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祯已大摇大摆走进一家店,大牛抬头看看门口上方的牌匾,是一家典当行。
元祯扫视了店内一圈,踱到一个木头栅栏窗口前,又将巨大包裹放在地上。
窗口处坐着个年轻的伙计,见元祯走了进来,随意打量了眼,快速得出结论:衣着整洁但面料不是很好,嗯,是一个来赶考的书生。
应当是银子花完了,没法子回家了,只好典当些物品筹路费。
只还不等他开口询问,元祯便将包裹的一角微微掀起,露出里面的各式珠宝。
伙计:!!!
什么东西,好亮好闪,他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伙计三言两语把元祯安抚好,立即飞奔着跑上二楼,啪地推开一扇门,激动地道:“掌柜的,大肥羊!”
房间内的掌柜正埋头看账本,闻言,猛地抬头,忙追问细节。
伙计嘿嘿一笑:“楼下来了个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堆值钱货,但看他衣着面容,应该是个来我们这儿考试的穷书生。”
掌柜听得心里发痒,眼睛发亮,喜道:“快带人上来,我亲自接待这位贵客!”
穷书生好哇,谁说这穷书生差,这穷书生太好了!
他就喜欢跟穷人做生意,成交价格多少他说了算!
反正穷人没啥见识,再表现出一副真诚待人的模样,不愁他们不相信。
汩汩茶水倒进白色瓷杯,很快便几乎与杯边齐平。
伙计斟完茶便走出房间,还顺手把门合上。
大牛站在门外,沉默无言,元祯让他在外面守着。
房间内,元祯端起升着袅袅热气的茶杯,放至唇边,掌柜坐他对面,正捧着一个金手钏仔细检查。
随着沙漏里的沙子堆得越来越多,掌柜心中隐秘的喜悦也在不断堆积。
发财了,这些东西倘若转手卖出去,他下半辈子无忧了。
他将手上的金钏放下,自以为隐晦地扫眼元祯后,胖乎乎的脸上熟练地露出一个真诚的微笑:
“我出价十万两,这位公子你觉得如何?这个价格是我们店内能给出的最高价了。”
以往他都是这副说辞,只说实际价格的一半。
来典当的人不清楚,高高兴兴地应了,他再转手一卖,能赚不少呢。
“掌柜的,我忘记同你说了,我们是斧头帮的成员。一般人做生意从不敢欺骗我们斧头帮。这堆东西便是从上一个骗我们的人手里夺来的,不过没关系,反正他也没命享受了。”
元祯端坐在他面前,一派文弱书生模样,握住茶杯的手微用力,成堆粉末从他手心扑簌簌落下,
“门外站的那人是我的小弟,力大如牛,一拳头抡死的人不计其数。斧头帮讲究礼尚往来,倘若你敢坑我们,你会吃上沙包大的拳头和其他好果子。”
胖掌柜听到斧头帮三字时心里咯噔了一下,又听元祯的意思这堆宝物的前一任主人已经不在这世间了,脸色止不住发白。
下一瞬又见化作白色粉末的茶杯,双手忍不住微微发抖。
眼角余光瞥向门外那道站立的黑影,是凶神恶煞仿佛一拳能打死他的大牛,双层下巴肉颤了一颤,他咽了口唾沫,艰难挤出笑:
“您放心,咱家典当行可是整个省城出了名的童叟无欺。”
胖掌柜见元祯毫无反应,慌张不已,便道:“我给您二十万两,这个价,您觉得如何?”
现在给出的价格是伊始价格的两倍,也是元祯这堆东西的实际应成交的价格。
觑着元祯仍一点反应都没有,胖掌柜汗如雨下,哆嗦着手拿出手帕擦去脸上的汗,咬咬牙道:
“我出三十万这个价。”
是一开始价格的三倍,比实际价格多了一半,对普通人家来说,是个十分庞大的数字。虽然这个价远超出他的预期,可跟性命想比,那还是生命更可贵。
终于听到自己想要的价格,元祯满意点头,笑道:“成交,麻烦掌柜的给我大额的银票。”
见对面的恶霸终于满意了,胖掌柜卸下心里的包袱,只是想着成交价格比实际应给的多出了一半,嘴里一阵发苦。
想到这儿,他便觉得胸口处有一道气梗住了,最后他还是硬生生扯出一抹僵硬的微笑将两个斧头帮成员送出店门口。
一楼的伙计见元祯二人走了,忙不迭上前恭喜:“掌柜的,这次可是又赚了不少。”
那胖掌柜本就是强行忍着不适,一听这话,眼珠子向上一翻,两眼一黑,直挺挺砰地倒地。
这可把伙计吓坏了,也酸坏了。他想,哎哟,这是赚了多少啊,瞧把掌柜高兴得都撅过去了!
