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最后一周，江州群英和另外两支球队约好踢季前热身赛，首场对阵女冠球队申城红星，第二场对阵女超球队荣城雌鹰。

申城红星是江州群英升超路上最大竞争对手，季繁想试探对手实力，所以主动邀约申城红星踢热身赛；而荣城雌鹰是女超强队，季繁想摸清楚江州群英和女超强队之间究竟存在多大差距，也是由她主动邀请对手。

两场热身赛，季繁抱有非常明确的目的。

比赛日，季繁一身白衬衫搭配西装裤和运动鞋，随手携带一个崭新的保温杯，赛前召集球员开了简短的战术会议，看起来有专业教练的架势。

下午五点半，江州群英对阵申城红星的热身赛正式开始。

五点五十分，许曜灵最终还是选择遵从内心，拿起手机搜索江州群英官方账号，进入直播间观看比赛。她放不下自己喜爱的足球。

开场仅二十分钟，申城红星就先进一球，暂时以1比0领先江州群英，并且逐渐控制了比赛节奏。

球场上，江州群英的球员只能被迫追着球跑，白白浪费大量体力。

夏竹扑救的次数越来越多，对手距离第二粒进球很近了。

屏幕前的许曜灵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上，为江州群英感到深深的担忧。

伤停补时最后一分钟，夏竹在完成一次关键扑救后痛苦倒地，坚强起身尝试正常走路，很不幸，一阵钻心的痛袭来。

队医进场治疗，主裁判顺势吹响上半场比赛结束的哨音。

热身赛，并不需要严格遵守补时原则。

夏竹遭遇了肌肉拉伤，无法坚持比赛，下半场由沈迎春替补出场。

终场哨响，江州群英1比2负于对手，赛后全队上下都很沮丧。

季繁简单安慰了这群稍显稚嫩的球员，球员有不足，同时也有值得肯定的地方：“咱们队的前锋秦燃进了对手一粒球，运动战进球，说明我们的团队配合有效果，这就是我们队的优势。收拾好心情，准备下一场和荣城雌鹰的热身赛。”

夏竹意外受伤，队里只有沈迎春一位守门员可用，池明珊以老板名义出面干涉：“季教练，这一次必须买门将。”

季繁也愁：“没有合适的人选。”

“我有。”

“谁？”

“许曜灵。”

“你说谁？”

“许曜灵！”池明珊加大音量。

球员转会窗口就快关闭了，池明珊没时间和季繁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许曜灵是江州女足替补门将，身高一米七二，我看过她的个人资料和训练视频，基本功扎实，门线技术很好，就是她了。”

“我是球队主教练，选人用人我说了算。”季繁犟嘴。

池明珊压根不怕：“我是球队老板，我想买谁就买谁。”

“池老板，你对这个一米七二的替补门将情有独钟啊。”

“我是为了让你认清事实，身高不能决定一名女足门将的上限。”池明珊平复心情，就事论事，“你眼前的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我身高一米七，球员时代司职门将，无论是联赛还是国际大赛，我都有出色发挥，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季繁无话可说，大老板亲自发话，她不得不服从。

不过就算人买来了，用不用还得她这位主教练说了算。

隔天一大早，许曜灵刚从床上醒来，来电铃声猛地响起，摸到枕头下边的手机，迷迷糊糊接听电话。

“你说什么——”

下一秒，许曜灵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好好好，我今天下午一定准时到。”

挂掉电话，许曜灵坐床上扭来扭去：“欧耶！我许曜灵有球踢了。”

许凤娇站在院子里朝二楼大声呼喊许曜灵起床下楼吃早饭。

“来喽——”许曜灵听见妈妈中气十足的喊声，一跃而起。

吃过早饭，许曜灵去厂里离职，然后一路跑回家收拾行李。

球鞋、球袜、护腿板、门将手套等装备被单独放置在衣柜隔间，保存完好，拿出来就能立即投入使用。

约好下午两点到训练基地报到，许凤娇和许外婆在厨房忙碌，做了一大桌许曜灵爱吃的菜。

吃过丰盛的午饭，许曜灵带着一大包行李坐上许凤娇的电动三轮。三轮启动前，外婆拿来一大串洗干净的新鲜美人指塞许曜灵怀里：“路上吃。”

