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爹追来了

白玨嘶一声,这要不是她亲儿子,早一脚踹下去,地上拖行了。

十岁的孩子,十四五岁的少年身架子,还很胖。忽然躁动起来,还真有些难以对付。不过白玨是什么人啊?对准他的穴位,几下一点,顾长思就老实了。

追兵很快发现不对,追了上来。

白玨一扯缰绳,上山。

空中忽而一声清啸,皎洁的月色下,一只庞然大物盘旋而下。

顾长思心中一喜,他爹的鹰。

这只鹰隼极大,俯冲下来时,眼神凶利,尖锐强劲的爪子几乎可以撕裂这世上任何猛兽的骨肉。

眼看着这畜生两只爪子就要扑抓上来,白玨曲起两指,放入口中,忽而一声更响亮婉转的哨声响起。

巨大的翅膀带起风,白珏的发在空中狂舞,忽而鹰隼一个停顿,险些坠.落,又扑腾着猛得一个窜起,直上高空,仿佛是为了回应什么,长鸣一声。

趁着这个空挡,白玨带着顾长思一头钻进密林深处。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与他们相隔不远处,顾容瑾在听到那一声婉转的哨声后,整个人像被什么定住了般,终年不变的冷清模样有了剧烈的起伏,人几乎是不受控制的,策马狂奔。他的亲卫始料不及,都有些被吓住了。

也就是片刻的失控,等顾容瑾进了小山坡,人已经冷静了下来。

人是死在他怀里的啊,死的透透的,他到底还在期待着些什么啊?

难道他忘了,一年前就因为他的痴妄让不怀好意之人有了可乘之机,差点害了他儿子的性命。

*

白玨将顾长思安置在杂草丛中,累得她只喘粗气,没忍住抱怨起来:“我当年背着你爹满山头的跑,也没像背着你这般累啊!你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啊?”

顾长思捂着肚子,不甘示弱道:“你怎么不说背着我祖父跑?”

白玨还没意识到说错了话,掐着下巴:“顾老头?对了,你祖父还活着吗?”

顾长思以为她在咒自己家人,气得脸又肿了,“你祖父才没活着?你全家都没活着!”

白玨一巴掌甩他脑门上:“臭小子!”

顾长思还手就要打她,被她一把握住,“你干吗?”

顾长思瞪着眼睛:“疯女人,你够了啊!三番两次打我,我爹从小到大都没舍得打过我一巴掌。”

白玨抽回手的同手又朝他头拍了一巴掌:“傻小子,你爹不是舍不得,你爹是压根没将你当儿子!”子不教父之过。

白玨说这话就是字面意思,哪知顾长思心思重想法多,也不知这句话戳到了他哪根肺管子,当即就炸了,“啊!”的一声大叫,猛得窜起,颇有些不受控的感觉。

白玨也被吓了一跳,几下轻点,顾长思软倒下来。

“臭小子,你嚷什么?都说了几遍了,我是你娘的姐妹,不会害你。”

顾长思倒在地上,软化了语气:“你要真为我好,你放了我,我现在好难受,我肚子疼。”

白玨嘻嘻一笑,“小子,你这招老娘六七岁的时候就不用了,你乖点,我去把你爹引走,马上回来。”

她说话间,就没了身影,当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顾长思额上的汗,细密的渗了出来。他打小胃肠道就不好,一日三餐,顿顿按时按点,有时候胃口不好,还要少食多餐,要是哪顿没吃饿着了就容易犯病。

白玨不知道这点,她走的很放心。以她的认知,胖子都是能吃能喝身强力壮。一拳打瘦子身上搞不好就是伤筋动骨,去了半条命。胖子挨几拳,了不起鼻青脸肿无大碍,肉厚。

白玨活动了下筋骨,临现身前还记得撕了块衣料遮住脸。刚系好,她就与顾容瑾狭路相逢了,就是这么巧。连伏击的机会都没给她。所以,她怔住了。顾容瑾只愣了那么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开口的时候略有迟疑:“王……寡妇?”

白玨原地爆炸:“你骂谁呢?”

这一声仿若电击,顾容瑾的心被狠狠揪了把,回过神已面如冷霜,就连声音都透着寒意:“长思在哪?”

白玨被他的冷意冻到,都决定不在意了,心里还是止不住的难受,一难受她就不爽,不爽就要发泄。废话也不多说,内力凝聚成掌力,直接开打。

顾容瑾早有防备,一掌对上,白玨心内骇然,她忘了自己有一半内力不在身上,也没料到十年不见,顾容瑾竟恐怖如斯。

一掌贯穿手掌,震的她手骨都差点断了,因内力带起的罡风如飓风过境,稍微细弱些的草木连根拔起。周遭杂乱一片。

要是真打起来,白玨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只不过她这人自从死过后,性子大不如前。譬如现在这情况,要是搁以前,她就算咬碎了牙关,也要硬拼。武神之名可不是坑蒙拐骗来的啊,是她实打实的打出来的。就算是遍体鳞伤也是越打越兴奋,不打赢不罢休。现在不一样了,活着多好啊,不费力的活着更好。吃喝享乐逍遥人间。

于是她毫不犹豫,躲开顾容瑾打来的第二掌后,只躲闪不回击,连声告饶:“不打了!不打了!我认输,我认输!”

