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梅擎霜的语气舒缓了几分:“是本王失礼了,抱歉。”
这又是演的哪一出?挛鞮贞元惊疑不定的看着梅擎霜,等着他解释自己方才的话。
梅擎霜难得实在了一回:“阁下方才不是说本王态度傲慢么,我这个人从善如流,既然你说了,那以后我定以此为龟鉴,时时提醒自己。”
挛鞮贞元猜不透他又想玩什么花招:“你……”
“如果本王言语中有轻亵之意让你深感不适,那只好委屈你忍耐我的另一种言行方式。”
“什么……”挛鞮贞元在他面前,单纯的简直像个尚在襁褓的孩提。
梅擎霜高深莫测的一笑,慢条斯理的吐出一句话:“看似彬彬有礼,实则蛮横妄为。”
什么啊……这两个词……能凑到一块儿用么?还不等挛鞮贞元明白过来,梅擎霜就自顾自的往下说了:“既然给你选择,你自己却瞻前顾后的,那就只好由我做这个恶人了。”
他笑的很慵懒,说话的语气也很松弛,确实没有方才那股狂妄自大的劲儿了,但话的内容却比方才更欺人太甚:“再过十几日,我晟国的将士便会行军至三国交界之处,到时候,如果你不去杀兰鹤诗,那么本王自会出手帮你。”
挛鞮贞元觉得不妙:“你什么意思?”
“回去告诉你的人,将突火枪藏好了,别让我的人翻了去,否则,我朝将士驻扎下来的次日,我便安排人拿着突火枪,在昭国官员上朝的路上大开杀戒,然后栽赃嫁祸给你。”
挛鞮贞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梅擎霜,你是个疯子吧?”
梅擎霜笑的温润如玉:“你大概不知道,我三位皇兄被我搞死了两位,而我应当尊称为一声母后的人,也在我的设计下自缢,如今我的手足只剩一个梅隐霜尚在人世,并且他之所以活着,是因为我暂时没打算让他死,所以如你所言,我确实是个疯子。”
“你……你简直……”大概是过于惊骇,挛鞮贞元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不可理喻。”
“是的,虽然你整个人都乏善可陈,不过看人倒是挺准的。因此派人去偷你的突火枪,在街上击杀昭国官员,事后再嫁祸给你,这样的事,我不仅做得出来,还能做的天衣无缝。”梅擎霜学着兰松野的样子,微微放松了一下肩颈,使得他看上去少了几分强硬,可随之而来的那种肆无忌惮的狠辣,更让人无法忽视。
“所以,要么你自己去杀兰鹤诗,还有可能逃回北狄,要么,我帮你去杀兰鹤诗,他死了,你立马陪葬。”梅擎霜将胳膊撑在桌上,以手支颐,缓慢又温柔的吐出四个字:“没得商量。”
至此,挛鞮贞切切实实的生出几分身不由己的无力感。
他紧握双拳,双目赤红的嘶吼:“你……你这是在逼我!”
梅擎霜没有丝毫惭愧之意:“是的。方才给过你选择,可惜你受不了我目无下尘的态度,那我只好逼你一把了。怎么样,看似彬彬有礼,实则蛮横妄为,这话形容我没错吧?”
挛鞮贞元怒不可遏:“梅擎霜!你简直……”
“我要是你,就省了这点气力,赶紧回同文馆去瞧瞧突火枪有没有被人偷走。”梅擎霜今日对他说的已经够多了,实在不想继续浪费口舌,只好假笑着扔出这句话送客。
挛鞮贞元脸色一僵,当即慌慌张张的推门跑出去了。
曲皓星就在外头守着,见这人逃命似的奔了出去,还当里头发生了什么事儿,就急忙去看梅擎霜怎么样了,但见梅擎霜正稳当当的坐在桌边,丁点儿异常也没有。
怪了,挛鞮贞元这是瞧见或者听见什么了?把自己吓成这样,殿下他……有那么吓人么?
