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智取？”
“当然是直接问她是不是杀人凶手咯。”苏十三率先走进道观，留下目瞪口呆的来晚舟。
苏琼打了个哈欠，从靠着的树上直起身，伸了伸懒腰，跟在苏十三身后也进了道观。
来晚舟看向最靠谱的江一尘，感受到他的目光，江一尘吐出四个字，“还琴，套话。”
说完也抬腿迈进道观。来晚舟认命地跟在江一尘身后进了道观。
道观的小道姑听说他们是来还琴的，带他们到了后院，一名白衣女子背对着他们站在一颗桂花树下，望着远方的云海出神。
小道姑轻声唤道：“林师姐，这几位施主是过来找你的。”
林素雪转过身来，来晚舟发现她竟与沈夫人长得有几分相似，只不过眉目间更加清冷，少了几分凡人的烟火气息。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她走过来，在石桌前坐下，对着苏十三和江一尘说道：“我拜托你们的事情完成了么？”
江一尘将身后的古琴取下来放到石桌上，“抱歉。”
林素雪摸着琴有些恍惚，良久道：“他还是不肯收么？”
江一尘回答道：“不是他不肯收，而是他没法收。”
“为什么？”
“因为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
听到这句话，林素雪激动地站起身，“你说什么？”
江一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请您节哀。”
“节哀？”林素雪凄惨一笑，“我又是他什么人，凭什么为他节哀。”
沉默了片刻，林素雪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江一尘看向来晚舟示意他来解答，来晚舟向前一步回答道：“林姑娘，你离开明月镇的第二天，沈归就被人杀害了。”来晚舟停顿了一下，低声说道：“一剑穿心。”
听了来晚舟的话，林素雪神色痛苦，用手捂住胸口，似乎快要站不稳了。一剑穿心，那他该有多痛苦。
良久，她晃过神来，眼里满是杀意，正色问道，“凶手是谁？”
来晚舟迟疑了半响，不知如何开口。见四人看着自己不说话，林素雪恍然大悟，“你们怀疑是我杀了他？”
来晚舟连忙摆手道：“林姑娘，你不要误会，我们是来帮你洗清嫌疑的。”
苏琼见状，直接开门见山问道，“当天你跟沈归说了些什么？说完，你又去了哪里？”
林素雪冷笑一声，并不回答第一个，“自然是回了这道观。”
苏琼继续逼问，“可有人证？”
林素雪怒道：“你们既已认定是我杀了他，那有没有人证还重要吗？”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感觉下一秒众人就要拔剑了。来晚舟站出来挡在苏琼和林素雪之间，温和地开口道：“林姑娘，我们也是想尽快找到凶手，所以还请你将当天的来龙去脉跟我们讲清楚。”
林素雪沉默地看着来晚舟，一阵风吹来，桂花落了满地，她抬手整理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突然开口道：“你们有兴趣听我说个故事吗？”
十年前，林素雪初出师门，下山游历，虽有筑基修为，却天性单纯，不识人心险恶。她在路上救了一名散修，不小心暴露了名门弟子的身份，对方便起了歹心，将她引入妖兽群中，想要杀人夺宝。
林素雪悔恨不已，本想拼了自己一条性命也要将对方斩于剑下，却被妖兽包围，体力不支。
她已放弃挣扎，没想到一名男子出现在她身前，长身玉立，白衣胜雪，使得一手出神入化地剑法，行云流水间地上便多了十几具妖兽尸体。
男子转过身，露出一张如玉颜容，他微微一笑，林素雪仿佛看到了桃花在他身后盛开。
“那名男子就是沈归？”来晚舟忍不住问道。
“没错。”林素雪继续说道：“沈归救了我，将我安置在这座道观养伤。”
她伤的很重，大半年都无法下山。沈归见她烦闷，便教她弹琴，还将自己的古琴送给她，见她不喜欢道观的素斋，就经常下山买她爱吃的桂花糕带给她。
两人朝夕相处，日久生情。林素雪伤好后便想回师门禀明师尊，自己将与沈归结成道侣，从此离开师门，与他在人间游历。沈归本欲与她一同回去，无奈山下小镇突遭妖兽袭击，百姓死伤惨重。镇长苦苦哀求沈归留下除妖，沈归一时不忍便答应了镇长，林素雪只得先行一步返回门派。沈归与她约定好，一个月内他必会处理完妖兽，亲自上门提亲。
“他没有来，对吗？”来晚舟面露不忍。
