲深深陷在了绒面里。私事被暴露后的难堪尴尬，和面对失控的人的不安情绪，快要淹没她。

“咳咳，你们聊，我们先去吃饭的地方等位。晚上人更多。”罗风接过施钰的话，其他人也都开始收拾个人物品。

“你们不要走，我再说两句就没了。”赵邱宇对其他人说着，眼睛却还看着王昭。

“施钰，你确定要和这个骗你的男人在一起吗？你小心他以后把你耍的团团转。”

众人听到后面这句话，才停下要走的脚步。

闻言，施钰被赵邱宇惊得瞪大眼睛。如果是不相干的人，她早就选择不说一句话走人。但是现在这种情况，让王昭的处境非常尴尬。但她也不想说太难听的话，让赵邱宇下不来台，他如今的种种反常皆是因她而起。

施钰反握住王昭的左手，并将右手轻轻放在他的肩头。

“邱宇，再次谢谢你的提醒。但这件事我和王昭已经聊过了，他确实很早就喜欢我了，没有一开始就告诉我，我觉得这很正常吧。尤其是面对一个像我这么奇怪的人。你不也是最近才告诉我的吗？”

“我和他不一样，我没有故意接近你。”赵邱宇急切地反驳。

施钰心里接到，所以我们没有开始过。

“真的非常谢谢你的关心。”除了这句话，施钰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说的，感觉不管说什么好像都会伤害到他。

说这是他们俩自己的事？说这是她自己的事？即使她想表达的只是客观事实，但是听的人肯定会觉得自己的一片真心被糟蹋。

她依然不明白，赵邱宇为什么突然要在同学面前说这些。这次以后，他们俩估计很难再如往日般出现在同一个聚会。她以后都没法自在的在群里吐露心声了。

“我们走吧。”施钰俯下头，在王昭耳边小声说。

“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哈。你们继续玩。”施钰转身对其他同学说。

施钰听到身后传来椅子倒地的声音，故作镇定的继续往外走。

往门口走的时候，特意绕到和赵邱宇关系最好的罗风旁边，张大嘴巴，一字一句的，用气音对他说：“你们好好陪陪他吧。”

“哎呀，这还有卡拉OK啊，刚都没看到。定都定了，不能浪费钱。”罗风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夸张地哇哇乱叫，但还能伸手拉住眼睛还看着施钰背影的赵邱宇。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点歌的，点外卖的。

“赵邱宇，来来，陪我唱歌。”罗风把赵邱宇连拖带拽的按坐在沙发上。

赵邱宇想要甩开罗风的胳膊：“你别拽着我，我要去跟她说清楚。”

这时室内已经响起了音乐声，声音大到整个人都好像在跟着音乐频率震动，足以替他们创造谈话的秘密空间。

“说什么说，别人都说的那么清楚了。倒是你，连我都不知道你喜欢她，藏得够深。”罗风还是有点惊讶。

因为他们都是单身，以前大家在一起，也开过玩笑，让他们凑一对。但两个当事人都是打哈哈过去了，大家都觉得他们对对方没意思，就没再说过类似的话。

“是吗？我从高三就喜欢她了。”赵邱宇放弃挣扎，无力的躺在沙发上，苦涩的说。

罗风更加吃惊了，瞪圆眼睛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好兄弟。像孙浩琪喜欢黎琴，除了当事人，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你真的喜欢施钰吗？”罗风可没那么细腻，想说什么说什么。

赵邱宇看着罗风，不想说话，只觉得无力。大概这就是他今天要当着所有的人，诉说心意的原因。

“施钰是不是也是最近才知道？”虽然是疑问，但罗风觉得这不是猜测是事实。

“但是如果我早告诉她，今天的结局就会早来。”赵邱宇蹙着眉，叹了一口气，眼神又飘向虚空。

“你在说什么？”罗风被说的云里雾里。

“如果有她不喜欢的人向她表白，她就会把别人推开，再也不会理这个人。”

