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里传来岳鸣玉的呼喊,打断斯潜的思绪,他移开视线:“不急。”
“不急?”
“嗯。”
“怎么又不急了?”
“我懂你的意思了。”
耳机另一端的岳鸣玉摸不着头脑:“你到底在说什么?”
“明天吧,今天天气太好,不适合做这些事。”
“今天天气好?你在开玩笑吗?”
斯潜按了一下耳机,挂断电话。
他站在原地欣赏,手则插在裤子口袋,在尖锐的叉子上摩挲。
过去他习惯了父亲给予的苦痛,并学会了在阴影中成长。
他会耐心等待,直到有一天成长到比耸立的高山还要巍峨。
那时,就是他反过来吞噬高山的时候。
只是,他的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了一朵花。
那朵花离他只有一步之遥,却长在阳光下每天享受着太阳的照拂。
他从来没有在意过,原来它绽放时这么绚丽。
白少竹对月亮不感兴趣,下雨天很冷,时不时还起风,吹得他寒毛直竖。
回家,这地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他抖抖伞上的水,绕过积水的地方:“哥哥,你冷不冷?我担心这样下去你会感冒。”
斯潜原本站在黑暗中,之前那一步让他踏进黑暗与灯光的交界处。
还没决定退回还是向前,白少竹已经走到他面前,担心地说:“哥哥,你需要医生,我们去叫医生过来好不好?”
“不用,回家吧。”他退回黑暗中。
白少竹习惯了他的躲避,低头装作难过。
鞋子上什么时候沾了叶子?他受不了,立马蹲下去拿。
忽然,他的腿抽起筋来,下意识抬起抽筋的那只,结果因为弯着腰没了平衡,向后倒去。
完了,地上全是水,这倒下去还得了?
他的手在空中胡乱地挥舞,试图抓住什么。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一屁股坐到地上,有人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扯回来。
他撞到那人的胸膛,脸颊鼓起肉来。
白少竹:【我们是不是在主角的梦境?】
系统:【宿主,我们不在。】
白少竹:邪门了。
等他站稳后,斯潜放开他:“小心点。”
白少竹傻愣愣地点头:“嗯。”
斯潜拿下他头上的花瓣,手指顺便揉搓两下他的一缕卷发:“太晚了,回家吧。”
白少竹更傻了,发现斯潜盯着他,他转身就走。
他现在脑袋肯定不清醒,来吧,风再大一点,最好能吹醒他。
斯潜揉捏着花瓣,呢喃了一句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完完全全站在了路灯下。
……
第二天,白少竹有点温烧。
幸好家庭医生过来检查,说吃点药就可以了。
他牵着黄黄哥坐在太阳伞下,想放松放松。
四周的植物经过昨晚雨水的洗礼,绿得发亮,看着它们,嗅着清新的空气,让人心旷神怡。
他椅背一放,墨镜一戴,躺在躺椅上,安逸。
安逸没几秒,黄黄哥看准时机,趁他绳子牵得不紧,撒着欢儿地穿过栅栏的缝隙,跑进了斯家。
他还维持着牵绳子的姿势,一转眼,黄黄哥没了。
是他家里的院子不够大,还是狗粮不好吃?
在椅子上挣扎两下,不太想动,先让小狗体验一下人心险恶,才知道家里有多好。
“汪汪汪!”
听到黄黄哥的叫声,白少竹立马飞奔过去。
等他跑进斯家,发现斯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而黄黄哥围在斯潜面前,讨好地摇尾巴。
斯潜怎么没去上班?看到斯潜头上的纱布,明白了,在家养伤。
既然来了,那能刷就刷。
他坐到斯潜身边,好奇地看斯潜手上的书:“哥哥,你在看什么?”
斯潜翻开一页,语气平淡:“管理者。”
是白少竹不感兴趣的书,他故意往斯潜那边靠近,夸张地说:“哥哥好厉害,这么难懂的书都喜欢。”
斯潜:“嗯。”
眼看要碰到斯潜的袖子,斯潜不仅没起身离开,还回答了他的话,白少竹震惊了。
他僵住身体,靠近也不是,不靠近也不是。
斯潜昨天是不是伤到了脑子?
白少竹此刻离得太近,近到能嗅到斯潜身上淡雅的香水味,和他身上浓到要晕厥的香水相比,简直不要太好闻。
“今天天气真不错,外面的花也看。”
他借着这个理由退到一旁,转身跪在沙发上看玻璃窗外的花。
“汪汪汪。”
黄黄哥见两人没理它,前腿往斯潜的裤子上扑腾。
白少竹不服,黄黄哥怎么能对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这么热情?
亏他每天给黄黄哥喂饭,带黄黄哥散步,终究是错付了。
斯潜合上书,见小狗吐着舌头,像是在笑,他弯腰抱起小狗。
黄黄哥很开心,尾巴摇得更欢了:“汪汪汪。”
白少竹:没眼看。
斯潜放下小狗,问白少竹:“它吃什么?”