许曜灵怀里抱着一大串葡萄，边欣赏路两边广阔的稻田，边往自己和妈妈嘴里塞葡萄。

“这一次你不会踢两个月又灰溜溜跑回家来吧？”

“不会。”就凭江州群英爽快结清球员工资这一点，许曜灵愿意给予球队百分百信任。

球队来了新门将，季繁事先和夏竹沟通此事，说起来许曜灵也不算新门将，她和队里大部分球员都是老熟人。

“我不同意。”哪知夏竹反应这么剧烈，当着主教练面表示强烈反对。

季繁挑眉，哟，你俩还有私人恩怨。

“教练，我的伤势不严重，很快就可以重回赛场。我不认为许曜灵有代替我出场比赛的能力。”

好大的口气！

季繁嘴角一抽：“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征求你的意见。”

想要管理好一支成年球队，关键时刻就必须拿出主教练的权威，这个道理季繁很早就明白，自上任以来，刻意将自己往专业成熟方向打扮，平时和队员沟通也总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许曜灵坐着妈妈的三轮车平安抵达训练基地，三轮车停在基地大门口，许曜灵跳下车，怀里抱着没吃完的葡萄，抬头认认真真盯着大门旁边的名牌：“江州群英足球俱乐部，我来了。”

名牌在太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俱乐部办事效率高，为许曜灵提前准备好了合同书，按照市场价，一个月两千八基本工资，奖金另算，依然包住包吃。

拟定合同的工作人员很细心，把守门员零封奖金也清楚写在了合同里。

零封奖按照比赛场数算，一场比赛零封奖是两百元。

许曜灵偷偷算了下，整个赛季26场联赛，最高能拿五千两百元零封奖。

季繁来到会议室同许曜灵正式见面，直接表示球队给许曜灵的定位是二门，出场机会排在一门夏竹后面。

许曜灵没有异议：“我接受教练组的一切安排。”

季繁略显惊讶，刚进房间看到许曜灵寸头打扮，以为又来一个叛逆、不服管教的球员，但经过短暂接触，还挺有礼貌，性格也还随和。

除去作为守门员身高不高这点，季繁对许曜灵第一印象还不错。

双方签约三年。

许曜灵是自由身，不涉及转会费等复杂操作，只需要球员本人同意，在合同上签字即可成为球队一员。

拿起笔刚准备签字，许曜灵猛地抬头看向季繁：“每月几号发工资？能按时发吧？”

吃过亏的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季繁：“我不负责发工资。”

犹豫片刻，许曜灵握笔签下整齐三个字：许曜灵。

下午，许凤娇开着三轮载上许曜灵和一大袋行李到球员宿舍楼下，母女俩将行李搬上楼，给全屋做了大扫除，铺好床置办好生活用品。

“我走了，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

亲眼看着女儿安顿好，许凤娇赶在天黑之前开着三轮安全到家。

许曜灵住单人间，隔壁房间是蓝志欣，两人约好晚上一起到球员食堂吃饭，晚上出门时，许曜灵开门就遇见最不想看见的人——夏竹。

夏竹比许曜灵高半个头，冷漠地看一眼许曜灵，嘴角露出似有若无的弧度。

“你腿好些了吗？”蓝志欣开门出来，见夏竹拄拐杖出门，诧异道。

“恢复不错，过两天就能上场比赛。”夏竹挑衅地看了眼许曜灵。

许曜灵没想惹事，小声哼了下。

晚上七点，季繁拿到分析师的比赛报告，通知全体球员到会议室集合开复盘会议。

针对第一场热身赛的复盘，季繁很重视球员首场比赛表现。

“江州群英和申城红星本是女冠联赛旗鼓相当的对手，但在最近一次交手中，我们输球了，1比2负于申城红星。这是比赛数据分析，现在我们一页一页来复盘。”