“懂了，你是怕连朋友都做不成是吧。”罗风拍了拍赵邱宇的大腿。

“既然如此，你今天闹这一出又是为什么？”罗风转念又迷茫了，今天之后是肯定做不成朋友了。

“我不甘心，我喜欢了她十几年啊。可是她现在却接受了一个靠骗她来接近她的人。”赵邱宇语气充满埋怨和不解，眼神又变成之前看王昭时的那般，愤怒夹杂着嫉妒。

前面施钰的解释，让罗风听明白了，赵邱宇所谓的欺骗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是被嫉妒冲昏了脑子。你快醒醒吧。有谁的感情是时时外露的。人家和你一样喜欢施钰，当然会故意接近，不然怎么追人。”罗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犹豫了下，罗风还是决定说下去，现在听着可能难听，但他不想看到赵邱宇一直在这个死胡同打转。

“你说你喜欢人家十几年，你为此做过什么，你们甚至都不在一个城市生活。她会把不喜欢的人推开，你就没想过怎么让她喜欢你吗？”

罗风接着说：“所以我真的很怀疑，你真的喜欢施钰吗？还是只是你的自我感动。”

罗风真的很难理解，也许上学的时候确实喜欢过，但真的能十几年如一日的，喜欢一个每年就只能见到一两面，话都说不了几句的人吗？如果真是这样，只能说要不是施钰一直单身，不然他早破防了吧。

被朋友这样说，赵邱宇觉得一股热血冲上脑门，感觉脑子被什么堵住了。他很想问问其他在场的所有人，他们都是这样想的吗？

“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哥们，你下次别这样了，喜欢就直接冲。”罗风见赵邱宇垂头丧气的模样，又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刚说的冲，不包括施钰啊。别人现在和男朋友关系挺好的，你别再给人添乱了。”

罗风把麦克风塞进赵邱宇手里：“放过别人，放过自己。”

施钰和王昭离开后，没有目的地的乱走。

如果只有他们三人知道就还好，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以后该怎么办。

施钰头疼的揉了揉眼眶。

“你是不是在心疼他？”王昭突然停下，双手扳着施钰的肩膀，使两人变成面对面站着。

施钰没明白他在说什么：“啊？”

“你那个同学。”

施钰明白他的意思了：“如果我说是，你会生气吗？”

王昭放开双手，转正身体，往前走。

施钰小跑一步，用双手拽住王昭的一只胳膊。

“你听我说完啊。我们都认识十几年了，又不是陌生人，也不至于因为这事就成了仇人。他现在这么难受也是因为我，难道我还要再进一步伤害他吗？他那样说你，我很生气，但我已经站在你身后了，所以不想对他太残忍。”

施钰走到王昭前面，先是低下头，然后抬头看向他：“其实我和他很像，所以有点理解他的痛苦。”

施钰松开抓着胳膊的手，似忘了现在是在人来人往的人行道，拥住王昭，抬起头看着他：“如果不是你一直坚持问我，我可能会像他一样，会选择默默的喜欢你，绝不让你发现。只是我更差劲些，我完全是因为自己，但他却还是因为我。”说完，施钰将头靠着王昭。

王昭也环住施钰。

“你总是这样，对每个人都很好，我不要这样。”王昭用沉稳的声音，说着任性的话。

“我对一个人友善就是喜欢他吗？难道我要忽视每个人。友善的对待身边的人有什么错？”

施钰又抬起头，不太确定的问：“你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喜欢我的吗？”除此之外，施钰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地方。

“我不管，那你要对我最好。”王昭将脸颊贴着施钰的头顶，说着不像他会说的话。

虽然没有镜子，但是施钰知道自己现在肯定脸红了，还好他看不到。

想起什么，施钰推着王昭，想从他的怀中出来，小声嘟噜着说：“还说我，你不是一样吗？和别人一起去健身房，脚崴了，你竟然还要我帮你找人去护送。”

本来还在想她是什么意思，听到后面一句话，王昭彻底明白了，还明白了年前她的反常。

“你在吃醋？”王昭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施钰没抬头都知道他肯定在笑。

“我没有。”施钰将头转到他看不到的角度，声音却是又快又急。

“是吗？”王昭低下头，又犯规的在施钰耳边低低耳语，像恶魔的低语。

施钰又恼又羞，试图扳回一城：“你不也说我，难道是在吃醋？”

“当然，我吃醋了。”

施钰怔住，缓缓抬起头，只见眼前的人，唇齿弯弯，双眼都倒映着她的脸。

真是个厉害的人啊，施钰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