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有点失望，如果未来的公公不好说话，二皇子在场的话，岂不是就没人敢放肆了？

姑娘：“你和你们殿下不是从小一起长大吗，到时候你爸要是刁难我，能不能让他来救个场？”

姑娘想了想，又有些犹豫：“他脾气怎么样？好说话吗？”

小秦：“你说我们殿下啊……他就跟个菩萨似的，好说话是肯定的，不过也分人。”

姑娘斜眼看他：“分别人和你吧？”

小秦：“……”

小秦直接打开智脑，“不管了，今天我要豁出去，现在就打电话让他出来救咱俩于水火。”

电话两秒就通了，小秦讪笑：“殿下？”

江遐声音平静：“走到哪了？”

小秦和女友对了个眼神，“快到了……那个，有个事想拜托您，最最最亲爱的殿下。”

江遐“嗤”地笑了一声，“拜托不了。挂了。”

小秦：“……别别，我好好说话，别挂别挂——”

江遐道：“知道了，我在楼下等你们，好好开车吧。”

电话挂掉了。

姑娘在旁边听得有点愣，“他还真明白你想说什么啊……”

小秦：“……可能他大学辅修心理专业？”

两人到别墅时，如期见到了江遐。

姑娘知道这位皇子殿下身体有些问题，见他戴着口罩，倒也没有过多惊奇，只是按着礼节客客气气地跟江遐和秦管家打了招呼。

秦管家拄着锃亮的红木手杖，下颌微微扬起，朝姑娘点了点头，伸手示意沙发，众人这才坐下来。

佣人摆上茶点，管家开场客套了几句，终于面带微笑，和蔼问道：“沈菲啊，你家是哪里人啊？”

姑娘双手放在膝盖上，总觉得这老头有点皮笑肉不笑，不过她也不紧张，大大方方地说道：“我是帝都人，不过父母都是从奈城郡迁过来的，所以祖籍也可以算是奈城。”

管家：“今年多大了？几月生日？”

姑娘微笑：“24，四月生日——我和小秦同岁。”

管家：“哪个学校毕业的？什么专业？专业绩点是多少？”

姑娘：“……”

姑娘嘴角一抽，不是应付不了，只是被这公堂审讯的架势刷新了认知，她呵呵笑了两声，“……哦，我是帝都法学院毕业的，当时学的是管理专业——毕业绩点没记错的话，是年级第二。”

帝都法学院是帝国顶尖的法律类院校了，管理学虽然不是王牌专业，但能进入其中的也绝对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更何况业绩排名第二。

然而秦管家什么没见过，听了也只不过是微微点了点头，他的问题列表才问了不到十分之一，正要继续，忽然听旁边的江遐道：“是公共事业管理吗？”

姑娘刚还在想这位殿下什么时候才能出手相救，闻言忙道：“不，是工商管理。”

江遐笑了笑，“我也是帝都法学院的，和你同级。”

姑娘优雅地捋了捋头发，笑道：“这么巧？我和二殿下还是校友呢——殿下是什么专业的？”

江遐：“法律专业，小秦没和你讲过？”

姑娘一笑：“他天天整守口如瓶那套，什么都不跟我说，我都不指望他了。”

小秦插不上话，但让秦管家插上话更不行，于是及时“哈哈哈”地笑了几秒钟，把老头笑得一脸和蔼都要绷不住了。

江遐和姑娘聊了几句，看了眼时间，对秦管家道：“秦叔，吃完饭再聊吧，大家也都饿了。”

秦管家：“……”

秦管家准备了半个月的调查问卷到最后还是没能问完，因为吃完了饭江遐又提议让小秦带女朋友参观皇宫夜景。

秦管家看着这三个人，想起一个词——狼狈为奸。

老头无能为力地回房间了，小秦笑嘻嘻地说道：“感谢我们殿下，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发挥了如此重要的作用，奖励你给我们俩当导游。”

江遐：“……”

有的人总是脸皮厚到他无言以对。

沈菲不着痕迹地拧了一把小秦的胳膊，狠狠瞪了他一眼，对江遐笑着说：“殿下，您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人人还行，就是长了张嘴。”

小秦疼得满眼含泪，终于说不出话来了。

江遐笑了笑，“那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皇宫小秦熟悉，四处也有灯光，不至于找不着路，你们逛累了就回来，卧室也都打扫出来了。”