“殿下,您没事儿吧?”他斟酌着问了这么一句。
梅擎霜轻松的应道:“好着呢。”
“噢。”曲皓星觉得挛鞮贞元莫名其妙,顺手就将梅擎霜的房门给关上了。
今日这事,若说是梅擎霜故意戏弄挛鞮贞元,倒也不算冤枉,毕竟他想要突火枪,只需跟兰松野开口便是,用不着偷偷摸摸的派人去同文馆偷偷翻找。
但他厌烦就厌烦在挛鞮贞元的小心思实在太多。
兵马粮秣都是他们自己准备,挛鞮贞元却什么也不想干,仅凭当日帮着作伪证的缘故,就想让别人为他不顾性命的冲锋陷阵,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不逼他一把,他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与世无争不谙权术的闲散王爷。
这事儿梅擎霜当晚就告诉兰松野了,兰松野闻言十分诧异,他想象不出梅擎霜是如何用平静的语气说出那等狠厉的话的,为此兰松野胡乱猜测着问:“那后来呢?你把挛鞮贞元欺负哭了?”
梅擎霜没来得及咽下去的茶一下子呛咳出来,兰松野贴心的帮他捶背顺气:“怎么了这是,这么大个人了,喝口水还要我喂你么?”
梅擎霜转过头,面色复杂的看着他。
兰松野会错了意:“不会真的要我喂吧?”说完后,紧接着他又露出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哦,故意的,跟我玩欲擒故纵是不是?”
这都什么……梅擎霜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须臾后将手中茶盏“当”的一声撂在桌上,起身就要走人。
“诶!”兰松野赶紧追着他起身,两三步就贴上了梅擎霜的后背,伸出手环住他,并急忙抬起一条腿缠在他身上,另一只脚拖在地上:“上哪儿去!”
梅擎霜气的不想说话,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尽量平和道:“你不是说我把挛鞮贞元欺负哭了么,我这就去哄他。”
“呔!”兰松野学着人家戏子的架势颇有气势的喊了这么一声,然别的戏词他也不会了,只好用自己的法子留人:“不许去。”说罢又借力一蹬,将自己另一条腿缠在了梅擎霜腰间。
梅擎霜的语气满是无奈:“兰松野,你上辈子是根麻绳么?”
兰松野死死的扒住他,想了想,认真的说:“也兴许是个包袱。”
梅擎霜想掰开他的手,奈何兰松野抱的实在太紧,梅擎霜叹了口气:“你要是再气我,往后我就不来了。”
兰松野倒是乖巧:“好,我错了。”
这狐狸一向是张口就来,也不知道这三个字是他随口一说还是真心实意的认错。梅擎霜懒得去纠结那么多了,他现在有点儿热,后背都捂出汗了:“下来。”
兰松野真的将自己当成了一只包袱:“不下。”
“那你要在我身上趴到什么时候?”
兰松野将脸埋在他的后颈上,说出来的话实在不管别人的死活:“你转过头来亲我一口。”
“你……”梅擎霜实实在在的气笑了:“兰松野,你当我的脖子是什么?抹布么?说拧一圈就拧一圈?”
兰松野颇为遗憾似的:“我还以为你无所不能呢。”
这都是什么歪理,梅擎霜简直不知道他这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怎么言行就这般惊世骇俗。
“我看你才是无所不能,两三句话就能将人气走。”
“胡说,”兰松野替自己美言:“我这叫特立独行,与众不同!”
这狐狸总有自己的歪理邪说,梅擎霜哼笑了一声,背着兰松野直接走回床边将人放下了。
兰松野拽着他的衣摆不松手:“你真要回去啊?”
那不过是一时脱口而出的气话罢了,梅擎霜自然舍不得回去:“我不走。”
兰松野眉开眼笑,半拖半拽的就将梅擎霜给拉上了床。
梅擎霜恐他色心又起,直接开口断了他的心思:“别闹了,夜夜笙歌,你吃得消么?”
兰松野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消失了,木着一张脸问:“你吃不消了?”
“我是怕你早晨……”
“那你回去吧。”他话还没说完呢,兰松野就满目哀怨的赶人走。
梅擎霜不可置信:“你夜夜等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事儿?”
