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警惕的看向四周,只见远处有憧憧黑影渐渐逼近,梅擎霜双目一凛,而后抬了抬手,命令部分人飞到附近的树上,借着浓密的枝叶暂时躲避,而剩余的人,则或蹲或躺,装出一副伤亡惨重的模样。
对方行到近处,见所有人都趟的四仰八叉的,却不敢大意,只派了几个人上前查验他们是否真的死了,那几个人走过去后,毫不犹豫的就握住腰间的刀剑向下刺去,而就在这时,惊变陡生!
只见躺在地上的那人猛地睁开眼睛,又趁对方手中武器没有落下之前,突然从地上弹起!并在他未及反应之时,利落又狠辣的挥动了手中长剑,只见寒光一闪,那人便被割断了脖子。
对方的人见状当即惊呼道:“诈降!是诈降!”
而刺客的头领听到此言却不以为意:“兰松野一行不过寥寥几人而已,就算方才没被射死,眼下也剩不了多少了,若有谁能砍下兰松野的头颅,回去之后自有重赏!”随后就见他手中长刀向前一指,狞厉道:“给我上!”
话音一落,就见四面八方的黑影举刀冲了过来,兰松野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刚要冲出去将这些人杀个干净,却被梅擎霜一把拽住手腕将他甩到了身后。
兰松野:???
我好不容易才威风起来的!
梅擎霜却不给他问询的机会,快速的说了句:“此时还不宜暴露的太早,先去车上躲着!”然后就见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冲进了刺客之中。
双方迅速缠斗到了一处,刺客的人手明显多于梅擎霜一方,然在交战的时候他们却发现自己周遭无故有兄弟中箭倒地,短暂的惊骇之后立即有人大喊着提醒道:“小心!树上有人!”
埋伏在树上的曲皓星听见这句话冷笑道:“爷爷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兄弟们,都给我瞄准了,放箭!”
随后就有无数利箭从上而下射出,那些箭仿佛长了眼睛一样,只对准刺客一方射杀,一众刺客既要与梅擎霜的人作战,又要警惕着上头的暗箭,一时之间不免慌了手脚,不消片刻,原本百余人的队伍便死伤过半。
那刺客头领正在奋力拼杀之际,却听见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你们的头领已经被我杀死了,若想活命,劝你们快快束手就擒!”
那头领闻言心中一惊:糟了,他们这是要骗自己的兄弟投降!此时正值深夜,他们都穿着夜行衣蒙着面,一时片刻的并不好分辨,若自己的人真的信了这话,则势头上就先减弱了一半,那此战注定要败,于是他当即高喝道:“兄弟们!莫要上当!我还活着!”
颜松落等的就是这句话,擒贼先擒王,他正愁找不到对方头领呢,这句话倒骗的他自爆身份!
只见颜松落嘴角勾起一个邪气的笑意,而后对着前方高喊了一句:“江吟时!寒漪瑾!开路!”
两人闻声头也不回的应道:“好!”
随后就见他们两个挥动手中武器,一步杀一人,短短片刻,那此刻头领的周围竟被杀的不剩多少人了。
就是此刻!颜松落瞅准时机提刀向前冲去,那头领刚刚劈落头顶飞来的一支利箭,然下一瞬只见眼前寒光一闪,还不等他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觉得自己的喉咙处一凉,随即两眼慢慢变黑,最后“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一刀封喉!
颜松落摘下他的蒙面高喊道:“你们的头领现在是真的死了!想活命的快快停手!”
如此反转实在是出人意料!谁也没想到上一刻还奋勇无匹的刺客头领,下一刻就成了颜松落的刀下亡魂,剩下的一众刺客见状也知道局势对他们不利,便纷纷扔下手中刀剑不再抵抗。
原本胶着的局势轻而易举的就被梅擎霜一方控制住了,梅擎霜站在其中,不急不缓道:“我知道你们齿间都藏了毒,不过先别急,我不杀你们。”
那些刺客见自己已经落入对方手中,还以为必死无疑,与其受尽折磨而死,倒不如自己了断来的痛快,所以有些人原本确实是想吞毒自尽的,但听梅擎霜这么一说,不禁迟疑了片刻。
梅擎霜不怒自威:“我不杀你们,谁派你们来的,回去告诉他,我乃晟国睿王,此番前来贵国是奉我朝陛下旨意,有要事与昭帝商讨!劝他收敛些,行事不要这般张狂,若是伤了本王,我父皇定不会善罢甘休,届时两国交恶,可不是他能担待得起的!”
众刺客听闻此话之后惊疑不定,正当他们怀疑梅擎霜此举的真假和用意之时,就听他吩咐道:“放人!”
此言一出,那些刺客纷纷被放开,脱离了钳制之后的他们第一反应不是逃离,反而有几分不敢置信,江吟时见他们茫然无措的模样,恶寒道:“还不赶紧滚!”
