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到第五个的时候，我有点烦了。

来面试的都是年轻小伙子，今天天气热，他们大多不讲究，进门就一股臭汗味，我心里嫌弃，嘴上却没法明说，三两句打发了，开始考虑是不是该在招聘信息上限制一下性别。

就在这个时候，进来个姑娘。

她穿了件不太合身的正装，正背身关门，两条又白又直的大腿晃得人眼晕，我眼睛有点失焦，正愣神的当间，她回过头来——

“老板好。”

“请坐。”

她走过来坐下，和我目光平齐，半点汗味都没有，反而有股清新的皂香，一下子抚平了我暴跳的血管。

她的长相很舒服，五官都淡淡的，组合起来有股生人勿近的味道，但没什么压迫感，长发在后面挽着，松松的，正装坐下来就鼓起一块，却更加衬托出她曲折的身材。

我拿起简历看了看：“顾音？”

“是的，我来应聘司机。”

“你驾龄几年？成家了吗？”

“七八年，还没结婚。”

看她年龄马上奔三了，要是结婚了有孩子，工作安排上就比较麻烦，毕竟以后出差不少，想兼顾家庭有点困难。

“那最近有成家的打算吗？”

这么问有点烦人，我在心里道了个歉，谁知顾音倒不太介意，只说：“不想结婚。”

好吧。

我不好再追问“为什么不想结婚”，只说：“月薪五千，出差另算，接受弹性工作时间吗？”

“可以。”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

后来想想，我俩的交流其实很浅显，没什么有用的信息，还没有试驾，可我实在着急用人，顾音也正为饭钱发愁，所以一拍即合。

当晚，我就要出发去S市。

趁着晚上高速车少，我们半夜出发。

我坐在后排，有些后悔白天没让顾音试驾，我的车是辆老款沃尔沃，市面上不常见，一般人摸上车都懵逼，我驾驶习惯又不好，万一她不熟悉车况，又是晚上看不清，适应得不好，指不定闹出什么意外来。

但她居然开得很好。

在市区的时候车速慢看不出来，一上高速我就觉出来了，她八年驾龄绝非浪得虚名，这条高速我也跑过，各种隧道岔口层出不穷，还得提防流动测速，白天跑根本跑不起来，越跑越烦躁。

顾音却开得很稳，不是那种慢悠悠的稳，速度不慢，各种测速报警都不触发，但根本感觉不到速度变化，这太可怕了，我只在我爷爷的车上享受过这种丝滑，他的司机是部队出身，后来老领导不在了，被我爷爷捡了漏。

能开出这种水平的，要么从小就摸车，要么就是天才，我觉得天才的可能不大，于是笑说：“你这可不像只开了八年，怕不是在娘胎里就学开车了吧？”

顾音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柔柔的笑。

看起来，她不习惯开车时说话，但一时也没有睡意，我就盯着她的侧脸发呆。

我发现，顾音属于那种耐看型的。

白天的时候，我只觉得她淡颜，长腿，清汤寡水，但是淡颜也分种类，有的越看越没意思，有的越品越有味道，她属于后者，侧脸高低起伏的，唇瓣很漂亮，有点勾人。

这样的人，何必屈才来做司机？

不过我懒得刺探别人**，驾驶技术过关了，我也就放心了，于是横躺下酝酿睡意。

临睡着之前，我看见顾音微微回了下头。

这一路睡得比在自己家都安稳，停车都没感觉到，直到顾音把我拍醒，我才惊觉自己的闹铃在响，一起身，一件带着淡淡香气的西装外套从我身上滑下。

我忙伸手去接，却有人比我更快。

那只手白得发光，又长又细，像朵莲花似的，随手一捞就把衣服接了过去，优雅得很。

我愣了愣，后知后觉去摸手机，已经是七点钟了：“什么时候到的？”

“四点钟左右。”

“那么快？那怎么不叫醒我？”

“看您睡得正香，就想着算了。”

“我是打算开个房间让你休息的。”我想了想，这个时间也没房可开，就说：“那你来后面睡会吧，谈事很快，回去路上我开。”

顾音摇头：“没事，我不困。”

“你一晚上没睡，再开回去要累死。”

“我在后座睡会就是了，没关系的。”

