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行了不远，天空又下起了小雨，耳旁还有阵阵的山鸣声。

“师尊，那是什么？”

向囷指着河面上浮起的大片断木，河水中泥沙翻滚，追赶着前方还算清澈的水流。

“山洪……不好！”

苏更生根据特征，确定了答案，忽然想起什么，他变得十分紧张。

“系统，按这的技术，大坝能不能拦住山洪？”

“不好说，可能会决堤。”

系统对大坝的能力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

“向囷！沿河，去下游！”

苏更生发号了施令。

向囷转了方向，向下游而去。

知道事情紧急，向囷御剑的速度很快，岸边垂柳依依，但已无人有心赏。

不久，他们便看到了大坝，涛涛江水向下奔去，轰鸣声不止。

苏更生的瞳孔骤缩，大坝决堤了，在洪水冲过来之前。

“你去下游救人！”

苏更生跳下剑，落到岸边，自顾自地走向堤坝，掐诀阵起，尝试拦住将至的洪流。

向囷也不作停留，御剑冲向下游。

离河堤不远的地方便有个小镇子，但已经被淹了，灾民拼命爬到更高处，无助地看着四周欲渐变高的河水。

“你去那边！”

向囷一时不知该先救谁，一个白衣男子给他指了个方向，是台朗微，他正御剑载着灾民往安全的地方去。

向囷收到指示，向那边飞去。

那边的地势低，水快要淹过房顶了，几个人相互依靠着，坐在屋顶上。

向囷飞到那处去，那边看来了人，都站了起来，除了一个腿脚不便的残疾人。

“还能走吗？”

那人点了点头，在旁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向囷调动灵力，让剑身变宽到足以容纳那些人。

那些人自然懂他的意思，一个个都登上了剑，到了剑上还不停地感谢着这个小小的英雄。

这是还是向囷第一次载这么多人，颠簸了两下，有一点点不太符合交规地到了安全的地方。

卸完这批人再去运另一批，没几次向囷就熟练了。

来少流多，河面有所下降，苏更生拦住了第一波洪浪。

“宿主，这个地方不太对，这个地方的灵脉被切断了！”

本来苏更生是叫他查查这堤是怎么毁的，他却好死不死查出这么个事，一时想不出对策，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消耗的灵力得不到补充，等到灵力耗尽我们就完了！这可怎么办啊！”

系统急得破口大骂。

“到底是那个孙子干的啊！”

“系统，下游情况如何？”

苏更生选择性失听，专心拦着洪水。

系统探查了一下下游的状况，回道：“下游差不多了，宿主，我们先撤吧！”

“再等一下，都救下了吗？”

在一些事情上，苏更生是个犟种。

“可是宿主，以你剩的灵力，下一波浪拦不住的！”

系统恨他是个犟种。

向囷这边，他御着剑，也感觉到了四周的古怪，他的灵力回不上来了，得赶紧撤。

抱起木盆里的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向囷左右看看，确定已经没人了，便准备往山上去。

似受感召，他抬起头，看见一个数丈高的浪朝苏更生拍去，而后者显然是抗不住的。

“老东西！”

向囷卸去所有伪装，本能调动灵力朝浪下人冲去，似乎再晚一刻，他便会后悔终生。

刹那间，上城阿飞了出来，将苏更生稳稳载起。

四周声响太大，苏更生没听清向囷叫的什么。

不过，虽然他已经安全了，但是向囷就不一样了，刚才的猛冲耗尽了他的灵力，没了灵力御剑，他直直地跌下洛泽，落向河面。

向囷闭上眼，祈祷自己不会被冲到特别离谱的地方。

“小向囷！”

刚学会御剑的苏更生歪歪扭扭地御着剑，在空中飞出一道波浪线，他冲向向囷，捞起他，而那浪也拍了下来。

等台朗微卸下一剑人，转头一看，那三人早不知道被卷哪里去了。

——————

四周黑漆漆的，只有远处亮着一点点火光。

“哗啦啦！”

