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镜本以为，在经受了龙血汤的折磨后，第二天的早课封影可能会迟到那么会儿。

但他进门时发现，封影已经在了。

封影跪坐在石桌前，双手摆在腿上，面前摊着枝镜昨日给他的两本功法，整个人沉默又安静，简直是所有老师都会想要的那种学生。

听到枝镜靠近的声音，封影抬起头来，朝着枝镜的方向俯身：“弟子愚钝，师父给的功法，弟子只参悟了不到十分之一。”

枝镜笑了，他伸手拂去封影桌上的那两本功法，封影见它们散落在地，忍不住抿了抿嘴角。

“我让你预习的意思是，大致看一下你要达到什么效果。”

“如果要你自己跟着功法练习，还要我这个师父有什么用？”

“更何况……”

“如果你真按照上面写的蠢方法练，你得练到猴年马月去。”

“不必在意它们，你只要记住我是怎么教你的就可以了。”

枝镜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但是封影第一次透过他温柔的笑意，看到了一个又狂又傲的枝镜。

那两本功法境界玄妙，虽然他不能完全看懂，但他也能感受到，创造了这两部功法的人，一定是天才中的天才。

而现在，枝镜说他们愚蠢。

而且说得底气十足，让人不禁想要全身心地相信他的所有话，哪怕那听起来无比疯狂。

在他晃神的时候，枝镜已经开始了他的讲课。

“在学习修炼以前，你首先要知道的是，这个世界是什么组成的。”

“这世界是由粒子组成，比如一杯水，我将它分为两杯，它们仍然是水，我再将它们一分为二，再分，分到最小的可以被称之为水的单位，我们叫它水分子。”

他抬手，用银色流光变换了一个水分子的模型出来。

“如果我们再向其中细看，就会发现，水分子并不是一个坚实的，不可分的粒子，它是由三个更小的粒子组成的。”

“我们如果将这三个粒子分开，它就不再是水了，而成了其他物质，这更下一级的粒子就是原子。”

“但原子也不是这个世界的最小单位，它仍旧是可分的。”

说话间，银色流体变换成了经典原子模型。

“我们称最中间的粒子为原子核，围绕着它旋转的是电子，如果说原子之于一杯水，就像这杯水之于这个世界，那么原子核之于原子，就像原子之于一杯水。”

“……”

“这是我教你的第一课，你可以去思考了。”

见封影仍旧皱着眉，枝镜体贴地提示他：“你可以去思考，我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了。”

封影就这么在石桌前枯坐了一个白天，在夜幕将将要降临时，他走到枝镜的房门前，低声答道：

“我本想着，这世界如果是由一粒一粒的粒子组成，那所有东西都该是坑坑洼洼的，但我是光滑的，我摸到的石桌也是光滑的，就算我和石桌在细处有坑洼，但水是光滑的，所以一个由粒子组成的世界对于我的直觉来说不可想象。”

“但是师父说，原子是很小很小的，如果一杯水变成这个世界这么大，原子在其中就像这么一杯水，那么对于我们来说，看不到他们之间的间隙与坑洼才是正常的。”

“但这还是不能证明师父所言就是正确的。”

“但师父又说，若原子之于一杯水就像一杯水之于这世界，那么原子核之于原子，就像原子之于这杯水，这意味着原子中间几乎全是空隙！”

“哪怕原子排布得再紧密，它们内部也全是空隙！”

“所以，如果原子核或者电子，也就是对于原子来说要小上无数倍的这些粒子，能够穿过一个紧密的物体，那就可以证明，师父所说的，是真实。”

“如果不行，那么就是假。”

“以上便是弟子今日的判断，请师父评判。”

枝镜打开房门，将他搂入怀中，赞道：

“天资聪颖，可造之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