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挽光离开农业阵营，带队进入交运阵营，给大家分发午餐。

他单独推着一辆午餐车，来到最深处的移动工具台外面。

工具台开启了屏蔽罩，必须得到有管理权限的玩家许可才能进入。

陆挽光通过手环发消息：“开心，我能进去吗？”

爱德华出来迎接：“进来吧，开心正在忙着写代码。”

“知道。”陆挽光笑着，婉拒爱德华帮忙，提着午餐盒跟它通过屏蔽罩，进入工具台。

在左手边尽头，他看到一整面的光幕，上面分成多个板块，每个板块都在高速滚动代码。

陆挽光的视线下移，看到余开星在阅览一个板块的代码流，身影在庞大的光幕下显得分外单薄。

余开星听到靠近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地说：“放这边吧，我等会儿吃。”

陆挽光将午餐盒放在她手边的移动小桌上：“里面有一碗牛奶雪糕，记得尝尝味道。”

“雪糕！真不错！”余开星抬起头朝陆挽光笑，“劳你费心啦！”

“不要告诉别人，我只做了这一份。”

“好~”

陆挽光问：“项目困难吗？我听地球说，现在只有你一个人负责。”

冯于中在选择光轨网络项目的当天，把编写光轨调度指挥管理系统的任务交给余开星。

放在地球，这样一个大型的系统肯定是多人协作编写的，现在只有余工星一人，担子就显得太沉了。

“还好，我让爱德华帮忙写了。等过两天，新人培训完过来打下手，我搞不好就更累了。”

陆挽光会心一笑，见余开星还在看代码，知趣地告辞了。

他来到工具台的另一端，找到冯于中和蒋祐等人。

这边又是另一副光景。

“这个应该是用镍电镀吧？”

“啊——又不对了！”

“咸鱼哥，这个部件怎么看？”

十几个玩家三三两两扎堆研究面前的部件图纸，每个部件都开启了透视模式，在默认黑色的光幕背景中，乍看上去像海底发光的怪鱼或礁石。

蒋祐是这群人的中心，标志性的鸟窝头变得更乱了，眼底出现了一圈淡淡的青黑。

他挥手叫小组成员先别吵，跟冯于诉苦。

“我说老大，能不能给我找几个副手，或者找到能顶替我的人才也行啊！”他一脸绝望地抓着头发，“到处都有人问我，咸鱼哥，这个怎么做！那个怎么做！这个看不懂那个也看不懂！”

那些玩家们听到，嘿嘿笑着，狂拍马屁：“咸鱼哥，这里就只有你能看懂图纸啊！你是擎天柱，我们只能抱你的大腿啊！”

“我才不要当什么擎天柱！再这样下去我要猝死了！”蒋祐冲冯于中喊道，“你就给10天的时间，两个项目怎么可能都做出来！”

冯于中刚看过现场，也觉得太为难咸鱼了：“那就优先完成光轨列车吧，不管怎么样，得在农业生态园完成之前，下线一辆车，效率、功能、稳定性都要足够好。”

“唉……”蒋祐还是不满意。

冯于中看到蒋祐翻死鱼眼的样子，好笑地拍拍他的肩膀说：“别这副死样子，星群那边还在培训新人玩家呢，我晚上问问她，有没有比较亮眼的新人。”

“求求老天，一定要有。”

陆挽光听得有趣，看他们谈话告了一段落，方才招呼他们过来吃饭。

大家一呼拉围过来，问今天吃什么。

陆挽光说：“炖鱼、烧鸡、清炒油菜，米饭，海带汤。饭菜不周，请大家见谅。”

“哎，没办法，现在条件艰苦，只能将就了！”

大家倒也体谅，接过餐盘，就狼吞虎咽起来。

陆挽光小声问蒋祐：“游戏给的图纸有这么难吗？”

“嗯……建模是一方面，技术是另一方面。”蒋祐一脸苦恼，“有些内容超出我们的科技水平了，我想不通是什么原理。”

陆挽光笑了笑：“我看你挺乐在其中的。”

冯于中吐槽：“对啊，我只说让他负责，可没让他熬夜研究啊。”

蒋祐哼哼两声，也没反驳。

下午4点半，玩家们就陆续撤离了第一城区。

回到房间，大家狂刷论坛，完全看不出干了一天的活，灌水动用的是另一套体力系统。

徐瑛用完晚餐，上小群里发语音吐槽。

“各位，你们知道卡哥今天又把我安排到哪个岗位嘛！”

【今晚炫什么】：“什么岗位？”

“质检小组组长，想不到吧。”

“咦，听起来地位应该挺高的啊。”

【宁死老板不死我】：“一听就知道还没被社会毒打过。”

【就是开心】：“也不一定哦，像我所在的单位，质检就把我们折磨得不轻。”

【宁死老板不死我】：“你是大佬你说得对。”

