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妖……

白新兰……

花慕影眉眼一弯：“你的名字很适合。”

白新兰自嘲一笑：“当年初入人世不懂这些，随便取的名字。”她盯着面前茶几上茶杯氤氲的袅袅热气，“而且……我现在几乎没有灵力了。”

花慕影了然道：“是锁妖符对不对？”

白新兰惊讶地抬眸：“你竟然——”她很快稳住心绪，“高人不愧是高人。”

花慕影装模作样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口茶，丝毫没透露自己失忆的事实。

如果白新兰知道她失忆了，且忘了有关玄幻世界的事情，大概不会再称呼她为“高人”。

——不管怎么说，拼演技的时候，她花慕影还没输过。非常对得起她演员这个职业！

“锁妖符是不是跟易向晨的父亲有关？”花慕影又轻轻抛出了一个问题。

足以证明自己的确“高人”。

虽然她失忆了，但她还有三个可爱的外挂。

白新兰果然被她骗过，看她的眼神越发崇拜：“不错。易……我老公是个隐秘的捉妖师。”

花慕影瞬间了然：“相爱相杀啊……”

白新兰笑了笑：“不错。那时候，他一直在对付我们妖物，他说他祖上几百年来一直是捉妖师，从未对妖物手软过。他也不例外。”

“不过，他终究还是例外了，对你，是吗？”花慕影问道。

白新兰摇摇头：“不是。是我作弄他的时候居多。我那时候……不知天高地厚，一直挑衅他。跟他对着来，还总是给他制造麻烦。”想起遥远的过往，白新兰眼底透出几分温柔，道，“他也是真心想把我打败并封印起来的。可惜，开始的时候他不是我的对手。”

花慕影略有些诧异：竟然是这样的吗？

白新兰目光飘远，语气有点黯然：“后来，我作弄他作弄得太多，就有点舍不得了。我想我那时候就看上他了，觉得他笨笨的很可爱，而且，他后来修为提升了也没对我下狠手。多是放狠话而已。可惜，他一直恪守封妖理念，不肯承认。”白新兰道，“我跟他如此反反复复又逗了几年，直到他家族的人出手来对付我。”

“那个人是他的堂兄。”白新兰道，“他堂兄修为比他高多了。一出手就将我重伤。”

花慕影听得很认真。

原来这些过往故事里，除了没出场的树妖，还有第四个人的存在。

“我不甘负伤，蛰伏了数月，将跟我关系好的一个小树妖放了出来。”白新兰道，“她跟我是同一个地方的，之前因修为比我差，暂时还不能化形，只能留在原地，等我时不时回去看她，跟她聊些外面的故事。”

花慕影精神一振——出现了！树妖！

“她对我十分依赖，我给她讲述这些故事后，她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也在不知不觉中对那个人产生了兴趣。”白新兰平缓的声音似乎没有起伏，她继续道，“我当时因为赌气，就出了个馊主意，让她去勾引易家的堂兄。可她没听我的，反而去勾引了他。”

白新兰没有指名道姓，但是花慕影知道她说的那个“他”是谁。

“她太单纯了。”白新兰道，“她给自己取名绿姝，懵懵懂懂闯入了人的世界。”

“绿姝修为太低了，跟普通人类几乎没什么分别，所以……易家两兄弟竟然丝毫没把她放在眼里，也没把她当成什么潜在危害。”白新兰说到这里，情绪微妙地有了点起伏，她捏紧手里的茶杯，“她不知道其实我已经爱上了易明战，也不知道易明战对我也有维护之心。她只想把那两兄弟玩弄于股掌之间。”

花慕影默默想——越是单纯无害，真正发起狠来，恐怕越可怕。

“绿姝追求易明战非常明显，易明战又因家族的家规，不敢挑明他喜欢我。”白新兰叹了口气，“而堂兄易明言竟也被她迷惑，喜欢上了她。”

花慕影：“……”

这些脑筋单一的捉妖师们，真是太不经撩了！

白新兰苦笑道：“我跟易明战一直这样钓着彼此，谁都不肯挑明。堂兄易明言倒是出于想要尝试一把跟妖相恋的目的，默许了我们俩在一起。——总之就是，他不再针对我，也不再跟易明战说什么家族家规。我们都看得出，他想跟绿姝在一起。”

“绿姝却明显想跟易明战在一起。”

白新兰捏了半天茶杯，终于拿起来喝了一口。

花慕影看得出，她的手有点抖。

——转折点要来了。

白新兰稳定了一下情绪，继续道：“我终于没忍住，跟绿姝私下交谈过一次。我说我跟易明战是彼此相恋的，请她不要再闹了。”