大牛跟在元祯身后,眼睁睁看着他又走进了一家店,这次却是银庄。
过不多时,他便瞧见银庄的掌柜笑呵呵地将元祯送了出来。
然后元祯便走入了传闻中的醉香楼,热情的伙计立即迎上前,“公子这边请,几位呢?”
两人在一个房间内坐下,元祯已经动筷子了,大牛却是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屁股下面跟长了牙齿专门咬他屁股似的。
元祯见他这般不由得失笑,便问道:“大牛兄,这凳子可是会咬人?”
大牛脸微微红,闷声道:“公子,我没钱在醉仙楼吃饭。”
元祯低声回他:“待会咱俩吃饱喝足了,从这窗户上逃走就是了。”
大牛听闻此言如耳畔响起一道晴天霹雳,他感觉他现在很不好。
见他般样子,元祯殷勤地夹了只烧鸡腿放入他碗里,笑道:“我逗你玩的,放心吧,莫说是这桌子菜,便是将这醉仙楼我也买得下来。”
这句话十分夸张,旁人听了都会笑掉大牙,但大牛看着元祯,莫名安心下来。他拿起筷子夹起烧鸡腿送到嘴里,吃了起来。
元祯看着大口吃着饭的大牛,嘴角上扬,吃多点好啊,待会才会有力气干活,正拿着烧鸡腿啃的大牛背后突然一阵发凉。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大牛不愿回想,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噩梦。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个李公子这么能逛,
还这么能买?说好的付不起房钱呢?
从醉仙楼出来后,元祯便沿着街上的商铺一家一家逛起来,从一家出来,立即走进下一家。
元祯刚踏入一间布料店,店里的一个伙计立即笑眯眯地迎了上来。
他虽然看出这人衣着不甚名贵,端看其人,又看看身后跟着的奴仆,嗯,肯定不是普通人,说不定是特地这么穿的富人。
不是普通人的元祯随意地扫了眼店里的丝绸布匹,平淡道:“这些、这些、这些不要,其他的全包起来。”
伙计喜得都要合不拢嘴了,连忙弯腰应是。
又有另一伙计殷勤地为元祯端来茶水、点心果子。
身后已全身上下挂满了东西的大牛生无可恋,灵魂都快要出窍,李公子到底什么时候能买完啊,土拨鼠尖叫JPG.
客栈掌柜这天下午一直时不时便往门口处瞧上一眼,终于,元祯的身影出现在客栈门口。可他的视线不可避免往元祯身后的大牛看去,大牛身上挂满了各种东西。
二人施施然上了楼,进了房。
这时,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响起,“李元祯,你可算回来了。”
元祯循声望去,陈文清站在房外,双眼喷火,怒气冲冲看着他,他身后的书童亦是如此。
陈文清本就信了阿才说的那番话,怒得心中已燃起一簇小火苗。一听李元祯回来了,便迫不及待带着书童来找元祯算账了。
他往房内略扫了一眼,见房间内桌上、地上皆摆满了东西。
又仔细瞧了下,还不是便宜的东西,都是些省城里有名铺子的商品。
心中恼火不已,铁青着脸,质问道:“你是不是拿我给你的钱买了这堆东西,房钱也没付?”
他的书童没忍住,在背后狠狠瞪了元祯一眼。李元祯这货真不要脸,我呸!
元祯白皙的脸上露着微笑,虽是被兴师问罪一方,却仍温声道:“陈兄,你待我说原因给你听。”
陈文清见元祯竟然笑了,心中那股小火猫霎时变成参天大火,怒极反笑,
咬牙切齿道:“这次你就算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会相信你这个骗子。”
似乎是被他的话打击到了,元祯面上的微笑苦涩几分,声音也低落了几分,道:“陈兄,我得承认,我是个骗子,我骗了你。”
阿才闻言狂喜,嘴角不期然上扬,他想,哈,总算戳破李元祯这个骗子的真面目了。
他也没想到李元祯竟然会那么爽快地承认自己骗了公子。也许是找不到理由了吧。
站在身后,他颇为骄傲地挺直了胸膛,看向元祯的眼神多了几丝嘲弄之色。
陈文清见元祯竟然干脆利落承认了,又是伤心又是愤怒,望着元祯的眼里甚至透着几分委屈。
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他瞪着元祯,眼睛瞪得浑圆,好似猫一般,眼尾处微微发红。
一旁安安静静待着的大牛听了元祯的话当场愕然,手上整理东西的动作不自觉停下来,啥骗子?李公子是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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