兰松野更是一脸匪夷所思:“你夜里守着我……”他张开双臂比划了一下:“这么大一个尤物,居然连这事儿都提不起兴致?!”
这叫什么话!梅擎霜气的简直想把他掐死。干脆狠心晾他一晚算了,自己出去睡屋顶。他心里这么想着,抬脚便负气的往外走。结果没走出几步呢,就传来身后故作幽怨的声音:“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驰,古人诚不欺我……有些人居然忍心三更半夜的扔下我出去寻别人。”
他“咚”一声侧着身子倒在床上,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我好可怜,好无辜,好……”
“好了别装了!”梅擎霜简直哭笑不得,他总有无数作妖的法子,大半夜的,又自得其乐的在这演一出苦情戏,真是让人没办法。他走到床边坐下:“我不走了还不成么,说的我像个负心汉一样。”
兰松野不为所动,他蛄蛹着转过身背对着梅擎霜,两腿蜷缩起来,看上去就像只肥美的海参似的,就这样还不忘把剩下的半句话说完:“……好命苦。”
梅擎霜简直气不动了:“对,你无辜,你可怜,你命苦,那被你缠上的我又算什么?”
兰松野转过脑袋乜斜着他,冷幽幽的吐出一句话:“算你艳福不浅。”
梅擎霜情难自抑的笑了:“兰松野,哪有你这么夸自己的?”
兰松野坐起来质问他:“难道你不是艳福不浅么?”
梅擎霜只得顺着这话哄他,语气有点儿无奈和敷衍:“算算算,不仅艳福不浅,还是上辈子积了大德,才能得你钟情。”
兰松野顺势就窝进他怀里,仰着头,笑盈盈的问他:“那你还不好好珍惜这**一刻么?”
梅擎霜叹了口气,直挺挺的躺下,如同躺尸一般:“好,赶紧睡吧。”
兰松野一怔:“谁说这就要休息了,还有正事儿没做呢!”不然我方才那一番矫揉造作是干嘛呢!
梅擎霜闭上眼睛装死,说出来的话颇有几分看破红尘的意味:“放过我吧,就当我不能人道了。”
本以为兰松野听了这话能消停一晚。没料想他更兴奋了,甚至两眼放光:“真的?!大喜事啊,你不能人道,我能啊!”说罢就猴急的去解梅擎霜的衣衫:“乖,今晚我疼你,放心,我会着呢。”
怎么还惦记着这事儿呢!这迫不及待的模样,像是三年不知肉味似的。梅擎霜耐不住他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终于翻身将兰松野压住了,兰松野大概是故意的,他仰头舔了舔梅擎霜的唇角,说出来的话勾着人的心魄,连气声都仿佛沾了蜜水凝出的水雾一般,甜腻腻的粘人:“你说你疯,总要让我见识见识才好,清心寡欲的算哪门子疯。”
梅擎霜眸色幽暗了几分,他禁锢着兰松野,变成了一只发狂的兽。
挛鞮贞元终是答应了梅擎霜提出的法子。
与其说是答应了,倒不如说是被逼的无路可走,只能硬着头皮去做。
于是等晟**队驻扎到了三国交界处之后,梅擎霜便示意挛鞮贞元,可以动手了。
他要刺杀兰鹤诗,少不得要兰松野筹谋接应掩护,他没安排别人,而是自己亲自去了一趟宗正寺,找宗正寺卿周大人。
就是当日在宫门外,花一百五十两买了净瓶的那个周大人。
他今日在官廨处理一些庶务,正埋头于故纸堆,忙得抬不起头。
外头有守卫来报:“周大人,大皇子来了。”
周大人一愣:“大皇子?他来找本官?”
“是。”
“可有说是什么事?”
对方摇了摇头:“未曾。”
周大人闻言很是纳闷儿,怪了,我与大皇子素无交集,好端端的,他来找我做什么?难不成是后悔将那净瓶低价卖给我了?