……

两人争了一阵，也没争出个所谓，索性不说了，我看了看时间不早，直接往楼上奔去——今天的单子很重要，要是能拿下，至少三个月不用担心资金问题。

可要是拿不下……

我摇摇头让自己别多想，各方都打点过了，只要不是有人故意为难，应该问题不大。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明明之前都是打过招呼的，谁知一见面个个态度硬气得很，我在他们脸上扫视许久，也没看出问题在哪，最后连个“回去等消息”的心理安慰都不给，摆明是谈都没得谈。

没等他们走出办公室，我就气得踢了一脚垃圾桶。

最后走的那个听到了想说什么，被我瞪了一眼又缩了头，我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可要我舔着脸追过去问，也是痴心妄想。

不行就不行，谁还稀罕不成？

心里蹭蹭冒火，压都压不住，我叼了根烟往车那儿走，习惯性去拉主驾的门，门一开，和坐在主驾的顾音来了个对视。

“老板。”她笑，温温柔柔的，指了指后面的扶手箱：“我给您买了早餐，还热着。”

我的火气突然有点熄了。

车里传来空调的凉意，带着清新的皂香，压过了之前隐约的烟味，我灭了烟坐进后座，打开那个食品袋，里面装着一杯豆浆和两个包子，摸起来的确是热腾腾的，像是刚出锅的。

她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下来？

我喝了一口豆浆：“你呢？”

“我吃过了。”她从后视镜里看我，似乎想问什么，但到底没问，我知道她的意思，但我不想谈工作的事，只慢悠悠地吃东西。

“我们现在出发吗？”她问。

“不用，歇会儿再走吧。”要是谈成了肯定得赶回去加班，但既然没谈成，也就不急了。

何况他们都在等我的消息。

一想到回去要面对什么，我就烦躁。

揉了揉额头，我问：“你没休息吗？”

“睡了一会。”顾音说：“我没事的。”

“别那么拼命，我还没给你买保险。”我讲了个不合时宜的笑话，想着既然不急，不如歇一晚再走，S市玩的地方不少，权当散心。

“我们去哪儿？”她启动车子。

“随便逛逛，你以前来过这儿吗？”

“没有。”她摇头：“我是北方人。”

“那正好，就当自驾观光了。”我随口说了个地方，让她往那个方向开，顾音的车技很好，即使在白天的S市也毫不窘迫，很舒服。

今天天气很好，我开了窗户透气。

人流如织，不时传来行人的说笑声。

我看了一会儿窗外，就又烦躁起来，不禁低头又去摸方案书，方案是仔细推敲过的，各种习惯也迎合了乙方的偏好，为什么不行？

到底有什么是我没考虑到的？

刚翻开方案书，就感觉风有些碍事，我抬手去摸窗户开关，却见窗户已经升了上去。

顾音预判了我的想法。

我有些惊讶，抬头去看，对方仍旧直视着前方，也不知怎么注意到的，昨晚也是，我睡着的时候在高速上，她居然还给我盖了外套，真不知道是该夸她有眼色，还是太殷勤了。

不过，我并不讨厌这种殷勤。

我问顾音：“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我有点好奇她是怎么练出这种察言观色的本事来的，论理，她和我年纪相差不大，即便老成些，也不该这么驯服，没一点少年气。

顾音几乎是瞬间理解了我的意思，并且答非所问地给了我想要的答案：“我在家排行老二，上面姐姐下面弟弟，所以……”

“哦……”我有些明白了。

有些家庭的二女儿的确不受重视，老大享受了独一份的宠爱，弟弟又是唯一的男丁，只有二女儿哪头都不占，往往最受剥削最可怜。

正说着，到地方了。

顾音停好了车，表情有些呆。

“愣着干什么？”我笑：“下来，我带你去买两件衣服，你身上这件从哪儿借的，一点都不合身。”

“网上买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又说：“老板，这儿的衣服太贵了，别了吧。”

“没事，我请客。”我打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赏个脸陪我逛逛吧，主要是给我买，你是顺便的，放心吧。”

她这才放了心，但仍有些局促，跟在我身边像只鹌鹑似的，好像连走路都生疏了些。

我看着有些好玩，问：“没来过啊？”

“嗯，听说过，很贵。”她说得直白，倒不让人觉得讨厌，我拍了拍她的背，让她挺直些：“我们是来消费的，又不是偷东西，怕什么？”

她的衣服被我拍得陷了进去，贴在身上。

这样看过去，她的腰简直是盈盈一握，我看得有些口干舌燥，心道不妙，今晚还要睡一起呢，也不知道我自控力够不够用。

520了，随便写个短篇应个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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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