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这会儿人不多，上菜的速度更快，小二很快将昨天的水煮鱼和小鸡炖蘑菇还有几样其它厨师的拿手菜端上。

然而玄笙这会儿顾不得好吃的菜，目光全部被出现在门口的九清吸引。小二说师父换了身衣服，他以为是换了那身在元戎道君结道侣大典上穿的那身湛青色衣衫。

九清今日换了雪青色长衫，腰间系着深蓝色腰带，挂着宛如凝脂般的玉带钩，外面罩着白色带暗纹的纱衣。十足的浊世佳公子。

噗通噗通……好不容易恢复到正常的心跳变得狂野，玄笙看着九清向他走来，耳畔全是自己如雷般的心跳声。

将手中买的小食放到桌子上，九清坐下：“这些都是小吃摊卖的吃食，一会儿慢慢吃。”

“好。”玄笙完全不敢抬头，担心师父看到自己脸上不正常的红晕，拿起筷子赶紧先去吃辣菜。

用了一顿饭的功夫，玄笙的气血终于恢复到正常，九清吩咐小二结账，带着玄笙一块儿去逛街。

大概是这里的气候与青悦城差不多，府城周围的农村田庄有不少桑树，这里的妇人手巧，不但能织出精美的绸缎，在绣法上也是各有独门绝活儿，绝对称得上百花齐放。

整座府城除了有一条小吃街，其余的街道最多的就是绸缎庄。玄笙大开眼界，他第一次知道凡俗界的料子分那么多种，棉，麻也就算了，用丝织出来的，竟然分绫罗绸缎还有锦什么的，简直看得人眼花缭乱。

玄笙看着手中的料子很是惊奇，看看这面的喜鹊登梅图案，又看看另一面的花开富贵，仔细看看，图案还在。

绸缎庄的老板笑眯眯的道：“这位小公子，这是双面绣，这图案和大小正好做一面罗扇，咱们铺子就能做，送给心仪的姑娘最合呃适了。”老板打了个冷颤，眼瞅着到夏天了，屋里怎么突然这么冷。

玄笙眨眨眼：“是送给心仪姑娘的？”

“是啊，这样精巧的绣法，哪位姑娘不想拥有呢。”

玄笙恋恋不舍的放下这块料子：“我不可以用么？”

老板顿时就懵了，看着玄笙淡薄瘦削的身形，暗骂自己一句，眼前的少年郎八成还没开窍：“当然也可以，小公子你看这个。”老板又拿出一块布料，上面同样是双面绣。

一面是翠竹一面是兰草，十分雅致。玄笙兴趣缺缺的放下，他不喜欢。

“小公子，这里还有两块，你看看。”老板先递过来一块。

玄笙的眼睛一亮，这块一面绣着牡丹一面绣着海棠，都十分浓艳。

老板赶紧又拿出另外一块。

玄笙的眼睛更亮了，这块一面绣着凤穿牡丹，一面绣着龙踏祥云，凤凰身上金色和银色的部分都是用金银丝线绣成，龙为青龙，不过白云以及金色的阳光同样是金银丝线绣成，简而言之，这块料子那叫一个闪耀。

“这两个我都要了。”玄笙喜欢浓艳的色彩，也喜欢闪亮的东西，这两个扇面恰好完全符合他的喜好。

“好好好，小公子，我这就把扇子做出来？扇骨要什么材质的？”

“不必。”九清直接掏出两锭金子：“我们自己做。”

“好。”掌柜的有些可惜，如果他们能帮忙加工成扇子，还能多赚一笔，不过这样也行了，这两个压箱底的料子总算卖出去了，压了三年呐，他容易么！

玄笙眼睛亮晶晶：“师父，你会做扇子么？”

“会，等回去我用灵泉玉给你做扇骨。”

玄笙顿时笑颜逐开，眼里全是细碎的小星星。

从绸缎庄出来，看着街道上越来越多的人潮，九清牵住玄笙的手：“人太多，不要走散了。”这理由可笑到九清自己都不信，以至于他的掌心有些濡湿。

“好。”玄笙没有半分怀疑，被牵着手，兴致勃勃的看着周围的腰带，荷包……玄笙猛然瞪圆了眼睛，那是肚兜？

看着玄笙四下张望的样子，九清心中最后一丝忐忑也逐渐消失，上次阴差阳错后，阿笙毫不犹豫的拒绝结为道侣后，他就一直有些难安。

暗中开始悄悄的观察玄笙，他不知道阿笙拒绝结为道侣，是真的担心双方的修为，还是以此为借口，他能接受第一种原因，绝对无法接受第二种，幸喜阿笙与往日无异，这让他放心的同时又有些失落，明明他们的关系已经不一样了。

昨晚他原本只想试探一下的，没想真正做什么，可阿笙太顺从了，没有半分拒绝，脸红的样子又那么勾人。

有些事没做过也就罢了，一旦做过，那便是食髓、知味。

九清的眉眼越发柔和，将自己的五指与玄笙的五指交错，十指紧扣。心中的大石彻底落下。

“师父，我们走吧。”

