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菜汤,以甜菜为主料,俄罗斯人喜欢加酸奶油入汤拌匀喝。何惊年煮完尝了一口,酸酸甜甜,可口开胃,杨莉阿姨也夸好喝。樱桃馅饺子两个人都没勇气吃,但看着不错,像粉粉嫩嫩的小元宝。
何惊年把食物装好后带去了公司,上到董事长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后,把便当盒交给了金秘书。
会议结束,原辞声出来,金秘书把便当盒给他,说是夫人送来的。原辞声眼皮子都不抬,“我不吃,你想办法处理了,不要浪费。”
金秘书抱着便当盒回到自己办公室,作为训练有素地打工人,他很快克服尴尬,准备完成老板的指令。
打开保温桶的盖子,金秘书发现,里面的汤汁虽然装得满满当当,但没有一点儿溅到盖子上。可见送饭的人一路上都很小心,把东西抱得稳稳当当。
“唉。”他无奈又可惜地摇了摇头。
*
下班后,何惊年和原辞声一起回去。包里揣着金秘书还给他的干净便当盒,心里有点忐忑。
其实,他并没有抱很大希望,甚至已经做好了便当被原封不动还回来的准备。当接过吃得一干二净的便当盒时,他甚至晃了神,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上车,耳边就响起原辞声淡漠的声音。
“以后别再浪费时间,我是不会吃的。”
何惊年抱着便当盒的手臂一颤,悬浮在半空的心终于重重地落了下来。
果然会是这样,原辞声根本不可能会去碰这些东西。他想到做这些食物的时候,自己和杨莉阿姨都很认真、很用心,樱桃剁得碎烂,还一直看着火,确保汤煮得浓稠入味。
这些吃的东西,是都被扔掉了吗?何惊年想问,几次犹豫却无法开口。
都是他自己愿意的,又能怪得了谁呢?
杨莉阿姨不知道情况,晚餐时还笑眯眯地过来,满怀期待地问:“夫人手艺怎么样?虽然是第一次做红菜汤和樱桃饺子,但我瞧着特别好呢。”
原辞声喝完高机能营养剂,玻璃杯往桌上一顿,“为什么告诉他这种不必要的信息?”他脸色阴沉得可怕,“为什么、让他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杨莉阿姨吓了一跳,“我们也是好心,您怎么发这么大火?况且医生也老早就说过,您的身体已经在临界状态……”
“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杨莉阿姨也生气了,都说女大十八变,她看少爷才是变得翻天覆地的那个。算了,好心当作驴肝肺,以为谁稀得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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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原辞声一直闷在书房里工作,何惊年忍着困意等到十二点多才等到他。
他一进来,何惊年就把酝酿了很多遍的道歉说了出来。原辞声听了也没多大反应,只冷淡表示以后别再做合同之外的事了,他们的关系只维持十个月,这种行为毫无价值。
何惊年默默点了点头,壁灯投下的光照出睫毛的影子,映在白皙的皮肤上,看起来安静而乖巧。原辞声胸口微堵,好像不悦之情更甚,但又似乎不是。关了灯,他躺下来,借着黑暗抱住了他。
今晚,何惊年似乎比平时蜷缩得更小,从背后楼抱着他,就像怀里躲进一只小动物。原辞声不喜欢人也不喜欢动物,人和动物都很脏,为什么唯独他成了例外。
微弱的月光漫进来,浸泡出一个格外沉寂的夜晚。
下半夜,何惊年被热醒了,明明室内冷气开得很足,可身上像焐了一个巨型汤婆子。热是从原辞声身上发出来的,何惊年伸手探过去,烧得跟火炭一样。
尽管这烧来势汹汹,可原辞声还是一口咬定自己没事。杨莉阿姨知道后一声冷哼,“该!”不过还是打电话叫来了家庭医生。
医生检查后说,这都是过度劳累加饮食不正常造成的,等病好之后必须正常吃饭,不能再依赖那些药物了。
这急热来得快去得也快,恢复期间,原辞声就开启了居家办公模式。
杨莉阿姨好像还在生气,请假和小姐妹出去旅游了。她一走,偌大的宅子里就只剩下两个人。
何惊年想到小时候生病,妈妈总会熬粥给自己喝,就煮好了营养粥,晾成适宜的温度,给原辞声送了过去。然而,果然如预料的那样,原辞声把头别到一边,只留给他一张冷漠倔强的侧脸。
何惊年放下粥碗,想了想,说:“按照合同,甲方和乙方需完成相应职责所产生的具体动作,如果你连健康都保证不了,就无法高效履行你的职责。”
原辞声慢慢转过脸来,何惊年看着他,舀起一勺粥送到他嘴边。
原辞声闭了闭眼,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把粥喝了下去。
