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时雨虽早就做好第一次月考扑街的准备，但打脸总是来得措不及防。
小休严格意义上是四点四十以下课铃为标志开始的。闻时雨早跟胡冬冬约好去校外小店大吃特吃，一下课就拉着冬冬跑没影儿。
结果等二人胡吃海喝一顿回来，教室里静悄悄……
她把教室门推开一条缝，露出一只眼睛，正对上白旭冒火的双目。
“可算回来了两位大小姐？”
完喽，正撞枪口上。
闻时雨赶紧小心地陪着笑，迅速和冬冬从门口逃回座位。
“看看你们月考都考了些什么！一门成绩都没比过隔壁班，丢不丢人？！以后下雨得给你们买根竹竿，打雷的时候一个一个劈上，这样每个人就有超能力了——就怕一劈上去把你们劈更傻！”
“听说月考成绩在周五晚上出了。”同桌给闻时雨一张小纸条，传递小道消息：“为了让同学们能度过一个愉快的周六，大多数班主任都选择在周日公布。白旭偏不，小休背着个手就来了。往班后门一站，谁都不敢出去。”
“你们还饿着肚子呢？”闻时雨啧啧称奇。
白旭不至于这么狠心吧……人是铁饭是钢，晚饭不吃可怎么从六点半的晚自习撑到九点五十下课？
白旭情绪激动地发起群体攻击，把全班同学批了一通，末了可能感觉口有点干，抿了下嘴走下讲台。
闻时雨以为他终于要回办公室喝水了，刚想趴桌子上写会儿作业。
“闻时雨胡冬冬！你俩给我来办公室！”
……
白旭手上慢条斯理拧开了水杯，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狰狞的表情，好像并不想拧开瓶盖而是想拧下闻、胡两人的脑袋。
“周五凌晨收到成绩单之后，我就愁得没睡着。开了个小窗，屋外冷冷的冰雨就在我脸上胡乱地拍呀……闻时雨——上次说你期末数学七十几你还不服，跟我立军令状，结果月考考个四十？！”
时雨难过，时雨委屈，她也没想到重来一回爽是爽了，一到考试却死翘翘。
虽说月考范围是高二开学一个月所学，但要建立在了解高一知识的基础上。
对闻时雨来说，自己仅有的只是原世界的记忆和心智。两天的假期自学了一年零一个月的内容已实属不易，学得囫囵吞枣自然也反馈到了成绩上。
数学尤为明显。
“这段时间忙你的戏剧节很充实嘛，年级里的老师都在夸你。闻时雨你可得捂好了你这个数学成绩，别人都说大名鼎鼎的文学社社长，长得漂亮肚子里也装满墨水。我看呐，是装了一肚子草！随便在答题卡上踩一脚也能得这些分！”
呵。闻时雨给气笑了。多年没有见识过，白旭黑幽默的威力依然可以气“死”人。
她很想开口为自己辩解一两句，比如自己不是社长是副社，比如自己其实高中毕业六年早已忘记高中知识，短时间补救不了也很正常。
不过“长得漂亮”这句就勉强收下了……
最后闻时雨还是选择紧闭嘴巴，低着头摆出一副认错的模样一言不发。
前者辩解会遭受白旭更猛烈的言语抨击，后者说出口下一秒白旭就能call家长。
“喂，你家孩子脑子可能坏掉了，快送她去医院看看吧。”大概就是这样。
这边闻时雨还在脑海中形象演绎被叫家长，那边白旭已经转移攻击目标将矛头对准胡冬冬。
“你也不省心，数学考八十多。嘿！刚刚是你好闺蜜的一倍！一下课就呲个牙跟着闻时雨傻乐呵，我看是呲着个小狗牙！两个天天没心没肺的凑上块儿了！”
“噗——”闻时雨冷不防听见白旭这个奇妙的比喻，直接笑出了声，换来胡冬冬一个幽怨的眼神。
“数学也该长进长进了，不然还想跟你好闺蜜看齐？！哟，这还戴着个小佛……”
十月份的长溁，秋老虎威力不减。两人小休在校外买完小吃，一边吃一边回校，热得冬冬把校服拉链拉开，露出了挂在脖子上的小佛。一进教室就碰上白旭在发火，一时忘记拉上。
这下叫白旭逮着了，可有的说：“你考试的时候不会还要拜佛祖吧？说‘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让我数学考一百昏’，结果……哼！心不诚，人家佛祖都不稀得保佑你！”
闻时雨眼瞅着胡冬冬握紧了拳头——这人平时看着摆烂似咸鱼，但一较真还有可能直接跟白旭干起来。
啊不是，冬冬你别冲动啊……闻时雨急忙贴上去，左手轻轻盖住胡冬冬的拳头。
冷静朋友，冷静。你跟他闹起来了咱俩都得玩完。
“还拉小手，情比金坚啊！行了，杵这儿我看了还生气，你俩快走吧。”
冬冬出了办公室就忍不住抱怨：“他说我呲着小狗牙我也就忍了，可这小佛就不是保佑什么考试的！张口就胡说，气死我了！你还笑！”
闻时雨急忙把嘴角压下：“不是，‘小狗牙’这个比喻真得很搞笑啊！哎呀你别气了，白旭至少还对我们实行黑幽默而不是破口大骂，咱不痛不痒的，不跟他生气。”
“他真得算是个好老师。”闻时雨擦掉因为憋笑挤出的泪滴，结合以后来看绝对是这样。
经历光速打脸后，闻时雨丝毫不敢耽搁立刻投入学习。
比起需要海量知识储备和记忆的历史地理，语英政竟是最好补的。作为大学汉语言专业的考研两年选手，对于闻时雨来说简直是专业对口。
她对照月考试卷整理完考试题型后，就拿出习题册开始刷题。