周大人猜不透兰松野的来意,但也不能让大皇子久等,便让人领路,自己出去亲迎。
“大皇子怎么来了?下官……”兰松野站在树下躲着日头,见周大人满面假笑的迎上前来,直接抬脚就往里走:“外头晒,走走走,去里面说。”
“诶……”周大人刚走到一半儿的身形只得跟着兰松野转身,嘴里还应着:“好,好。”
若是在官员府上,这屋内就能备些冰块驱散些热意,但此处是公廨,没那么奢侈的条件,仅隔着一道屋墙,门里门外的温度没差多少,兰松野不喜欢这么热的天气,他觉得自己热的像条狗,比狗稍微强一点儿——狗耐不住高温总要吐舌头,他在人前,勉强忍住了。
还是回去对着梅擎霜再吐吧。
“大皇子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啊?”
“有件小事,烦劳周大人通融通融。”
周大人吓得拱手行礼:“不敢当不敢当,大皇子这么说岂不是折煞下官了,有何要事,大皇子尽管直言便是。”
“那我就直说了,我要见兰鹤诗,烦请周大人带路。”
“啊?见废太子?”周大人看着兰松野,一脸公事公办的模样:“敢问大皇子可有陛下手谕?若是没有……”说到一半儿,他便面带难色的笑了笑,那意思不言而喻。
昭帝当时废太子的时候,在旨意里说的很清楚,兰鹤诗禁足于宗正寺,任何人无旨不得探望。
兰松野一耸肩:“我若是有父皇手谕,哪还用得着私下请周大人通融。”
“这……”周大人干笑了两声,委婉的拒绝了:“大皇子若是一定要见废太子,何不先向陛下请了俞旨再来,我们这些做臣下的,自然不会违逆君主。”
言外之意,昭帝既然有旨,不让人探望兰鹤诗,那么哪怕你是天潢贵胄也不行。
兰松野两手拢在袖子里,面色复杂的说了句:“不行,父皇不会同意我见他的。”
陛下不能同意,难道我就有这权利了?周大人心道这大皇子可真是胡闹,今日这一出,到底是不懂规矩还是故意难为人来了。自己今日忙得很,赶紧打发人走算了:“大皇子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眼下时辰尚早,您入宫一趟还来得及,正巧下官今日也还有事尚未处理完,我就在此等着大皇子,在您回来之前,绝不离开。”
“不是……我……”兰松野一脸讳莫如深的模样:“我这是私事,用不着去打扰父皇。我就问一句话,问完我就走。”
周大人体面又倔性的笑了笑,虽然显得谦恭,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大皇子说笑了,不管是公事私事,这上头,可都有圣旨在呢,微臣一介小官,实在不敢越权啊。”
这屋里就他二人,兰松野拢着袖子凑近了,贼兮兮的:“哎呀周大人,您身居枢要,这件小事儿,只要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不必弄得这么麻烦。”
仿佛是嫌两人靠的近了太热,周大人微微退后了两步,乐呵呵的笑着,既不得罪,也不破例,官场油滑之色尽显。
兰松野急了:“周大人,您要是这样,那我可就进宫了啊!”
周大人巴不得呢:“那下官送送大皇子。”
“行,”兰松野抬起一只手扇着风,一边走一边慢悠悠的说:“顺便跟父皇提一提我送给周大人的那只净瓶。”
“送……”周大人心头一凛,跟在他身后干笑着提醒:“大皇子莫不是贵人事忙,记错了?那净瓶分明是下官花银子买来的。有其它同僚能作证呢。”
兰松野嗤了一声:“周大人,那只净瓶是您花多少银子买的来着?”
周大人落地有声:“一百五十两。”
兰松野微微侧首乜了他一眼:“那您知道那只净瓶值多少银子么?”
他当然知道,便是五百两,也有人能狠狠心咬牙买下来。周大人呵呵一笑,装傻充愣,没说话。
现在再想问我要银子?晚了!
兰松野却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放心,那事儿已经过去许多日了,没有交易过后,再问您要银子的道理。”
周大人点头称是,只是他心里那口气还没松到底,就听兰松野不疾不徐的说道:“但是一只价值不菲的净瓶,只卖了区区一百五十两银子,若是父皇听闻此事,不知会作何感想?”
