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会所

员工休息室内。

“小林,你能帮我顶一下班吗?”赵瑞明捂着肚子,额头上起了层薄汗,脸色略显苍白,嘴唇还在阵阵发抖,看样子可怜得很。

闻言的人刚穿好员工服,头顶还翘着一撮不听话的头发。

林却深抬起头来,一双微微上扬的丹凤眼静静的看着他,眼神还带着点疑惑,但看到赵瑞明痛苦的样子立马反应过来。

对此林却深深表同情,他点着头:“赵哥,你先去吧,一会儿我跟组长说。”

听到林却深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赵瑞明双手合十,朝他拜了几拜,很是诚恳:“谢了,晚点请你吃饭啊!”说完急速向门口走去。

林却深瞧着逐渐没影的人,又看自己的肚子,揉了揉。

嘶。

怎么感觉也有些痛。

林却深拍了拍心口,便将属于赵瑞明的工牌带到胸口。

还没过多久,林却深就听到有人来催,往外一看,组长就站在门口,脸色还有些不愉:“怎么就你一个人,赵瑞明呢?”

“赵哥身体不舒服,叫我给他顶班。”林却深看着组长黑着一张脸,笑得有些不安。

组长人姓钱,单名一个奎字,年纪在三十岁左右,身量很高,饶是林却深穿上鞋也有一米八的身高,都要稍抬起头来看他。

这人又壮又高跟堵墙似的,再加上长着一张凶悍的脸,所以看上去格外唬人。

不过林却深在这上班也有小两个月,知道钱奎只是看起来不好相处,其实为人很是仗义。

男生刚想请钱奎通融,就听他招呼自己快点出去:“把赵瑞明的工牌戴好,别毛手毛脚的,徐经理在大堂里等着。”

林却深看着他,眼睛亮澄澄得充满着感激和清隽的面容形成强烈的反差:“带着呢!”

钱奎有些嫌弃地把他那翘起的头发一把薅下去:“瞧你这傻样,等会儿在经理跟前注意着点。”又提醒他说,“今天要千万小心,来的人我们可得罪不起。”

林却深摸着头,朝着钱奎笑了笑:“放心吧,钱哥。”

嘴上虽是这么说,但男生心中却又不禁腹诽,今天到底来的是何方神圣?

叫他们从半个月前就战战兢兢地准备着,连着好些日子都过得如履薄冰。

他撇着嘴,打工人是不容易啊!

还没等林却深抱怨完,男生便被徐经理那大嗓门拉回神。

此时会所大堂已经清场,只见徐晟正瞪着眼睛训斥着一个服务员:“这点事都做不好,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被招进来的。”

被训得人无措地站在那里,眼周一圈都泛着红,含着泪水,立马就要哭出来,此刻看到走出来的林却深,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

哪知林却深看到这一幕也怯怯的,脚步一顿,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上前。

正当他犹豫之时,徐晟马上叫住他。

“那边那个还不过来,磨蹭什么呢!”他说话声特亮,连带着大堂都在颤抖。

林却深被震得一个晃荡,小跑上前,脸上还带着笑,他弯腰致歉:“抱歉、抱歉,经理您别生气啊。”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徐晟明显就还在气头上,哪管这么多:“你们两个快去把那里收拾了。”

说话间还拿食指直戳林却深一旁的人,手指都要点到人脑门上:“尤其是你,端个水还能洒。”

林却深皱着眉,不着痕迹地往旁边的人靠近一点。

被训斥的两个人跟商量好似的,眼观鼻鼻观心,都不着一词。

徐晟骂了一会儿也觉得没劲儿,拍拍屁股又去训刚刚把林却深叫过来的钱奎。

看着经理趾高气扬的步伐,林却深在心底默默为钱奎默哀一秒钟。

无妄之灾啊!