“绿姝却无辜地看着我，说——兰姐姐，你开什么玩笑，你不是一直以捉弄他为乐吗？——她不相信我的话。”白新兰长叹一口气，“或者说，她不愿相信。我看得出，她也对易明战动情了。”

“我开始慌乱。”白新兰道，“所以，我向易明战挑明了我的心意。并施计跟他发生了亲密的关系，而且幸运的是，我有了晨晨。”

花慕影听着白新兰这些跌宕起伏的过往爱情故事，心中默默想道——这都可以编个小说了。

“易明战也趁此机会跟绿姝说明白了——他爱的人是我。”白新兰道，“我知道自己怀孕后，迅速隐退，想跟着易明战找个安静的地方过我们的幸福小日子。我甚至为了表明心意，特地请易明战将锁妖符启动，把所有妖力都舍弃了。”

花慕影诧异地瞪大眼睛。

——原来锁妖符是白新兰自愿启动的。

那她的付出的确不小。

“易明战跟我很恩爱。我们也的确过了一段美满的日子。”白新兰道，“结果在晨晨快出生的时候，绿姝找上了门来。她之前太入戏了，加上我跟易明战之前的确没有互相表明心意，所以她觉得我们两个都背叛了她——一个背叛了跟她的友谊，一个背叛了与她之间的爱情。”

“她找来了，易明言自然也跟了来。”白新兰道，“绿姝想除掉我腹中的孩子，易明战跟她打了起来。易明言则要阻止他们两人对战，而我因怀孕临产加上没了妖力，只能干着急——局面一时变得不可收拾。”

花慕影轻声道：“……后来呢？”

“后来，易明言受了伤，绿姝跟他说，只要他能杀了我，她就跟他在一起。易明言没有同意，他到底站在了易明战这一边。绿姝大概是预料到这种局面了，她竟然给易家家族的人暗中送了消息。”

花慕影仅凭这几句话便能想象到当时的局面。

白新兰目光微垂：“易家因为我跟绿姝这两个妖物，接连有两个后辈中的青年才俊‘误入歧途’，所以……他们自然是想除掉我的。哪怕我已经没了妖力，还有了他们易家的骨肉。”

花慕影慨叹道：“人心难测。妖心亦难测。”

白新兰放下茶杯，道出了故事的结尾：“绿姝似乎已经入魔，哪怕拼着自己死也要把我拉下去——她当然知道，易家的人来了，她也跑不掉。”

“易明战和易明言两人，一个护着我，一个护着她，跟家族的人对峙起来。绿姝则趁此机会来杀我和我腹中的孩子。”

“我当时因为临产，痛得神志不清，只求孩子平安。易明战为了保护我，也为了我能平安诞下晨晨，将他的修为都给了我，自己则被绿姝的毒藤伤到——”

花慕影呼吸都凝住。

——易向晨的父亲果然已经……

“他临死之前，恳求易明言护住我跟孩子。”白新兰声音低沉下去，“易明言遵守诺言，护住了我，让我平安诞下晨晨。绿姝自误伤易明战之后，就陷入呆滞状态，易家家族的人虽然恼怒易明战跟我在一起，但他就这样死去，他们无法接受，便对绿姝出手。易明言……最后又保护了她一次。他以自己的命为筹码，求家族的人放过她。”

“绿姝没能杀了我，却误杀了易明战；易明言又为了保护她而死。易家家族的人都要崩溃了。绿姝也崩溃了……她就那样失魂落魄地离开……”

白新兰终于将所有的前因后果说完。

她长久地沉默了下去。

花慕影无比唏嘘。

原来……这纠葛中……有两条人命。

“晨晨长得很像他父亲。”白新兰道，“在晨晨刚入娱乐圈的时候，我有过反对。不过后来又觉得，晨晨自出生起就一直被隐瞒着这些事情。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这辈子只要能开开心心的，我就别无他求了。既然他喜欢表演，我就满足他吧。易家的人，也默契地什么都没提过。反而各种宠着他。他刚入娱乐圈时接触的那些资源，其实都跟我无关。是易家家族的人暗中帮他安排的。”

花慕影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我其实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绿姝还会回来。”白新兰道，“所以……我在晨晨出生没多久，便将他父亲的修为转移到了他身上。而且他也越来越像他的父亲。我想，绿姝应该会看在那张脸的份上，就此作罢……”

“他平平安安长到十九岁，我以为这事不再有后续……但……”白新兰目光中透出几分悲悯，“她还是回来了，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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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