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摸完小狐狸,陆艾的情绪稳定了许多。恰好陈双也来找他,说要未雨绸缪,此时便要多加训练。
“训练?什么训练?”陆艾捧着个茶杯,不明所以地喝了一口。
“就是调【】教。”
“噗——”
没来得及咽下的茶水登时喷了出来,陈双毫无防备地被吐了一脸,他嫌弃地摆摆手:“你反应怎么这么大?”
“咳咳咳……”陆艾呛得脸红脖子粗,连句“对不住”都说不全。陈双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别担心,就是教你些勾人的法子,其他的你自个儿琢磨。”
“嗯?”陆艾满脸都写着“你认真的吗”“你确定要这样吗”等等惊疑之态,陈双看看他,又看看地板,来回两三趟之后终是说了实话:“我也不大清楚,但伺候的人多了,多少明白些。你放心,我一定尽可能将你教会。”
陆艾咬着嘴唇,憋住了到嘴的咳嗽声。
陈双昨天才收到祁苑回复,说是让他早做准备,剩下的,就是耐心等待。祁苑的回信极为简短,既不说自己愿意帮忙,也不说不帮,总之一番春秋笔法,完全不肯表态。可老鼠精哪参悟得了其中门道,看上边说要自己要做准备,就以为祁苑真答应了,欢天喜地就来找陆艾。
对方听他细细描绘了下什么含羞带怯,什么弱柳扶风,什么未经人事,什么天真烂漫,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你确定尊上喜欢这种?”
他妈的,他怎么记得柳惊霜完全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混世大魔王?跟那位城主简直天造地设一对夺命鸳鸯?
“确定。”陈双一脸肯定,陆艾更是困惑不解:“可是,柳,呃,柳公子吧,他好像一个都不符合啊?”
“哎,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陈双忽然压低了声音,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陆艾只能不情不愿地稍微靠近了些。
“尊上从前,最喜欢的是玉山派掌门人。”
陈双这句话无疑惊天霹雳,把陆艾劈得是呆若木鸡,外焦里嫩。
卧槽???不是吧?那个白胡子老道?陆艾惊得半天没回过神来,陈双见状,就知道他误会了,食指点了点他的胳膊,嗔怪道:“想哪儿去了!那静微子是玉山派前掌门,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陆艾咂了下嘴,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问些什么。他余光一瞥,瞄到了端坐在床上的小狐狸,心里就跟被猫爪子挠了一下,又痒又疼。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玉山派掌门不是静微子吗?”陆艾脑壳痛,陈双神秘兮兮地跟他说道:“那静微子门下本有一个亲传弟子,名唤卓吟,是个不世出的天才。可惜身子骨弱,正邪大战的时候,死了。玉山派没人能镇得住场,只好请当时已经隐退的静微子再度出山了。”
陆艾倒抽一口凉气,这怎么还有苦情戏?
“那,尊上喜欢的是卓吟?”
陈双一听,也是管不住嘴,几分埋怨又有几分惋惜地说道:“岂止是喜欢?当初差点踏平了正道几座山头,就为了给那人治伤,可惜最后没有成功。后来尊上就彻底放浪形骸,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陆艾感觉自己的三观又一次被雷劈了,不会吧?为什么死了心上人的结果是疯狂睡别人啊?我要是卓吟我特么得揭棺而起,一剑戳死这个傻逼……你找个人安稳过日子也好过出来残害无辜啊,艹……
陆艾忍不住扶额,陈双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长叹了一声:“世事无常,仙道与我们终归殊途。”
陆艾藏在袖子下边的脸,五官都快扭曲了,他沉默地抬起头,目光深沉地盯着陈双:“陈兄,答应我,同情心用在对的地方,对的人身上,好吗?”
对方不解:“什么同情心?”
陆艾:“……”
对驴弹琴了,属实是。
他瞬间改了口:“咳咳,没什么,那,咱们怎么训练呢?”
“简单,”陈双也是个拎不清东西南北的傻瓜老鼠,很快就被陆艾带跑偏了,一门心思扑在了他们今天的核心问题上,“狐狸精,见过没?”
陆艾被击垮了。
他趴在了桌子上,脑袋睡在胳膊上,脸正好朝着床的方向,李霁还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见,过吧?”陆艾有点拿捏不准,他的目光落在小狐狸身上,莫名想笑,李霁倏地摇了下尾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陈双拍了下桌子,喜出望外:“见过就好办啊!见过狐狸精抛媚眼没?就那样,照着学!”