此时两个人同时屏息闭眼倒数,直到听见对面传来的河东狮吼,才睁开眼默契地对视,纷纷垂下肩膀,松了口气。

被训的人跟林却深不同组,他不太认识,便默默将人打量一番,人看着倒是高高瘦瘦,长得也还算清秀。

又观察到旁边的人和自己差不多高,男生下意识地挺直背脊,眼睛悄悄瞄过对方的头顶,不由撇了撇嘴,心中暗道:也就比他高一点。

但是就凭着刚才跟他共患难的过命交情,林却深还是朝他递了张纸巾,饶过乐熙比他高 0.5 厘米的罪。

伸过手的人骨节分明,因为天生的白,指间和骨节处还泛着红在暖光灯的照耀下也不显黑,反而被打上一层蜜色,光洁无瑕。

乐熙看着这双手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顺手接过纸。

“谢谢。”乐熙用纸擤着鼻子,声音还有些哑,显然是被经理的一通输出打击到了。

林却深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干脆就摆了摆手,示意不用那么客气,朝他扬了扬脑袋:“你新来的吧?”

乐熙看着眼前的人,鼻梁高挺,五官整体都偏凌厉,可又偏偏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扬着,打破了这样的清冷,平添一番风流写意。

乐熙看进去了,像是被蛊惑一般,下意识地就点头。

只见林却深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老神在在地说:“那就对了,你不知道,我们私底下都蛐‘蛐蛐’他来着,一天天地就知道摆那个经理谱。”

说完话还悄咪咪地凑过身,小声说道:“我都来这快两个月了,你猜怎么着?”

林却深冲乐熙眨巴眼睛,把乐熙看得脸直红,话都说不利索:“怎、怎么?”

林却深掰掰手指,狡黠一笑:“就三天没被骂。”还颇有心得地去拍他的肩膀:“你最好少在他面前晃,几个大堂经理里属他最能骂人。”

说完也不管乐熙愿不愿意,就接过他手中的活就干起来。

乐熙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接着又问林却深:“躲他能被少骂不?”

林却深头也不抬,只是笑:“能被晚点骂。”

乐熙:“。”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①

空气只安静了一会儿,而后两人纷纷别过脸去,都憋着笑,不敢发出声来,叫人听见。

都说人们的悲喜并不相同,但此刻两个倒霉蛋的惺惺相惜却到达了极点。

林却深摸了摸笑得发胀的胸膛,余光不经意间瞥向乐熙叠的餐布,有些不忍直视,随后拎了起来,表情沉默:“不是兄弟,你这叠的是个啥?”

乐熙没敢回话,看了林却深一眼过后迅速低头,手贴在裤缝边摸摸这摸摸那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林却深这张脸不作表情的时候杀伤力太大,乐熙怕自己扛不住丢人,索性就不看他。

可还是忍不住,乐熙偷偷地瞄着站在自己身前的人。

林却深身子挺立,就像是一根劲竹,不屈不折,一双笔直的长腿被包裹在修身的西裤中。

黑色的贴身马甲将人细窄的腰线勾勒出来,臀部微微翘起,彰显着此人优越的身材比例。

乐熙眼睛都要看直了,脸颊不争气得烧起来。

不是,他又不是直男,这样的冷脸呆 0 站在面前,他根本就把持不住啊!

林却深没有注意到乐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一本正经地说:“唉,兄弟你要直面现实啊。”

他把乐熙叠好的餐布展开,朝乐熙演示一遍:“这里要再折一道。”

他那白到晃眼的手指轻轻划过灰色的餐布,在上面留下浅淡的痕迹。

乐熙笨手笨脚地学着林却深的样子折着餐布,呈现出的成果倒是比之前进步不少。

林却深摩挲着下巴,看着自己指导出来的成果,满意地点头,朝着乐熙比了个大拇指表示鼓励:“可以啊,一点就通。”

乐熙摸着鼻尖,有些不好意思:“赵哥,你看着年纪不大,是还在上学吗?”

一声赵哥把林却深叫了个恍惚,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戴的是赵瑞明的工牌。

正当他想开口解释时,耳麦中突然响起声音:【各部门注意,客人已经到达,请做好准备】

“走了。”林却深快速把剩下的餐布叠好,脸上带着点急色,“别一会儿又被骂了。”

说完就迈步走出,乐熙静静地跟在林却深后头,看着他清瘦的背影,微微出神。

……

各组成员之间有条不紊地配合着,每个人都只专注自己手上的事,交流也仅限于肢体上的动作。

极度的沉静显得大厅更加空旷,只剩下零碎的走动声和悠缓的音乐声。

音乐还在进行中,林却深隐约听到从正门门口传来陈晟的恭维声。

听着他那专业中又带着谄媚的声音,林却深一身的鸡皮疙瘩都快要掉在地上,默默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十八岁正是这也看不惯,那也看不惯的年纪,此时听到徐晟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大反转,心中自然带着不屑。