林素雪凄惨一笑，“我等了他一个月，他都没有出现。我担心他出事，便回到道观找他。没想到小道士跟我说，他已经与山下的一名女子成亲了。我当然不信，便想找他当面问个清楚，”
在山下的小镇，林素雪见到了沈归和他的妻子，女子笑靥如花，眉眼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她依偎在沈归身边，一脸幸福。隔着人群，林素雪与他四目相对，沈归神色如常，眼里不再有一丝感情。
林素雪忽然全身发冷，她再没有勇气上前跟沈归问个清楚，逃也似的离开了小镇。
“我这一逃就是十年。”林素雪说道。
十年后，她再次路过小镇，鬼使神差地想尝一尝当年的桂花糕。她不经意间打听起沈归的事，这才知道，沈夫人的首饰铺就开在糕点铺对面。原来沈归每次下山为她带桂花糕，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想见对面铺子的人。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当出门遇到沈归的那一刻，这十年来的委屈与不解终于还是爆发出来。她忍不住大声质问他，既不喜欢她，又何必送琴给她；既不想娶她，又何必立下一月之约。是不是天下男子都三心二意，见一个爱一个，还是这一切都只是自己自作多情。
见到她的眼泪，沈归终于神色慌乱起来，他几次张口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沉默。林素雪失望地转头离去，没想到，这一走便是天人永隔。
“后来的事，你们也知道了。”林素雪淡淡地说道，“我回了道观，拜托这两位道友将沈归的琴物归原主，今天你们若不出现，我便准备启程返回师门了。”
“沈归虽负了我，但我并不恨他。他救过我一命，我用十年感情还他，我们两不相欠了。”林素雪顿了顿，起身向四人拜托道：“请你们一定要找出凶手，为他报仇。”
四人离开道观，苏十三憋了半天，终于可以说话了，“我怎么觉得沈归有点渣，欺骗了林素雪的感情，还让她心甘情愿。一个女子最好的年华居然耗费在一个已婚男子身上，你们说她是不是傻？”
来晚舟叹了口气，无奈地笑道：“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受控制，一厢情愿，就要愿赌服输。”
苏十三有点疑惑，“既然林素雪的嫌疑已洗清，那到底谁才是凶手？”
苏琼看了苏十三一眼，把自己的观点又说了一遍，“从现实中的杀人案件来看，90%以上的受害人，都是被认识的人所杀害，而且……绝大部分凶手都是死者的亲人。”
“啊！？”苏十三惊讶道：“你是说有可能是沈夫人杀了沈归？”
“目前来看，她的嫌疑最大。”苏琼分析道：“沈归毕竟是修仙者，普通人想要杀他没那么容易，但是枕边人就不一样了。”
来晚舟皱了皱眉，带着一丝不确定地开口道：“但是我怎么觉得沈夫人不像凶手，她那么爱沈归，怎么会下手杀他？”
苏十三好奇地问道：“既然如此，那你觉得谁是凶手？”
来晚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声说道：“我觉得可能是王掌柜或者镇长。”
苏琼果然立马嘲笑他，“怎么可能，王掌柜怎么杀得了沈归，用桂花糕噎死他吗？镇长就更不可能了，他要杀了沈归，还眼巴巴地赶到紫霄宫求你捉拿凶手？再说了，他们与沈归无冤无仇，杀人动机是什么？”
苏琼一脸你的逻辑喂了狗的表情，来晚舟也觉得自己的第六感有点异想天开，尴尬地摸了下鼻子，不再说话了。
苏十三有点看不下去，一步窜到苏琼面前，指着他的鼻子说道：“怎么不可能，小爷我就觉得很可能。要是凶手是沈夫人，我就直播吃键盘，但要是凶手不是沈夫人，你就得跟小晚舟道歉。”
苏琼哼了一声，表示自己不想参加如此幼稚的游戏。
四人下山回到沈府，沈夫人仍在祠堂为沈归守灵，镇长与王掌柜也站在一旁低声交谈着。看到来晚舟等人回来，镇长一脸期待地快步向前，“众位仙长，如何了？”
来晚舟对着他摇了摇头，走到沈夫人身边告诉她已经排除了林素雪的嫌疑。沈夫人一脸不可置信，“不可能，如果不是她，还能有谁？”
见她不信，来晚舟只得将林素雪与沈归过去的渊源告诉她。
听完来晚舟说的故事，沈夫人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林素雪，素素，果然她就是沈郎心里的那个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