【在下徐夫人】：“我的情况更像咸鱼见过的那种，看起来好像有话语权，其实没多少屁用。这可是游戏啊，机器人玩家也不是摆设，一旦建成了，质量是有保障的。所以我们几个人和搭档只能无所事事地走个过场。”

【今晚炫什么】：“原来如此。”

【在下徐夫人】：“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卡哥看我报到的眼神，估计他比较想要咸鱼或者吃货，就是不想要我，呵呵。”

【今晚炫什么】：“啊，要我做什么？”

【就是开心】：“好骗呗。”

【今晚炫什么】：“扎心了老姐！”

【湖上的星群】：“我觉得质检需要到处跑，理论上能接触所有项目，这是一个很好的情报搜集渠道。”

【在下徐夫人】：“对，我也想到了，不然我哪能受这鸟气。”

【地球照样升起】：“总之徐夫人继续潜伏吧，尽可能拉拢愿意跟随你的玩家。我不信卡里斯玛能一直演下去，总有一天会露出破绽的。”

【在下徐夫人】：“我努力努力。就是想到我们还要互飙演技，就觉得好笑。”

这时许明远和【一剑通神】在论坛上私信聊天。

【一剑通神】：“卡哥，我今天黑进灵犀了，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卡里斯玛】：“哪里奇怪了？”

【一剑通神】：“灵犀极可能没有主服务器”

【卡里斯玛】：“什么意思？”

【一剑通神】：“卡哥知道P2P吗？以前曾经很流行一种下载软件，不需要主服务器，只要所有用户下载资源的时候同时做种，这个资源就会一直存在网络上，供所有用户下载”

【卡里斯玛】：“呵呵，这不就是某驴，我还是知道的。你是说灵犀类似这种下载软件，玩家需要不断上传资源？”

【一剑通神】：“不完全是这样，只是个类比。我发现灵犀的设计非常高明，利用手环的特性，实现了软件的运行。理论上，所有玩家都能看到其他玩家的聊天记录，只要他们有这个技术”

许明远感到不对劲。

【一剑通神】：“我们可能把人家想得不堪了，其实人家就没想那么多”

许明远沉下脸，照这么说，他才是小人吗？

他很快就想到了说服的理由：“就算是这样，任何玩家都能看到我们的聊天记录，这不就没有**了吗。你知道交运和农业是穿一条裤子的吧，他们还往我们阵营里打进了钉子”

【一剑通神】：“我明白，就算【就是开心】没那个想法，也不能排除别人监控所有玩家的可能”

【卡里斯玛】：“没错”

【一剑通神】：“修改软件很简单，明天晚上或者后天早上，经过测试没问题了就可以发给你”

【卡里斯玛】：“谢了，老弟”

许明远松了一口气。

他感觉得到【一剑通神】似乎还有话没说，从直觉判断，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次日，余开星和往常一样上班，继续写代码。

过了两个多小时，爱德华靠过来，提醒她进入虚拟空间。

余开星瞅瞅背后没人注意她，戴上智能眼镜。

爱德华在虚拟空间向她汇报。

“从昨天下午5点起，有人尝试入侵灵犀读取软件代码，调取软件数据流向。今天上午9点，同一节点出现数据流卡顿的情况，就在刚才10点07分，终于停止上传数据。”

余开星眼前一亮：“有人黑进灵犀网络了？谁啊？”

“【一剑通神】。”

“他是工业阵营的吧？”

“对。”

“没想到卡里斯玛会从这方面下手，枉费我考虑要不要在光轨管理系统里留后门，给他一个表现机会呢。”

爱德华无语地看着余开星：“不要这样子，这关系到大家的身家安全！”

余开星摸摸它的头：“放心，不会影响到系统实际运行的，他们最多只能影响到我预设的虚拟空间。”

“工业阵营的AIGO们发来报告。它们及搭档的灵犀遭到木马代码入侵，被替换为假版本，现已隔离运行，问我们要怎么应对。”

爱德华的视野里，灵犀网络的异常红点正飞快增加，从个位数扩散到百位数，渐渐组成一张初具规模的局域网。

它继续报告：“【一剑通神】设立了局域网，并设置数据优先在局域网里流通。局域网内的灵犀仍然能与外网交换数据，但外网想要读取局域网内的数据需要管理员口令。”

余开星抄起双手：“反正我们也不是真靠灵犀联系，就让它在人类玩家的手环运行吧，AIGO的继续隔离运行即可。”

“哎，可是——”

“正好看看卡里斯玛想做什么。”

爱德华犹豫了一下，问：“‘女娲’怎么办？”

“不影响，这不正是一个很好的演习机会嘛，拿来给女娲练手很合适。”

爱德华：“……”

让未来的超级AI做这种小事，这合适吗？

它开始为还未诞生的女娲的命运担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