可他又好奇得要死,毛茸茸的脑袋探出墙边半寸。

要知道他们会所虽然接触过不少大人物,但像今天如此重视的也的确少见。

林却深斜眼瞄过去,只见进门的人个个西装革履,穿着无一不是精致的。

他们周身都带着久居上位的气息,一群人黑压压地朝他这边过来,只一眼就让他低下头。

虽然在这也工作有段时间,但是看着这些社会上层人士,林却深还总是感到不安,不知怎的他的心跳开始加速。

这种感觉就跟儿子见了老子似的,在这些人面前他一个屁都崩不出。

林却深尽量加快自己的步伐,想赶着这群人过来之前,先从过道把餐车推走。

可哪承想,这一加速竟让他碰个正着,这下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只好垂着眼看着底下的路,故作轻松地从这些大老板身边经过。

但总感觉半张脸火辣辣的,好像有什么在暗中盯着他。

等到走离他们身边林却深才敢呼出气,连带着额间都浮上一层细汗。

憷老板是大多社畜的通病,尤其是像他这种本应该还在读书的学生。

毕竟才刚进入社会不久,还没被教导主任锤打够呢!就直接接触到各色顶层人士的威压。

在羡艳之余也就只剩畏惧了。

可林却深不知道的是,当他经过他们身边时,又有多少人心底里滋生出别样的情绪。

不过这些个人都是人精,知道眼下的要紧事,一时间的惊艳很快被抛之脑后,回过神来又开始讨好被簇拥在中间的人。

此人便是池氏集团先前的太子爷,现如今实实在在的掌权人,池玉琮。

男人如刀刻斧凿般的面容在一众人中格外出挑,又因为独树一帜的身高,站在这群在商业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中,也丝毫不落下风。

甚至因为年轻,他身上还有着没经过岁月沉淀的凌厉,更显锋芒,但神色却又是内敛着的,一举一动中都彰显着从容,仿佛生来就是被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可就在林却深看不见的地方,池玉琮轻侧过头,不着痕迹地向他的背影看去,眼眸中闪过一抹晦涩。

但很快就被男人掩去,快到让那些时刻将注意放在他身上的各位人精,都没察觉。

袁觉一路拥护着池玉琮走进包厢,甚至不惜放下长辈的身段,亲自为他拉开位置,等待池玉琮入座。

但男人就像没有看到似的,掠过他,隔了一个位置落座。

见池玉琮半点面子都不给,袁觉脸色有些难看,手指握着的地方隐隐用力,骨节处都泛着青白,面上却还要挂着得体的笑。

还是袁觉左手边的一个老总打着圆场,才不至于让他一直处于不尴不尬的位置,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池玉琮没管袁觉是何脸色,只看着高脚杯中殷红色的液体出神,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旁边人说话。

只能从他手指点着桌面的节律上判断,此时的他是不耐的。

强迫症又犯了。

酒液超过杯底三分之一,桌布上的花纹不够对称,也就餐布叠得工工整整挑不出一处错误。

池玉琮的强迫症使他总是关注着这些细枝末节。

外人只知道他要求所有事物必须尽善尽美,是个极端完美主义。

不知道的是强迫症影响着他的人格,让他无法忽视生活中一切失序、出格的事物,现下的自我失调让人烦闷不安。

暴虐的情绪没有宣泄口,导致烦躁越积越深,他现在疯狂地想要洗手,想感受皮肤在反复摩擦下所带来的痛感,再让冷水流过滚烫的肌肤,以达到镇定的效果。

池玉琮心下不耐,听着袁觉那漏洞百出的项目早就失去耐心,现下更是没什么好脸色,也懒得与他在酒桌上推杯换盏,虚与委蛇。

随便找个就借口出去了。

阅读指南:本文攻受身心双洁,两人眼中只有彼此。

前期受因为情绪起伏比较大,所以会哭的多一点,但还是一名坚强的宝宝。

一篇he小甜文请君食用[害羞]

①引用徐志摩《再别康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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