“抛媚眼?”陆艾不知为何,又想起那天夜里,李霁沉静如水的眼神,端庄肃穆,竟有几分像庙里的菩萨,怜悯地望着他这个来祈福的俗世香客。
陆艾忽然心跳漏了一拍,他稍显慌张地坐直身子,看向陈双:“你这话有问题,你刚刚还说尊上的白月光是卓吟,那么大一门派掌门人,会抛媚眼?”
对方沉默了。
陆艾也不太痛快,他老是觉着背后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看得他心里面发痒发烫,不舒服。
“也许,也许卓吟在外人面前高高在上,私底下也,也放得开?”陈双是只没见过世面的老鼠精,他没见过卓吟,连他对陆艾说的故事,都不知道是被风刮来的第几个版本。他只是观察来观察去,认为最受尊上喜爱的,还是那种会来事儿的,懂得朝人使眼色的。
陆艾一听这话,莫名很不高兴:“你见过他?你知道他什么样?他要是这样,那尊上如今这般喜欢柳惊霜又是为什么?怎么,死了心上人,就变成抖m了?成天找气受?”
陈双被他劈头盖脸一通训斥,竟完全接不上话,两眼发直地愣在那里。
陆艾也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些情绪,这有可能会破坏他跟陈双的合作关系,便缓和了下语气:“咳咳,我的意思是,道听途说容易被骗,谨慎起见,我们不如先韬光养晦,等待时机。”
陈双的脑子没几个弯,说要韬光养晦,就想起陆艾身有隐疾,便呆呆地点了个头:“也对,你容易失禁的毛病也得治治。”
对方瞪了眼睛,谁说他失禁的啊?你在现场给我表演谣言的诞生吗?他嘴角抽了抽:“也许,那个不是失禁,只是太紧张容易拉肚子而已。”
“哦哦,也算也算。”
陆艾又一次趴在了桌上。这回,他整张脸都埋在了臂弯里,谁都不看。
驴头不对马嘴。他向自己难以沟通的搭档屈服了。
最终,两个人的商谈还是以治拉肚子为第一任务结束。陆艾送陈双到门口,对方还在絮絮叨叨跟他讲会弄点偏方来,陆艾只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生无可恋地送人离开,“啪”地一声关上房门,躺倒在床。
李霁依然沉默地坐着。
陆艾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悄声说着:“李霁,今天的事情你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听见吗?”
“关于你的,还是关于我师父的?”
对方问他,陆艾突然来了精神,往小狐狸那边滚,一直到手能摸到毛茸茸的尾巴,才堪堪停下。
“李霁,我跟你讲,大魔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傻逼,你别为他生气,不值得。”陆艾怕他难过,又摸摸他的背,“别太伤心了。”
小狐狸望着那双白皙的手,静默不言。
陆艾没有问他卓吟的事情,他想,都是静微的徒弟,卓吟应该就是小狐狸的同门了,人肯定不会差,就是可惜去世得早了些,而且……
“是魔尊逼死他的。”
李霁突然开了口,陆艾手一顿,就听他又说了句:“魔尊背信弃义,逼他当众殉剑,翎雀宫几乎满门被灭。”
小狐狸说完,便轻轻闭上了眼睛。
陆艾发觉掌心之下,那块柔软的皮毛在微微颤抖,气息起伏之间,强烈的情感像是要破心而出。
他反应过来,那是恨。
陆艾忽然伸出双手,将小狐狸整个抱进怀里,躺在自己身上。李霁微怔,陆艾只是沉默地圈紧他,轻轻抚摸着他的背。
年轻人之前用院子里的木香做了点香膏似的东西,叫什么沐浴露,每天洗澡的时候都会在身上抹一些。时间久了,连衣服都透着那若有似无的花香。李霁一呼一吸之间全是这种味道,心跳不仅没有慢下来,反而更快了些。他软软的爪子按在陆艾前襟处,不敢乱动,生怕摸出点别的东西来。
陆艾本意是想安抚他,谁成想,摸了好一会儿,小狐狸非但没有冷静下来,甚至呼吸更快,体温更高。陆艾有点奇怪,这怎么了?
他抱着这只毛茸茸坐起来,搓扁捏圆,揉来揉去:“你怎么蔫巴了?哪里不舒服吗?”
不会是想起往事,气到心梗了吧?
陆艾有点着急,李霁刚要回答,金铃子就从他脑袋毛那边蹿了出来,大声嚷着:“闷死我啦!闷死啦!”
李霁突如其来的体温升高,差点给它活活闷成烤虫。
陆艾微怔,跟这只瓢虫大眼瞪小眼。
什么情况?小狐狸身上长虱子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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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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