外头烈阳如火,周大人听见这话后,还来不及细细琢磨,就好似当头被泼了一盆冰水一样,从头寒到脚,他猛地停了下来,一步也走不动了。
是啊,昭帝会怎么想?用千金之宝低价示好,他会不会觉得这是兰松野拉拢朝臣的手段?昭帝会不会觉得,自己已经是兰松野的枝党了?
兰松野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周大人想明白此中关窍之后,急急追上前去:“可……可是当日不止下官一人买了大皇子的东西,还有其它大人也买了,况且那日大皇子说的清楚明白,低价卖出,是为了赶紧还那二十万两的欠银啊!”
兰松野稀奇的笑了:“周大人,您这话说得不对吧,我若真的要还钱,自然是卖的价格越高越好,千百两银子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我图什么?”
“可……”周大人急的跺脚,可你当日明明就是……
“而且……”兰松野打断他没说完的话:“确实有其他人也买了我的东西,可就算父皇真的要查、要把这些人都逐一降罪,那又如何?”
周大人的呼吸凝滞了一瞬,神情也突然僵住了。是啊,那又如何,下面挤破头想要往上升的官员多如恒河沙数,且每三年还有一次科举,又能选出官员若干,就算是将他们这些人全部黜落了,其职位马上就会有新的官员署理,一国储君都能说废就废,更何况区区的宗正寺卿呢。
军饷一案中,跟废太子有勾结的那些人刚刚获罪,原兵部尚书就是最好的例子,两道封条至今还贴在他的府门上,如今他府前的杂草都快长到小腿肚了那么高了,不……不行……
周大人当机立断,快走几步就拦在了兰松野身前:“大皇子……大皇子留步……”
兰松野抬袖遮着抬眼,眯了眯眼睛不耐烦的问:“怎么了?”
周大人已然换上了一副殷勤的笑意,主动为兰松野遮去烈阳:“是下官招待不周,大皇子亲临宗正寺,起码也要喝杯茶再回去。”
兰松野抬手挡开他:“不用,我去宫里喝。”
“诶……”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让兰松野走:“区区小事,何须烦扰圣听呢。”
兰松野斜着眼睛瞧他:“小事?”
周大人点头赔笑:“小事,小事。”
兰松野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少倾后,勉为其难的叹了口气:“行吧,这么热的天儿,我也懒得动,那就在周大人这儿讨口茶喝吧。”
“大皇子客气了。”周大人转身就将兰松野往里请,待回到屋内之后,他没急着去取钥匙,反而先面色犹豫的开了口:“大皇子,今日这事,是下官斗胆违抗皇命,日后……”
都是同朝为官的人,他这话里的意思,兰松野明白的很:“实话跟大人说,我来看废太子啊,是因为……”兰松野又瞅了瞅门外,确定没人能听见之后,他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是因为我跟他的一个小妾有私……有、有情,结果他这一朝被废,原先东宫的那些人也跟着受了池鱼之殃,我这人呢,念旧,父皇亲自下了旨意发落的人我虽然救不得,但那姑娘的亲眷我却得照拂一二。我今日来此,就是想问问他,可否知道那姑娘家里人的情况的。”
啊?这……周大人的面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的,十分精彩,就算那姑娘是个小妾,那也能算作你的弟妹了,你身为皇子,怎可……怎可行这等聚麀之事!这不是荒唐么!
周大人心里一个劲儿的指责,面儿上也露出几分鄙夷之色:“军饷案所有获罪之人都在刑部大牢关着呢,您怎么不直接去刑部问那姑娘自己?”
当然不行了,兰松野理直气壮的:“那刑部大牢里关着多少人啊,我要是去了,岂非所有人都知道了!”
“……”周大人嘴唇颤抖了一下,没说话,他也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兰松野用手背拍了拍周大人的肚子,靠近了说:“如今我已经与周大人推心置腹,大人就无需有什么顾虑了吧。”
意思是我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你,至于你私自让我见兰鹤诗的事儿,我也绝对守口如瓶,一定烂在肚子里。
周大人为官多年,岂能连这话都听不明白,他与兰松野难得默契,沉声叹了句“好吧”,就拿着钥匙,亲自带兰松野去见兰鹤诗了。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