许曜灵坐台下，真切感受到季繁乃至整个教练组与以往大不相同，以往的教练组可不会有如此详细直观的比赛数据分析。

经过季繁和分析师的详细讲解，许曜灵意识到球队的不足：后防线薄弱，中场形同虚设，前锋把握不住进球机会。到处都是问题。

季繁没理由责怪球员，两个月前，在座的大部分球员经历了球队解散风波，主力球员纷纷出走，在此基础上组建的江州群英实力下降好几档，留下的球员还没有完全恢复竞技状态，球队输球情有可原。

池明珊考虑过花钱引援，但她前期为球队投入大量资金，各部门均有一位业内顶级人才总揽全局，超出原本预算，只得暂缓引援。

还记得两周前的一个工作日下午，池明珊和季繁亲自面试了一位女士，女士名叫周锦夏，前来应聘球队总分析师一职，周锦夏简历相当优秀，牛津大学数据科学理学硕士，相关工作经历也很丰富。

看了简历，池明珊和季繁对视一眼，真没想到有如此厉害之人来应聘小小的球队分析师一职。

实话说，周锦夏完全有能力前往隔壁女超强队任职，但她偏偏出现在江州群英。

周锦夏耸了耸肩，直言不讳：“坦白讲，我是因为热爱才进入足球行业，今天上午参观了整座训练基地，我很喜欢这里的工作环境和氛围，而且我是性少数群体，在女足球队工作能保证不会受到歧视，说不定未来还能在这里找到相伴一生的爱人，总的来说，我是一名理想主义者。”

池明珊笑：“祝你成功。”

尔后话锋一转，“你怎么确定我不会歧视性少数群体？”

周锦夏瞪大双眼：“难道你歧视女同性恋？”

“当然不。”

“那不就得了。”

面试过程轻松愉悦，周锦夏成功入职，担任球队总分析师，年薪达到十五万人民币，比江州群英大部分球员薪酬都要高。球队成绩越好，那她的奖金就越丰厚。

除此之外，技术组还有战术分析师、定位球角球分析师、球员分析师，职能划分十分详细，平时由这些专业分析师辅助主教练工作。

上班第一天，周锦夏跟随季繁来到室内训练室记录球员训练数据，季繁看了看周围专心训练的球员，故意板着脸叮嘱周锦夏：“工作时间，不该看的别乱看。”

“了解。”周锦夏比了“ok”手势。

池明珊前期为了整个俱乐部能够正常运营付出了太多，球队引援不得一拖再拖。

会议结束，球员成群结伴离开房间，许曜灵见时间还早，径直往健身房方向去，许久没有系统训练，浑身上下不对劲，今晚就先从跑步开始。

第二天许曜灵正式加入球队日常训练。

夏竹受伤缺席训练，球队三门沈迎春既是替补门将，也是球队守门员教练，独自带着许曜灵在球门前练习扑救。

一遍又一遍，不知疲惫地重复枯燥的扑救动作。

池明珊有一点说的很对，许曜灵的基本功扎实，扑救手形和动作很标准，守门的时候气势很足。

沈迎春仔细观察了许曜灵训练，等到训练结束，嘴角露出浅笑，肯定道：“表现不错嘛。”

“谢谢夸奖。”许曜灵笑着挠挠后脑勺。

转眼来到第二场热身赛的日子，江州群英主场对阵荣城雌鹰。

江州群英的主场距离球队训练基地不远，是一个仅能容纳一千两百名观众的迷你球场，但草皮和基础设施维护得很好，这归功于池明珊的钞能力。

她为球员们营造了一个舒适惬意的踢球环境。

成绩很重要，同时也希望女孩们享受踢球带来的乐趣。

夏竹缺席比赛，许曜灵迎来首发。

赛前，许曜灵异常兴奋，期待在球场上大展身手。

季繁却将标准放得很低，少输当赢，能进对手球就是好样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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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球队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