“看够了？”

“够了。”玄笙用另外一只手指着繁华热闹的街道：“绣花针不单单能绣出妇人对丈夫和孩子的爱意，也能绣出富足的日子。将金属制成刀剑，也不全是神兵利器，也可以制作成菜刀，做出让人心驰神往的美食。”

“金属什么都能做，如何使用，有何作用，端看使用的人是怎么想的，怎么使用的，这才是真正的千变万化。”他以前完全是自己把自己给框住了。

“看来阿笙不日就能成为元婴真人了。”

玄笙得意的扬了扬下巴，龇着一口小白牙，笑容灿烂得恍花人眼。

九清和玄笙的脚程很快，看起来两个人慢悠悠的，实际上从府城到县城，普通人坐马车也得个小三天，师徒二人一边欣赏着风土人情一边赶路，最终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到县城。正好赶上中午。

看着人来人往的阶段，又看看那边飘出饭菜香的酒楼，玄笙眼中露出迷惑：“师父，这里真有被魔气影响的人吗？”他怎么瞅着这里这么正常呢？

“整个县城最少有四分之三的人被魔气影响。”

玄笙目瞪口呆。

寻了一家热闹的酒楼坐下，玄笙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一名妇人笑着进来到柜台边问道：“掌柜的，我早晨定的冰糖肘子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掌柜的从柜台下捧出个罐子：“炖得极为软烂，这会儿温度也正好，你拿回去你婆婆就能吃。”

“那就谢谢了。”妇人眉开眼笑的端着罐子离开。

玄笙看着妇人抱着罐子离开，又见四名二八年华的小姑娘结伴进来。这些小姑娘都穿着鲜艳的衣裙，头上戴着珠钗，各个模样俊俏，很是让人眼前一亮。最关键的是，她们的脸上没有纱巾，容貌就那么大大方方的呈现出来。

其中一个穿红衣的小姑娘大概是感受到了玄笙的目光，转头看向玄笙。眼睛蓦然睁大，连忙扒拉身边的小伙伴儿，示意她赶紧看向玄笙，顺便还冲着玄笙俏皮一笑。

其余三名小伙伴儿同时看向玄笙，顿时发出不小的惊呼声，纷纷冲着玄笙笑得灿烂。

玄笙闹个大红脸，迅速收回目光，然后他就听到几个小姑娘清脆的笑声，这下是真的连脖子都红了。

九清伸筷子夹起一块凉拌海蜇头，直接送到玄笙嘴边，玄笙没多想，啊呜一口吃掉。

几个小姑娘互相看看彼此，偷偷看一眼九清，这一次她们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眼底流露出别样的兴奋，不过倒是没再笑出声。

玄笙松了口气，拿起筷子开始努力干饭，遇到好吃的，他就会给师父夹一筷子。这一顿饭照旧吃得舒服。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人在看他，还有奇怪的笑声，可是他巡视一周又什么都没发现。

从酒楼出来，玄笙看着远处同大黄狗玩在一起的小姑娘，他忍不住再次怀疑：“师父，这里的人真的魔气影响了吗？”

“走吧，我们到周边被魔气影响最深的一个村子。”

玄笙震惊：“这附近不止一个村子被影响？”

九清没回答，静默了一会儿，反问：“你真的觉得县城正常？”

这下轮到玄笙沉默了，他确实对俗世不了解，也确实没在府城待多久，但是在有限的时间里，他还是能发现一些问题的。

府城中丝织品和绣品都非常多，整个府城也是以此繁华的，论理在其中产生重大作用的女性应该是受到人尊敬的，但是玄笙能明显的感觉到那些店老板对女性的态度很随意。

这绝对不是老板对员工的那种随意，在酒楼的时候，玄笙也能明显的感觉到店小二对男客和女客的态度不同。而且那些女客也很习惯这样，说话都低声低语的，走路全是小碎步。

最重要的是，府城中只要稍微年轻一点的女性都是面带纱巾的，只有明显上了年纪的老婆婆才会露出脸。

县城不同，姑娘们走路不说龙行虎步吧那也是大大方方，全按照自己的喜好来，脸上不但没有面纱甚至还可以冲着男子笑得明艳张扬。

如果说县城和府城不属于同一国家距离相差太远，还能用风土人情来解释，偏偏不是，县城正是府城的辖下。县城这般大胆的民风，明显有问题。

玄笙嘀嘀咕咕：“如果有一个不正常，那我认为是府城不正常。”

小辰附和：“对，府城不正常，那些男的一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什么玩意儿，我呸！”

就连小丹也忍不住说：“我喜欢县城的姑娘们。”

一人一鸟一蚕同时叹了口气，他们都很清楚，他们可能眼瞎，师父/道君绝对不会出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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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