白少竹受(惊)宠(恐)若(万)惊(分):“狗粮。”
【狗蛋,主角是真喜欢狗。】
为了狗,甚至愿意和厌恶的人聊天。
系统:【我刚刚查到,主角小时候想养一条狗,被斯爸拒绝了。】
听到刚刚查到,白少竹倏地冷静下来。
刚刚查到?多么让人心惊胆战的四个字。
【什么意思?你不是系统吗?还有你不知道的?】
系统:【因为上次房间的事,我发现这个世界有很多细节正在慢慢修补,目前来看,细节只会在某个瞬间出现,变得清晰。】
【所以,这对我有什么影响?】白少竹只关心这个。
系统安抚:【没有,只要宿主在死之前刷够厌恶值,就可以回家。】
白少竹拍拍胸口:【没有就好。】
系统提醒:【离宿主死亡还有三个月,宿主加油。】
白少竹让系统放心,三点厌恶值,那不是分分钟就能刷满?
和系统交流完,他靠在沙发上有些发困。
晒太阳之前,他吃了感冒药,现在药效发作,他想睡了。
斯潜在那边和黄黄哥友好交流,没有他什么事,干脆躺在沙发上闭上眼。
斯潜拿出狗盆,给黄黄哥倒了一点狗粮,看黄黄哥吃得香,突然开口:“坐下。”
黄黄哥:狂炫狗粮,用晚一秒就要饿死的速度。
斯潜蹲下来,按了按黄黄哥的屁股,结果黄黄哥继续站着炫狗粮。
他耐心地等黄黄哥吃完,又伸出手:“握手。”
黄黄哥眼神懵懂,不懂斯潜的意思。
它吃完饭,又想玩了,迈开腿在客厅跑来跑去。
斯潜揉了揉鼻梁,坐到另外一边的沙发上。
为什么和梦里的狗不一样?
梦里的狗漂亮又聪明,还听得懂他的话,比黄黄哥讨喜多了。
果然梦里的东西才更完美。
他失去逗弄黄黄哥的兴趣,拿起没看完的书。
轻盈的白色窗帘蹭到他的手背,侧过头,看到窗帘下沉睡的人。
那人闭着眼,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宛如笼罩了一层朦胧的光晕,看起来如梦似幻,惑人心神。
他单手支着头,心想白少竹睡着的时候,比醒来顺眼多了。
可惜没欣赏多久。
白少竹张开手臂,腿翘起来大咧咧地放在沙发背上,睡姿那叫一个豪放。
真是十分的“无拘无束”。
这个姿势,四仰八叉的,和旺财睡着了一模一样。
斯潜看着看着,抬手掩住唇,无声地笑了。
“汪汪汪。”
黄黄哥玩累了,跑到斯潜脚边寻求关注。
斯潜竖起手指放在嘴边:“嘘。”
黄黄哥歪着头,不懂斯潜的意思。
斯潜摸了两下黄黄哥的毛,目光再次看向白少竹,更确定的说是白少竹的卷发。
乌黑浓密,没有那天晚上在车上看起来柔软。
是灯光的原因吗?他迟疑地走到白少竹面前,伸手去摸白少竹的头发。
手感没有变,和上次一样,只是看起来没有那么柔软。
正摸着,白少竹的眼睫微颤,接着睁开眼。
斯潜的角度刚好能看见他的睫毛,长而浓密,根根分明。
白少竹醒来还是懵的,花了几秒时间才清醒地意识到上面那张冷峻的脸是斯潜。
靠,还不如不清醒。
亏得他够沉稳,不然早吓得一拳揍上去了。
斯潜面色如常,“你的头上掉了一片花瓣。”说完拿下他头上的花瓣退开。
白少竹和斯潜没有正常相处过,每次说不到一两句,斯潜就找理由离开。
现在这样平常的交流,把他给整不会了,他干巴巴地说:“谢谢哥哥。”
“汪汪汪。”
黄黄哥又来刷存在感了。
斯潜:“带它回去吧。”
白少竹放下腿,默默捡起黄黄哥的绳子:“那哥哥,我和黄黄哥就不打扰你了。”
“嗯。”
【厌恶值减三。】
什么玩意?白少竹石化了。
这两年,斯潜的厌恶值从来都是向上涨,今天还是第一次往下降。
斯潜有这么喜欢狗吗?喜欢到就算是厌恶的人带来的,也会看在狗的份上,减少厌恶感?
白少竹有了危机感,得想个办法把厌恶值刷起来。
次日,白少竹一大早去找斯潜。
李妈告诉他,斯潜去公司了。
在斯家没蹲到人,他又赶去斯潜的公司。
前台还是那个前台,说了一堆理由不让他进去。
他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眉毛皱成一团,连人都见不到,怎么刷厌恶值?
最后不得不求助斯母,让斯母帮他约斯潜吃晚餐。
他没什么把握,因为他从来没约成功过,就算斯潜比较听斯母的话,也会用其他方式婉拒。
这事越想越没戏,是他冲动了,大不了晚上再去刷,斯潜总会回家的。
想通这点,他打算回家,就在这时,手机响起。
“喂,阿姨,嗯?同意了?我知道了,谢谢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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