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跃震惊的张大了嘴巴,手中的佩剑都不自觉的脱落了,掉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难道这是幻中幻?幻境都不带这么离谱的吧!谢星跃踏着怀疑人生的步伐,跌跌撞撞的滚去练剑了。
天色昏暗,有种山雨欲来之势,苍白的天空飘着几朵乌云,清风呼啸而过,江逢凌颤颤巍巍的跟在后面,突然想到了一件被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事。
他的尸体,丢失这么多天,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
许是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顾雪序双手背后,一股仙风道骨的味:“为师近些天来闭关修炼,未曾踏入寝殿,你作为本尊的嫡徒,就住在偏殿吧。”
江逢凌右眼皮狂跳,下意识的拒绝:“不了不了。”随后又意识到凭自己现在的身份说不出来这样的话,急忙补充道:“感谢师尊的厚爱,弟子福薄,恐叨扰师尊。”
那位圆脸的师兄,哦,不对,现在已经知道他的真名了,华箫满面笑容的走来:“偏殿已经收拾出来了,小师弟可以直接入住。”
江逢凌无力的张了张口,随后又紧紧的闭上了,一脸颓废的点了点头,他现在不仅仅是心脏痛了,而是浑身都痛了,被顾雪序发现后最好的结果也只是凌迟处死。
遥想当年,他和师尊一起躲在顾雪序的偏殿,然后屋顶就被当时的掌门一掌掀飞,他死之前还没有修缮,估计现在也是毛坯。
那件事说来也好笑,当时的剑尊十分乐意游山玩水,四处游玩之下,竟从凡间勾搭上了一位青葱美人,本来也只是件两情相悦,无伤大雅的事,但偏偏那位美人是掌门的渡劫分身,渡的还是情劫,这就导致了掌门没有舍断凡情,硬是从飞升的临门一脚,给搞得失去飞升机缘。
这段孽缘本来跟江逢凌没有丝毫关系的,但不知为何,因果线也指向了他,就导致两人被恢复记忆的掌门追着杀。
这些年来发生的事太多了,江逢凌也搞不懂为什么一觉醒来沈宗主变成了顾宗主,自己的死对头升职加薪,而自己则从宗师降到小弟子,这身份落差不言而喻。
庭院内种着一棵高大的银杏树,地下的秋千上落了一些银杏的叶子。江逢凌把手放上去摸了摸,这也是他死后新种的,抬头望去,树冠枝繁叶茂,上面还挂着风铃,不住的在风的吹动下叮当作响。
顾雪序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一袭蓝衣稚嫩的小弟子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仰着头向上看,软软的发丝垂下来,顾雪序终究还是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头。
“你来了,这个风铃放在秋千旁边无论有没有风,都会跟着响动,真不错。”江逢凌满眼含笑的指着,一时间竟忘了行礼。
炽热的目光直视着顾雪序,轻雨飘落,江逢凌才像回过神来一样,赶紧行礼说道:“师尊,都怪弟子看的太入迷了,请师尊恕罪。”
久久没有听到回话,江逢凌抬起头,刚好看见顾雪序温柔的看着风铃,目光里还有抹不开的哀思。
“……无妨,爱徒可要进去看看布置。”顾雪序语气温润的说道,仿佛之前冷若冰霜,说话狂拽的人不是他一样。
江逢凌如小鸡啄米般赶紧点头,生怕一会儿他较起真来自己就该被罚抄了。
说起罚抄这件事,他是深有体会,顾雪序还是他师兄那会儿,自己经常闯祸捣蛋,把整个万象宗都给搞得一团乱,而顾雪序作为自己的好朋友,自然要匀走一半的黑锅,这时候自己就会至少抄十遍清心咒外加一百遍门规,顾雪序的那份也落到了他头上。
不过到最后就会变成两人均分,毕竟不到最后一刻江逢凌是绝对不会拿起笔的。
就连自己也渐渐忘记了两人是怎么从挚友变成宿敌的,或许他也没有想过两人会有兵弋相见的一天。
平世台上的那一剑太痛了,那场生死局是自己发起的,也算是吃了这条因果报应。
铜镜中晃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他仔细端详着,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刚才把灵力全部运往心脉处了,没想到易容术还能好好保持,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直接瘫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感受着身下的松软,江逢凌不禁长舒了一口气,果然,还是这种被子最舒服,跟自己生前睡的一模一样,只是深嗅之下,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冷香气息。
困意阵阵的袭来,画本啪的砸在了江逢凌的脸上,摸了摸被砸痛的鼻梁,果断选择扔下小人书,吹灯睡觉。
半夜里的动静格外的大,但江逢凌太过于疲惫了,就没有去分心注意,嘈杂声一直持续着,阳光透过窗棂直直的照射在他的脸上,一条手臂垂在眼前,一脸不情不愿的睁开了双眼。
外面格外的喧嚣,他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鞠起一捧凉水扑到了脸上,房门被扣响,江逢凌发梢上还沾了一些水珠,就去开了门,门外赫然站着的是自己的好师兄。
柳云殊被巨大的冲击力扑的向后退了两步,低头一看自己师弟刚收的徒弟就这么紧紧的抱住自己,脸上还露着开心的笑容。
“迟师侄,早起这么激动有什么事吗?”柳云殊尴尬的咳了两声,扶正了小弟子的肩膀。
一声师侄,直接把江逢凌打回原形,垂头丧气的松开手,刚要开口就用余光看见了顾雪序仿佛要吃人的目光。
瞬息间,他就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去,恭恭敬敬的道了声早安,刚才那一瞬间的气场太恐怖了,自己也不敢透露什么,只好偷偷的向柳云殊挤眉弄眼。
可惜的是自己的师兄并未理解,不计前嫌的询问着他:“师侄昨夜睡得可好,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动静?”