向囷站在水边，捉住自己的衣摆，拧着水，转头，看着苏更生坐在火堆前，哄着受惊的婴儿。

在浪拍下来前，苏更生消耗了最后的灵力，结出了保护阵，护住了他们，然后他们就被那浪冲到了这个山洞来。

向囷盯着水面，那山洞的洞口正在水面下，黑漆漆的，他什么也看不到。

“师尊。”

向囷走到火堆旁。

“你去把衣服换了。”

婴儿裹着一件干的红外袍，睡得正香，襁褓则支在了火堆边上，苏更生取出一身衣裳，递给了向囷。

向囷换了衣裳回来，刚将湿衣服支在火堆边上，苏更生就将那个孩子递给了他。

火有些小了，那些糕点盒不太抗烧，苏更生取出一条凳子，拿着上城阿将它劈成小段，放入火堆，延续着光亮。

苏更生在劈凳子，向囷则在抱孩子，只是这婴儿小小一团，他怎么抱，怎么得不对。

明明苏更生抱着安安静静的小孩，一到向囷怀里便开始乱动，他浑身僵住，皱起眉。

“我来抱吧，你去劈柴。”

在向囷眉毛打结前，苏更生抱回了婴儿，动作熟练，像重复过千百回。

小孩哥慢慢安静下来，向囷挑挑眉，诧异道：“师尊……会带孩子？”

“怎么？很吃惊？”

苏更生抬头，宛然一笑，火光映在他的面上，落到向囷眼中，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向囷面上一热，应道：“弟子今日才知道，很是吃惊。”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苏更生嘻嘻一笑。

向囷：倒是比以前爱笑了，那个梦到底是什么样的？

向囷想着，伸手去拿上城阿，发现那剑竟重到难以移动半分，他知道上城阿比较重，却没想到这么重，不仅如此，他还听到了一声冷笑，似是从剑中传来。

“师尊，弟子提不动。”

没办法，劈柴的活还是交给了苏更生。

也不知过了多久，期间小孩哥饿了后直哭，苏更生赶忙翻了翻纳戒，寻了些小婴儿能吃的喂了他，当然，某个眼巴巴的家伙也被投喂了。

向囷有些坐不住，起来找着出口。

苏更生问过系统了，系统说，这个山洞只有水下那一个出口，只有等洞口的水退下去，他才有办法。

于是向囷在洞里转了几圈，铩羽而归。

他瘪着个嘴，刚坐下，就听到了一阵轰隆声，向囷扫眼四周，寻找着声音来源。

好巧不巧，他看到了洞口的水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着。

“师尊，洞口的水位下降了。”

向囷转头看向苏更生，却见他拧着眉，他怀里的小孩也哇哇地大哭起来。

他看着苏更生抬起头，有些不明所以，于是问：“师尊，怎……”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苏更生就扑了过来。

刹那间，地面摇晃，山石滚滚，巨响不断。

不久又恢复了平静，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山洞坍塌了，他们被埋在了里面。

幸好苏更生及时护住了向囷和小婴儿，两小只都没有事，而他自己就不太好了。

向囷被护在怀里，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愣愣地抬头，四周一片漆黑。

“别乱动，有落石，抱好弟弟。”

苏更生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常。

向囷脑袋靠着苏更生的前颈窝，狭窄的空间里弥散着浓烈的铁腥味，他一手抱着小孩，一手揪住了苏更生的衣袖，身体发抖，眼泪不争气的就出来了。

“好了……不哭。”

苏更生拍他背的速度放慢了，声音也欲渐变小。

“宿主！我已经发送求救信号了！你千万要撑住啊！”

系统忙得焦头烂额，他尽全力地找能救自家的宿主。

“ 对了！联系其他穿……不行啊！这个世界有没有其他穿越者都还是个问题，就算有，等他们来了，黄花菜都凉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唉呀！忘记先护心脉了！我这脑子！”

“对……对不起。”

苏更生忽然道了歉，不知道是对谁的。

向囷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渐渐微弱，额头一阵痒意，是血顺着发丝，淌到了他的额头上。