他目送两人出了门，小楼外有条长长的林荫石子路，蜿蜒曲折，一直延伸到御花园，此时四处寂静无人，只有路旁草丛中传来时断时续的虫鸣。

江遐打开智脑，安辰的信息是一小时之前发过来的。

安辰：充电了。

下面是一张图片，仿生人胳膊上的显示屏打开，电量是24％，还在充电。

安辰的电量现在只能充到30％左右，电池可以说是仿生人的命根子，它连接着存储个性化信息的装置，也就是说，一旦一个仿生人的电池不能使用了，他独一无二的性格、记忆、能力都会随之消失，这个仿生人的寿命也就到头了。

正常情况下，仿生人的寿命是八十岁左右，虽然即使到现在为止，距离最早一批仿生人出厂也不过三十几年，但设计师和工程师们已经给出了预计，由于生活中的各种损耗，仿生人的寿命远远达不到设定的80岁，应该会在60岁上下浮动。

而电池的受伤，预示着寿命的进一步缩短。

江遐回了个“好”，他心里有事，一时走了神，安辰那边发了好几天消息都没看见，再低头时，屏幕上跳出来一个巨大的瞪眼生气表情包。

江遐盯着那个表情发了片刻的愣，没忍住笑了出来，这才看安辰的消息。

安辰：你到了没？记得吃药。

安辰：有地方住吗？有没有打地铺？没有饭吃的话就自己买，钱花完跟我要。

江遐：“……”

江遐觉得在小仿生人心里自己可能是因为被家人虐待才到处流浪的。

江遐打了个电话回去。

“喂？”安辰很快接了，“看见我消息了没？”

江遐嘴角带着笑，“这不是汇报来了——到了，饭吃了，药也吃了，有地方住，不用打地铺。”

安辰这才放心了，江遐说话中气十足，不像被虐待了的样子，应该是暂时还能和家人和平相处。

“你现在在家？”安辰犹豫片刻才问，考虑着自己要不要跟江遐的家人打个招呼。

江遐刚说了句“嗯”，就见不远处小秦和沈菲走了过来，小秦一望见他，隔空喊道：“殿下，我们在花园那边……”

江遐下意识地捂住了听筒，朝小秦连打几个手势，接上了刚才的话头：“哦……我是在家呢，也没什么事……”

安辰狐疑地打断他：“刚刚谁在说话？”

江遐：“……听错了吧，外面有狗在叫。”

安辰：“不对，好像是个男人……不是跟你在说话？”

那边的小秦已经捂住了嘴，和沈菲无声地交换眼神，俩人齐齐望过来，隐约听见江遐说话：“……不是啊，你听错了吧，要么就是电视的声音……”

安辰：“你在看电视？”

江遐：“……嗯。”

安辰终于接受了这个说法，“怪不得我听见说什么‘殿下’的，原来是电视剧——你房间还有电视呢？”

能看上电视，说明家里环境还不错，至少不至于没有饭吃。

江遐含混地应付了几句，好在安辰也不是絮絮叨叨煲电话粥的那种人，总算蒙混过去，挂了电话。

小秦走过来，“还不告诉人家啊，跟你谈恋爱可太惨了。”

他跟沈菲解释：“我们殿下呢前几天搞了个对象，但是有个问题是小嫂子到现在还在靠收废品养家，这不打个电话还差点露馅了。”

江遐：“……”

沈菲：“……”

江遐和沈菲其实都产生了同一个想法，就是把某个人的这张嘴缝上。

江遐：“……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秦被两个人一起嫌弃了，有点悻悻不想说话：“我们在花园那边碰上了其他人，就回来了。”

江遐皱了皱眉，继而了然，“那边的人？”

“那边”已经成了一个固定的代称，特指樊夫人。

小秦：“是几个侍女，我看见她在花园的喷泉旁边剪花，没过去，直接就回来了。”

他知道江遐不想谈这个话题，一笔带过，对沈菲道：“走，带你看看你房间去。”

沈菲对江遐点点头，跟着他一起走了。

江遐还在门外，两人进了屋，小秦带着沈菲在小楼里逛了圈，才叹了口气，说道：“这事儿说来话长……这是个敏感话题，反正你知道殿下和夫人关系不好就是了。”

他想了想，“也不能说关系不好吧，说冲突倒也没有，只不过是一年到头都不会说几句话，谁都不认识谁似的。以后见了夫人那边的人，能避着就避着，避不开的话就客气搪塞过去——你也不会进宫来几次，不用担心。”

他以前和沈菲讲过皇室里面的这些事，但也只是大略说了说，跳过了这些不为外人知道的隐情，今天如果不是恰好碰上了，也许一辈子都不会说给沈菲听。

沈菲皱了皱眉，她是个聪明人，敏锐地从小秦话里听出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她和小秦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自己人，犯不上做没必要的隐瞒，小秦现在把事情说得含混不清，一听就是模糊掉了其中最关键的部分，那就只有一个原因——

不让她知道，是在保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