那些刺客这才反应过来,于是手忙脚乱的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武器,慌慌张张的逃远了。
今夜有惊无险,待刺客都走干净了之后,所有人又重新回到原处,一个个淡定的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楼东月和燕识归仍旧守夜,虽说刺客已经被击退,但他们也不敢放松警惕,因此下半夜都是在半梦半醒间度过的。
翌日清晨,就在众人还在贪睡之时,三公里从马车里探出脑袋,它见四下寂静无声,遂缩回脑袋去唤自己的同伴,不一会儿,就见木予也出来了。
两只鸡展翅飞到了车顶上,先是挺了挺胸,抖抖鸡冠,又踢了踢凤足,伸了伸脖子,待一切姿态都展示过一遍后,这才仰起头,用养了一整晚的精气神儿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啼鸣——咕咕咕!
这一声啼叫仿佛惊雷劈开了梦境,将所有人从昏昏沉沉的夜间拖拽到了艳阳高照的白日,队伍里开始发出声响,有人翻来覆去,也有人皱眉叹气:“太吵了……”
而兰松野无疑是这一行人中最深受其害的那一个。
马车内的空间本就逼仄,兰松野心烦之下捂着耳朵翻来覆去,一个不留神就撞着脑袋了。
他还没睡醒呢,冷不丁磕了头,当即就疼的“嘶”了一声,梅擎霜忍着笑,将他拽回来又伸出手帮他揉了揉,兰松野眼皮沉的睁不开,便下意识往他怀里钻了钻,想要继续睡。
外头三公里和木予叫的此起彼伏,且一声比一声叫的高,仿佛谁也不肯落后似的,管家早早的就收拾好走到了车外,对它两个喊道:“下来了。”两只鸡遂欢快的飞到他身边,陪着管家开始进行每日必做的一件事:遛鸡。
管家背着手在前,两只鸡挺胸抬头在后,一人两鸡就这么绕着他们的马车队伍走。三公里和木予威风凛凛,时不时地还发出几声雄赳赳气昂昂的啼鸣,使原本位置固定的响声变成了环绕流动的魔音。
众人终于被这叫声吵得不堪其扰,一个个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起身准备赶路。
颜松落掬了一捧凉水让自己清醒过来,曲皓星嘴里塞着干粮凑过来问他:“松落,殿下和公子兰怎么共用一辆马车?”
颜松落顿了一下,而后意味深长道:“关系好吧,四公主不也和寒漪瑾共用一辆马车么。”他腹中空空,看见曲皓星手里的干粮也觉得有些饿,便顺势岔开话头:“还有么?给我一块。”
曲皓星将自己那块掰了一半给他,虽然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这理由细思起来……倒也说得过去,于是就没再追问,结果等一行人出发的时候,曲皓星果然就闹了笑话。
昨天夜里那场偷袭,虽然人没受伤,却惊了几匹马,其中还有一匹马跑了,好巧不巧,就是曲皓星那匹马。
他正犯愁怎么上路呢,就见江吟时骑在马上慢悠悠的从他身前走过,曲皓星灵机一动,二话没说便运气飞到了马背上,坐在了江吟时身后。
江吟时被他吓得不轻,一则夏天本来就热,二则他们两个老爷们,又不是殿下和公子兰那样的关系,曲皓星无缘无故突然贴的这么近,任谁也头皮发麻。
他立刻就像烫着了一样伸出胳膊将曲皓星给抵远了,语气惊恐道:“你干什么!”
曲皓星一脸的无辜:“我的马昨晚受惊跑了,你若是不嫌弃,要不我们共乘一匹?”
“谁要跟你共乘一匹马!”江吟时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快抖落到地上了,他毫不留情的呵了声:“赶紧下去!”
曲皓星被他这幅嫌弃的模样给伤着了:“殿下和公子兰都能共乘一辆马车,咱们关系这么好,同骑一匹马都不行么?”
江吟时面色扭曲的问道:“谁跟你说殿下和公子兰共乘一辆马车是因为关系好的?”
曲皓星伸出手去指了指:“颜松落啊。”
江吟时一扭头,果然就见到了一旁憋着笑的颜松落,当即便质问他:“你既这么说,为何不让他与你同骑?”
颜松落笑的没心没肺:“我们这马上都驮着行李呢,没法再多坐一个人了,大家都是兄弟,你总不忍心看着曲皓星跟在队伍后面跑吧。”
曲皓星连声附和:“就是就是,你瞧人家松落多通情达理。”
“就是什么就是!”江吟时实在不习惯与人贴的这么近:“赶紧下去找旁人去!”
曲皓星很是委屈的被赶下了马,正当他满心惆怅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喊道:“曲皓星,过来!”他回头一看,是寒漪瑾。
寒漪瑾正冲他招手:“你来为四公主驾车吧。”
曲皓星不用浪费脚力了,自然欢欢喜喜的跑了过去。
有人代替自己驾车,寒漪瑾也落得个轻松,他与梅馥霜一起坐在车内,优哉游哉的对外头说道:“你啊,以后少操心殿下和公子兰的事。”
曲皓星原本就潜藏在梅枕霜身边,不能与他们多接触,待到梅枕霜获罪以后,他又躲在山横晚避风头,对外面的消息更是知之甚少,因此他只当寒漪瑾这话是提醒自己不要僭越,便一甩缰绳,头也不回的对寒漪瑾道:“放心,我明白。”
寒漪瑾心道你明白才怪。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上路了,马车行驶的再稳也不如躺在床上舒服,所以刚出发没多久兰松野就被晃醒了,他打着哈欠从窗外探出上半身,就这么卡着两腋、神情懒倦的唤道:“楼东月。”
楼东月闻言调转马头过去问道:“主子,怎么了?”
