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大。

正值夕阳。

江辞站在树下。没入这片金黄。

江父很早亡故。小学时，江母、江辞来到J市。江母打工。江辞读书。寄宿制。一周里，五天在校。两天回家。一连过了六年。是以，于江辞，J市不算陌生。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同学，你好。”丁乐主动招呼江辞。她是话剧社的。时下，社里正在招新。

思绪中断。但，不算坏事。

“你好。”江辞抬头。致以微笑。

丁乐直接愣住了。

江辞眼窝极深。而眼睛极大。低眉时，你看不清她的眼神。抬眼时，她的眼神又倏然显现了。乍起乍落。忽明忽灭。

江辞漂亮。丁乐知道。而，艳，实属意料之中。惊，却是意料之外。

“有什么事吗？”江辞问。

差点忘了来意。丁乐拿出海报。上面刊了一张剧照。《仲夏夜之梦》。话剧社出品。写了一行小字。倘若你也为戏着迷。

江辞应下邀请。

话剧社。

招新面试。要求朗读一段台词。

“面试台词。是抽签，还是自选啊？”丁乐问。

“自选吧。”卫方说。“侧面了解一下阅读偏好。”

“问题是，万一，他们临时选到。我们没有读过。怎么办？”丁乐说。

“可能吗？”卫方抬头。

不怒自威。

“咳咳。”适时地，社友清了一声嗓子。

“是在下失言了。”丁乐闻言。吐了一下舌头。

都是学生。这种面试没有那么严格。

相比之下，江辞似乎太投入了——

“为了得到作为一个作家，或者作为一个演员，的幸福，”江辞已然入戏。

“我情愿忍受，我至亲骨肉的怀恨。情愿忍受，贫穷，和幻想的毁灭。我情愿，住在一间阁楼上。用黑面包充饥。自知自己不成熟的痛苦。对自己不满意的痛苦。我都情愿忍受。”说是演戏。倒像起誓。

“但是同时呢，我却要求光荣——真正的，声名赫赫的——光荣——”正如戏剧写的。她也蒙起脸来。

“我的头发晕——哎哟——”仿佛真的累了。

是《海鸥》。

卫方颔首。

门口。

何隽站了片刻。

恍如昨日。

高一时，何隽出门补习。回来时，不巧，楼道里断电了。

黑暗中，他听到了她的声音——

“思还故里闾。欲归道无因。”

如此清晰。

注意到何隽的存在。江辞对上他，说：“啊，是住在隔壁的。是不是？电话里，物业说，马上就修好了。”

“说是不用担心。”江辞补充道。何隽了解物业。这话，多半出自别人。

“再见。”江辞回到隔壁。

门关了。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