长溁一中的学生根本不需要额外购买太多试卷练习，平时各科教学组会出导学案用来帮助同学们更好地预习，每次开学还会跟校外书店合作，统一订购些习题册。
比如各科都有的《伴你学》，地理政治的《优化方案》，历史的《三维设计》。
原世界里的高二时期，闻时雨对学习并不紧张，因为除了数学偏科，其他科目并没有落下什么，即使把课余时间全分配去补习数学，其他科都能发挥得很出色。
当时她对自己数学成绩的未来还充满乐观：反正其他科足够好，数学考到一百分就够用，一百分还不简单吗？
于是她整天悠哉悠哉地跑跑活动，忽视白旭的耳提面命跟他打打“游击”，期末都还能考得不错。
可是隐藏在不错的成绩之下，是靠副科起飞拉上去的总分。在赋分制原则下，稍一不注意，降低一名次可能就会下降十几分。
她实打实吃了个大亏。
这次她说什么也要在高二把数学补上去！
闻时雨左手捧着答案，右手拿红笔“刷”地在地理最后一道大题上打了勾，拽过摞在面前书堆上的的数学题和草稿纸就埋头疯狂刷题。
胡冬冬觉得闺蜜最近简直是入了魔。
那个一见作业就双眼放光的是谁啊喂！
“你是被上次月考被白旭批了一顿就要洗心革面不疯魔不成活了？”
闻时雨的同桌下课去上厕所，正巧叫冬冬找着了个空位，她趴在时雨旁边，被时雨下笔速度所震惊：“我还是头一次看见你对做数学题这么有热情……”
“只是最基础的数列题而已啦。”闻时雨头也不抬，演算完成毫不犹豫地在括号里填上一个大大的“B”。
“在办公室那会儿也没见你被打击得很深呀？虽说你月考和上学期期末相比名次确实掉了一大截……怎么，是突然觉醒了？”
“算是吧。”闻时雨做完最后一道选择题，“啪叽”收回按动笔笔尖，活动着脖子，“天天伏案苦学，感觉脖子一动就嘎吱嘎吱响。欸冬冬，你听见白旭说我跟他签军令状的事了吧？”
“噢，那个呀！我听到他说了，后面被他气着了就忘记问。时雨你快跟我讲讲是怎么回事！”
“就在月考前嘛，上课差点迟到被他逮过一次。白旭把我揪到办公室训我，那我肯定不服啊我明明只是踩着铃回班，当场就跟他说要签一个高二下学期期末数学考到一百二的军令状……”
“我的天时雨，你知道从四十到一百二有多难吗？”
“嘘！你给我小声点。”闻时雨脸色突变，张牙舞爪地扑上去捂住胡冬冬嘴巴，“很丢人欸！那次真得是失误！”
“好吧好吧，怪不得最近你这么用功呢……欸你不是认识一个小班的学长吗？可以去找他问题呀！”
“人都高三了冬冬！而且还是小班的，我可不能耽误他考A大。”
“他要考A大？！顶级学府呢！不过也是哦，小班的……”
“年级第一呢，怎么不能考A大了？”时雨撅起嘴表示不满。
“时雨你是通过社团活动跟他认识的吧？此种大佬竟然也对参加活动这么热情，敬佩敬佩。”
“其实他们班墙外贴的小黄纸上——就是他们高三要写理想大学的一张黄色的纸，他写得还是上海B大呢。但过去好久了，那个时候他还没考到年级第一。”
“你怎么知道是好久之前写的而不是最近呢？”
“额……秘密！”闻时雨朝胡冬冬狡黠一笑，拿起按动笔就接着做填空题。
高一还没分班，她和梁文途只是文学社的普通小社员时，俩人不愿回到教室埋头苦做理科作业，借着活动的名义在苏梦班门口逗留。
长溁一中各年级的小班都偏居一隅，三个小班单独占据最顶层，颇有些高处不胜寒的意味。
高三早早毕业，只留高一高二还在苦海浮沉，高二的学长学姐在高三毕业后没几天就搬到了高三楼。那个时候小班就贴上了小黄纸，两人趴在墙上将高二三个小班的理想大学看了个遍。
小黄纸的左上角贴着略带青涩的证件照。不仅要填理想大学，还要有上次考试的名次总分和同学的助力签名。
他们闲来没事，还按名次给小班的前二十名学姐学长排了个序。
闻时雨就那样找到了盛川。虽然证件照有些失真，但她面对心心念念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认错。
“你快看这个！”闻时雨兴奋地指着盛川的小黄纸，“之前初中的时候他帮助过我！”
“你记性还挺好呢，让我来看看——盛川……年级十二名……他想考上海B大呢！”
“我觉得他考A大都没问题。”闻时雨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说着，特意遮掩自己因为寻到好心学长而“砰砰”乱跳的心跳声，眼神移向旁边。
“你这也太相信他了吧？话说他穿着黑衣的这张证件照还挺帅……”
“还行叭。”时雨欲盖弥彰。
说完没忍住又偷偷瞄了一眼：“感觉他穿一中校服会更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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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6章 死翘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