兰松野迷迷糊糊的,一看就是没睡醒的样子:“派人盯紧了昨日那伙刺客的行踪,别跟丢了,我有用处。”
楼东月应道:“此事不劳主子吩咐,昨晚属下就放出信鸽去了。”
兰松野蔫头耷脑的“嗯”了一声,楼东月刚要回到原处,就听他又神秘兮兮的说了声:“等等,先别走。”
楼东月还以为他另有别的要紧事要吩咐,便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走着,兰松野对他鬼鬼祟祟的弯了弯手掌,楼东月好奇之下俯身去听,就见兰松野一双眼睛贼兮兮的:“那两只鸡如今就在马车上,这一路上管家不可能时时照看,你趁他老人家不注意,弄点儿药将它两个毒哑了。”
楼东月闻言很是为难:“您说三公里和木予啊。”
兰松野“啧”了一声,略带不满道:“什么三公里和木予,不许这么叫!”那两只鸡凭什么用他的名字!
楼东月虽然不知道这两个名字怎么触到他的霉头了,但还是改口道:“噢,可是主子为何要毒哑它们?”
兰松野一想起那两只鸡就咬牙切齿:“太吵了!吵的我睡不安稳!”
楼东月面色古怪,暗自腹诽睡不安稳也没见您少睡啊,他心不在焉的答应了一声,然后便调转马头回到了原处。
燕识归见他一副似有心事的模样,主动问道:“楼哥,怎么了?”
楼东月瞧了一眼趴卧在他身旁吹风的三公里和木予,幽幽叹了口气,愁闷道:“没事。”
燕识归:?
自打这两只鸡进府以后,兰松野和它们的恩怨纠纷就没停下过,一开始想将它两个送走,却都被这几个心腹手下阴差阳错的带回来,后来兰松野几次亲自动手想将它们掐死却未能得逞,如今又起了将它们毒哑的念头,这使得一旁的梅擎霜都看不下去了,劝道:“何必呢,你倒不如与它两个井水不犯河水,试着好好相处。”
兰松野剜了他一眼,刁蛮道:“闭嘴!”
梅擎霜无奈的笑了笑,伸出手递过一块炊饼:“好,不说了,饿了没有?”
兰松野气鼓鼓的夺过那炊饼,两三口将其塞进嘴里,又拿起水囊喝了点水,两腮鼓的仿佛一戳就要破似的,看的梅擎霜忍俊不禁:“慢点儿吃,叫别人瞧见还以为我饿着你了。”
兰松野嘴里塞得满满的,含混不清道:“你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梅擎霜一个字也没听清:“什么?”
兰松野又灌了几口水,十分费力的将嘴里的吃食咽下去,这才满脸凶恶的对梅擎霜道:“你再让我听见一句向着那两只鸡的话,下次我就直接撞死在刺客的刀尖上!叫你悔不当初!”
梅擎霜冤枉死了:“我向着那两只鸡?你怎能说出这种没良心的话?”他看着兰松野一面瞪着自己一面撕咬炊饼的狰狞模样,忍笑道:“我若是向着它们两个,当日换马车的时候,为何不让它们两个继续乘坐这辆,而是让它们乘了你那辆?”
兰松野想也没想:“为什么!”
还不是怕刺客见到马车旁形影不离的楼东月和燕识归,猜出你坐在里面,然后直接就冲你杀过去了么!
梅擎霜见他这样无理取闹的模样叹了口气,仿佛被他气得不轻,便佯装负气道:“不为什么!都是我多管闲事!”
兰松野意识到自己可能伤着人家的心了,连炊饼都吃的没有方才那么香了,他将最后一口干巴巴的咽了下去,而后慢腾腾的凑到梅擎霜身边,小声哄道:“被我气着啦?”
梅擎霜轻哼了一声,没搭理他。
兰松野撇了撇嘴:“肚量这么小,你不生气谁生气。”
梅擎霜这次是真的气笑了:“兰松野!”
狐狸惯会耍心机,闻言立马乖巧的叫了一声:“嘤!”
他这么一叫,就算再铁石心肠的人都得心软个三分,梅擎霜也装不下去了,他掐了一下兰松野的腰,低声恫吓道:“下次再气我!我就让管家再买两只母鸡来,将它们与三公里和木予配成一对,让老鸡生小鸡,小鸡长成老鸡再孵小鸡!看你还说不说得出这样没良心的话来!”
兰松野的眼神顿时幽怨了几分,抱着他的胳膊苦哈哈的说了句:“梅擎霜,你好狠的心。”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