顾容瑾真就收了手,心里的疑虑已散去,她虽然声音像极了她,外貌也很像,可越是这样,越让人起疑,甚至说是感到害怕。

他应该杀了她的,杀了她,就是,现在。

因为这片刻的迟疑,白玨又溜了。

*

却说白玨闪进密林后,想得明白,她本想趁临走之前将顾容瑾打个半死出口恶气。现在看来并不是时候,她有五成内力不在身上,硬拼的话胜算不大。要是自己被打死打伤岂不吃了大亏。

再活一次,白玨告诉自己,去他爹的吃亏是福!谁都能吃亏就自己不能吃!

打不过就躲,等能打的过了,再回来算账也不迟。现在要紧的是将儿子带走,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他爹不疼,娘再不爱,就太可怜了。

顾长思倒是乖,让他不动,他就真的没动,窝在草丛里。白玨上前将他一拉,“小宝,我回来啦。”拉住他的胳膊才想起他被自己封了穴道。手指翻飞,迅速解了。摸到他后心的衣服都汗湿了,心下奇怪,顾长思已痛呼出声。

白玨握住他的胳膊,拨开脸一看,月色下,他脸色煞白。白玨摸了下他的脸,满手冷汗:“小宝,小宝,白小宝?”

顾长思已有些意识不清了,口齿不清的喊着什么,白玨凑近一听。

“爹,爹,爹……”

白玨虽想带顾长思走,却也没任性到不顾儿子病痛,当下也顾不得什么,转身将顾长思往身上一背,走出藏身处,气沉丹田,震声大喊:“顾容瑾!顾容瑾!顾容瑾,你儿子在……”

话没喊完,一道黑影落下,顾容瑾蹙着眉心没有第一时间迎上来,而是定在原地,似有难解困惑之事。

白玨抬步朝他奔去:“你快看你儿子怎么了?”到了近前,顾容瑾不自觉伸手接住,人已回神。

顾长思又犯了病,须得马上回府。

顾容瑾背着儿子走在前头,白玨追在身后。这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林中穿梭,一时间颇有些诡异。

等他的亲卫兵与他汇合,白玨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顾容瑾当即吩咐:“拿下!”

白玨:“嗷?”

白玨没反抗,拿住就拿住吧。主动两手合十,随你绑。

亲卫们一时也搞不清状况,其中一个拿着绳索走了上来,动手的时候还有些纠结。男人嘛,见到漂亮女人总会不自觉的心软。白玨眉目一转,忽而娇滴滴道:“哥哥,你轻点嘛。”

顾容瑾都已经上马了,回头看一眼,面容冷峻,再无异样,驾马狂奔而去。

倒是给白玨绑绳子的卫兵手一抖,面上通红,最后只打了个松松的结,嘴里还抱歉道:“对不住了,姑娘。”

白玨:“没关系。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姑娘,我是寡妇,相公死了十年了。”

*

顾长思虽然痛得不行,但也不至于昏迷不醒,倒在他爹怀里,人就没再假装病入膏肓了,心里还涌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感觉。

那个女人虽然看上去挺不正常的,但对我的关心也不似作假。难道真的跟我娘是旧相识?

他心里这般想着,问道:“爹,我娘曾经背着你满山头的跑吗?”问过他就后悔了,从小大人们就教导他,不要跟他爹提他娘,也不要问他娘的事,否则他爹会难过。他爹已经够伤心了,不能再让他伤心了。

顾容瑾一心快马加鞭,突然被问了这一句,顺口就答了,“是。”因为就在先前那白衣女子背着长思朝他迎过来的时候,他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他们曾经的一段过往。

顾长思:“哦。”顾长思没再追问,怕他爹伤心。

顾容瑾倒是问了句:“怎么突然问这个?”

顾长思只含糊的答了,“随口一问。”

二人都没深究,很快到了顾府。

丫鬟婆子小厮大夫,虽忙的手脚不停,却也尽然有序。

自小到大,顾长思大小毛病不断,有好多次差点都不行了,也都抢回了命。顾府的人也算是修炼出来了。

毛病还是老毛病,痼疾靠养,没旁得办法。

就这一会功夫,顾长思已被仆妇们伺候着换了身干爽的衣服,人躺在床上,肚子上盖了狐裘。

他身上被叮了好些红包,夏天的蚊虫本就厉害,他又皮肉娇嫩,那一个个红包又大又肿,看上去触目惊心。

长思是男孩子也没什么避讳的,大夫就坐在床边一边给顾长思上药,一边同顾容瑾说话,“少爷身子弱,还是要注意着些,旁人能做的他都不一定能做。像这大夏天,尤其是老山林子,蚊虫毒的能毒死人……”

顾长思默默听着,心中不耐烦的很,面上却只剩无可奈何。大夫说的没错,要恨只恨他这副孱弱的身体。

顾容瑾小心看一眼儿子,心情沉重。

儿子的心事,他都了解,只是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儿子。

用到“安慰”这个词,就已经说明他认可了儿子的孱弱。

而“孱弱”也正是顾长思最抗拒最不能接受的事实。

“啧!这胳膊怎么回事?你这小子皮也太嫩了吧?怎么一点也不像我?”一个脑袋突兀的伸了过来,评价完了还不算,一撸袖子,伸长了胳膊给顾长思看,“一样进山,我身上一个包也没,你浑身包。难道小孩子的血比较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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