师兄的嗓音如沐春风般传来,江逢凌眉头紧皱,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一样:“恕弟子愚钝,并未听到。”
外面的弟子来报:“山下并无异常,目前华师兄正在带领其他师兄师弟搜山,一定保证江宗师的尸体完好。”
江逢凌听到后打了一个趔趄,目光不自然的看向顾雪序,下意识的开始握紧衣袍,低着头站在一边像一只小鹌鹑。
善解人意的师兄出来解围:“你昨夜才回寝殿睡觉,发现江师弟的仙躯不见了,如今也不肯让我们进去调查,不如就用寻痕追踪法试试吧。”
江逢凌急忙大声喊“不”,又急忙找补:“不……不妥,盗走江宗师尸体的人肯定早有准备,应该不会被这等法术识破。”
顾雪序冷冷的目光扫过来:“说话切忌大喘气。”
师兄打完圆场后就离开了,亲自去下山寻找,江逢凌眼巴巴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相认再次失败。
阳光照射着地面的月盏花,这种花在白天见到太阳的时候花瓣会闭合,夜晚沐浴在月光下开放,不知为何,院中的月盏花都是完全盛开的状态。
周围一片压抑的死寂,顾雪序没有再多说什么抚袖离去,江逢凌也转身回到了偏殿,完好了头发之后才去文玑殿上课。
这节课讲的是低阶功法,适用于刚被收入内门且毫无基础的弟子,江逢凌听得昏昏欲睡,不住的栽着脑袋,讲师也好像全然没有看见一样,继续讲他的全然不顾底下的人听没听懂。
这样的环境,江逢凌也乐得自在,现在仙门弟子所修的课程都只是当年自学的内容,而习课练剑修诀,都是由师尊教导,不会把弟子聚在一处讲这些无用的东西,就算真的要讲,也只是刚入门的几天,学会引气汲取灵力。
“迟师弟,你怎么在这?”一旁路过的青衣弟子好奇的问道。
江逢凌疑惑的回过头去:“那我应该在哪?”
“宗主,昨日已经收你为徒了,你是不用在这里听课的,那些都是刚升入内门的,外门子弟的衣服统一是深绿色的,内门则可以自由搭配。”他认真的解释道,目光有些艳羡的看着他衣服上绣着的花纹。
江逢凌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跟周围人格格不入,内里天蚕丝织成的内衫,外面罩着金线织就的繁复缎袍,隐含着银色的代表身份的纹饰。
这不是很稀疏平常吗,不分内外门弟子啊,现在这是什么管理制度?他在心中默默的腹诽着。
装作无辜的问道:“那内门的弟子跟嫡徒有什么区别?”
那位弟子的语气更为艳羡了:“近些年来仙门收徒不断,这也是仙盟下达的规定。”
万象宗早年单拎出来一个外门弟子,都十分能打,而现在出面的往往只是被声望高的,或者权力大的收做嫡徒的人。
而外门的那些弟子干的活,往往都是杂役才会干的,交给了他们一本功法,每日上固定的课就算完事。
听着周围人断断续续的描述,江逢凌的眉头紧锁,他拜师那会儿讲究的是缘分,无论出身,而在不断的政变中,各大世家崛起,仙门也渐渐地变得鱼龙混杂了起来。
当年,无论是收徒资格还是当师尊的资格都非常的严谨,要通过层层的考核历练,甚至有一年,万象宗还出现了师尊断货现象,只好降低了些要求,没想到现在是一降再降了。
顾雪序这是怎么管的?而且天耀的那个皇帝居然还活着。
江逢凌忍不住叹息了起来,他又思念起剑尊了,那是一位很好的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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