“好喝吗?”何惊年问他。
原辞声不说话。
不好喝也没办法,总不能再吃那种营养类药品了。何惊年继续喂,原辞声似乎已经屈服在了自己制定的条款下,乖乖把一碗粥都喝完了。
何惊年一连给他喂了两天粥,到第三天,原辞声又把头别了过去,说自己看到这个就烦。“那你想吃什么?”何惊年问他,他却又不言不语了。
于是,何惊年只能重新给他煮了点别的食物,闻到不同的香气,原辞声终于转过脸,咬住了递过来的勺子。
病好后,原辞声重新回公司工作。何惊年轻声提醒他,工作再忙也要记得正常吃饭、好好休息,免得病情反复。
“我不吃食堂。”原辞声说。
然而圣衡所谓的“食堂”,西餐中餐甜品店咖啡厅应有尽有。何惊年只得说:“那就只能麻烦金秘书另外准备了。”
原辞声整理完袖扣,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
何惊年眨了眨眼,好像有点明白过来了。“你喜欢的话,我可以给你做便当。”
原辞声下巴一抬,“接受。”
*
清晨,圣衡的高管陆续走进电梯,前往七十楼的会议室开早会。封闭的电梯间里愁云惨雾,每个人的表情都像参加葬礼般沉重。
如果说原正业可怕得像鬼,那原辞声比鬼可怕。他上任后,曾在集团内部开展大规模清算,上到总裁下到最底层的执行,前前后后被开除掉一千多人,其中不乏给圣衡干了一辈子的老臣。
当年,原正业豪掷百亿,买下全市地标性建筑光裕大厦,用作圣衡大中华区总部大楼。那些老臣就在这里,和原正业一起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彼时,恐怕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像金融风暴时期财经杂志抓马的封面一样,抱着纸箱狼狈地滚蛋。
电梯门“叮”地一声开了。
高管们抱着奔赴刑场的悲壮心情,准备接受董事长无情的拷问与折磨。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今天原辞声似乎心情不错,并没有像平时那样摧残他们。他也没有延长会议,甚至在结束时微笑了一下,说:
“午休愉快。”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留下一群高管面面相觑,心想不是自己终于被吓出幻觉,就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有妖孽出来作祟。
*
原辞声认真地洗了手,又消了两遍毒,然后就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等着。等了好一会儿何惊年也没来,他踱了两圈,还是忍不住出去,问前台有没有人来过。
“夫人有来过。”前台小姐姐说,“我看见他把东西交给金秘书后就离开了。”
自己应该提早十分钟结束会议的。原辞声想着,大步往金秘书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规律的三记敲门。
金秘书说:“请进。”
原辞声推开门,“前面何惊年是不是……”
话音戛然而止。
金秘书正和两个助理坐在一起,美美地享受着他的午餐。
*
下班后,何惊年一上车,就正对上原辞声冷若冰霜的一张脸。不过何惊年早习惯了他这种态度,靠在车门上看窗外飞驰的街景。
半晌,原辞声开了口:“以后别给金秘书了。”
果然还是不喜欢吃啊。何惊年低下头,“好。”
第二天,原辞声提前结束了早会,可一直等到下午,何惊年还是没有出现。他去找金秘书,金秘书一见他就说:“我没吃。”
“……”原辞声没好气,“何惊年有来过吗?”
“没有。”
结果今天下班,何惊年迎来原辞声更加森冷的一句:“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诶?”何惊年懵惑抬眼,“你……你为什么要等我?”
原辞声更加不快,“是你说要给我送午饭的!”
何惊年这才反应过来,睫毛一低,道:“我以为你不要吃,所以就没有做。”
原辞声冷冷地看着他。
“那你明天想吃什么?”何惊年轻声问。
“就你上次做的那个。”原辞声顿了顿,“樱桃饺子和红菜汤。”
@原狗 当心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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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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