苏更生的手拍完最后一下后垂落，再无任何动作。

“老东西？老东西！你不是命很硬吗？”

向囷拍了拍苏更生，回应他的只有一阵阵的幼儿啼哭声。

“老东西……为什么……呜呜呜……”

向囷抱住苏更生，无助得呜咽着，他的情绪找到了一个发泄口。

“别走……呜呜呜……”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下巴痒痒的，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正挠着他下巴。

他睁开眼，有什么东西散发出光芒，点亮了这方小小的世界，点亮了他的眼。

是一片羽毛，苏更生挂在脖子上的那片赤红的羽毛飘浮在空中，散发着温暖的光。

羽毛似乎想向上浮，向囷的脑袋拦住了它，他侧开头，放了行。

他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目光随着赤羽而去。

那枚羽毛飘到与苏更生眉齐平的位置，停了下来。

向囷能感受到，蓬勃的灵力自其中迸出，两个小火苗凝聚在空中，飞向向囷，蹭过他的眼角，灼去他蓄积的泪。

灵力还在迸发，似是源源不断，羽毛越来越亮，却不会刺伤眼，凶涌的灵流袭向四周，却温和地安抚着人心。

眨眼间，尘土飞扬，周围的岩石化作齑粉，声音却很轻，就像羽毛飘落的声音。

以羽毛为起点，结起了一个球形的法阵，法阵上浮现着漂亮的火焰纹。

它向外扩展，将岩石粉末与流水推开，推到它们该去的地方。

这时向囷才看清楚四周的情况，刚刚把他们埋了的山已经被炸没了大半，差不多就是从岳炸成了丘，而他们则处于一个很大的凹坑中，凹坑的内壁光滑细腻，像是被什么仔细打磨过。

失去了山石的支撑，苏更生像一旁倒去，赤羽功成身退，慢慢敛去光茫，落到苏更生胸膛上，变回了一个普通的饰品。

一切发生得很快，向囷呆住了，好半晌后，他终于意思到他们已经脱困了。

“师尊？师尊？”

向囷微微晃动苏更生，轻轻唤了两声，没有反应，抬手戳了戳他的脸，也没有反应。

向囷伸手去探了探他的脉博，有力而规律，呼吸也平稳，似乎是脱离危险了。

向囷皱起眉头，思考着该怎么把苏更生带回去。

思考的结果是，待在原地，哪也别去。

向囷知道自己是个路痴，要是带着这个病号在林子里乱窜，最后迷了路，就麻烦了。

他伸手打算把苏更生翻个面，免得他把自己脑袋上的伤给压坏了，不过是因为手不小心蹭到了那片羽毛，手腕便被钳制住了，动弹不得。

“嘿，你这老东西，刚刚怎么叫你都没有反应，现在你动什么？”

向囷把小孩往边上一放，空出的手报复性得戳着苏更生的脸。

“噗呲，哈哈……”

向囷戳着戳着，笑了起来，手掌心贴上苏更生的脸，拇指轻擦着他额头上流下来的血。

“老东西，我……”

“苏道长！你们在哪？”

向囷想说些什么，却被其他人的声音打断。

他立马抬头找到声音的来源，然后朝来人喊道：“我们在这里！”

“他们在哪！他们还活着！”

*祭文内容：时维中华民国三十四年四月五日，主祭官兼理四川省政府主席张群恭率僚属，谨以少宰醴粢之仪，致祭于敷泽兴济通佑显惠襄护王之位前，告以文日:

惟王绩懋岷江，恩垂锦里。施排决之力，远绍禹功；开耕縟之源，丕承稷业。威灵曾闻誓水，食富遍在悉民。群等仰体先绪，思宏堰工；殚心力以图准，守准绳而勿替，兹逢开堰之际，虔申上祷之忱。伏愿俯鉴舆情，默施灵祐；务使川流顺轨，水不扬波;利溥平畴,年征大有。

尚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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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大坝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