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离别前的聚会

天气变得寒冷,山谷的树木抖落一头枝叶,只留光秃秃的枝桠渡过漫长的冬季。

半年的时光弹指一挥间,经过三人反复探讨完善,阿利安娜的治疗方案最终被确定。

在平安夜前一天,阿不福思带着一身风雪撞开了房门,来往霍格沃茨的信件中,阿不思提早准备圣诞聚会的提议被他看做治疗安娜的信号,事实也确实如此。

照例和赖在自己家的格林德沃大吵一架,阿不福思放下行李直奔羊圈而去,“真够不像话的,你们该给它们铺上厚厚的稻草了!”

进门处,端着一盘胖墩墩烤火鸡,巴希达姑婆侧身躲过了炮弹似的阿不福思,抱怨道,

“慢点,慢点,邓布利多家的小伙子,就是求婚也不该这样急躁莽撞的。”

从进门到现在只得到哥哥一个颊吻,但阿利安娜并没有觉得冷落,她拿起哥哥随手放下的行李,想将它放进房间里,而不是客厅这人来人往的地方。

但这可怜的箱子似乎已经到了极限,在安娜拿起的一瞬间,金属鞳扣颤微张合,随即再也承受不住压力,“彭”得弹开,衣服书籍散落一地。

“天啊,你哥哥怎么能让你做这事?”

巴希达姑婆放下烤鸡,和人群一起从厨房涌出,看着乱七八糟的客厅皱起了眉,她挥动魔杖让衣物书籍整齐有序地跳入行李箱,肉眼可见的,还余出很大一块儿空间。

“男孩也该学点家务魔法,这并不难,却能整洁很多,盖勒特就做得很好。”巴希达姑婆对自己的杰作满意的点了点头,总结道。

格林德沃从不放过奚落阿不福思的任何机会,手腕抖动,彩带、天使、星星和蜡烛便自动跳上了圣诞树,阴阳怪气,“在阿不福思面前,我可不敢说精通家务魔法。”

阿不思正半蹲在地仔细检查妹妹是否受伤,听到这话无奈地叹气,打算搀扶起安娜,却被妹妹拦了下来。

“你瞧!是阿不福思和女孩!”阿利安娜激动地声音都变了形,她举起黑白照片,里头微卷头发的女巫揽着阿不福思冲镜头大笑着,开朗明媚。

这可真是个大消息,几乎所有人都围到了阿利安娜身旁,去瞧这位神秘女友的真容。

连厨房里掌握火候的汤姆都出言讽刺,“真不敢相信,他居然不是和山羊结婚。”

“你干嘛这样奚落他?”春张真为邓布利多一家的幸福而高兴,面对汤姆的挖苦她反击,“你连他们的孩子都见过啦...天呐!”

春张忽然意识到,电影中阿不福思似乎抛弃了莫妮卡母子,最终导致了克莱登斯的悲剧。

而在这一时空里,克雷登斯成为了奥睿利乌斯,并摆脱了默然者的命运,春张不确定是否与她的干涉有关。

听了春张拼凑而出的缘由,汤姆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挥动魔杖,一片薄牛肉跳下蘑菇汤中,迅速由肉红变白,散发出肉香,

“那就去说吧。”

“但我不知道我是否该干涉,毕竟安娜的默默很有可能被解决,这样由家庭产生的压力或许就会消解,阿不福思就不会跟莫”春张不得不换了个代名词,“那女孩分手。更何况那孩子是在1901年出生的,如果在1989年我就开始干涉,咱们都知道,现在的阿不福思无法承担一个父亲的责任,一旦邓布利多教授知道,这孩子根本不会出生,相当我抹杀了那孩子的存在。可...”

“但也可能干涉的程度不够,而会导致不同的未来?”

薄牛肉吸饱汤汁从咕噜噜冒泡的坩埚中漂浮起,落在瓷碟上,汤姆叉入口中,味道恰好。

好像对汤姆而言,门外那些欢声笑语的人,命运还不如眼前的一锅好汤重要。

“能入口就够了!”春张看不过汤姆慢条斯理的动作,一把夺过叉子,催促他继续说下去,“重点是未来。”

“没错,就因为是未来你才不用担心。就我观察而言,这是个循环,每件未来见到的事情,都会在过去的时空落实,邓布利多的和好,阿利安娜的默默然,格林德沃覆盖整个国家的咒语和他对争霸赛的执着,等等。”

汤姆耸耸肩,魔杖轻挑,平底锅中浓稠的肉卤已经熬成,火焰熄灭,均分落入餐盘中,

“你也说过,过去是不可能改变的。他们生活的很幸福,这就是过去,也就是无论你做什么,都会产生我们所看到的结果。如果你烦恼的话,那就听从内心好了。”

春张隐隐觉得有那儿不对,“等等,格林德沃对争霸赛的执着?可现在并没有苗头呀?”

“是的,因为我打算告诉他这两者的强相关性,促成那场大赛。”汤姆说得轻描淡写,烤箱的门自动打开,约克郡布丁落在台面,光滑的蛋面因为移动微漾,“我向来比较积极争取。”

“所以我还是该去说。”春张明白了汤姆的意思,香甜的甜点气味勾起了她的馋意,春张伸长脖子探看灶台,“还要多长时间?”

“我猜你也想去说,只要稍微调整一下时间,比如确定阿不福思恋人怀孕之后。但让我奇怪的是,你分明对改变他人命运无比热爱,现在反而犹豫。另外,我想快好了,要垫垫肚子吗?”

在繁杂的烹饪中,汤姆还能游刃有余,从煎好的小香肠里投喂一个给春张。

然而美食递到嘴边,汤姆却手腕一转收了回去,看着明显不满的春张,他眼底带着笑意,

“或许我该再找个盘子,这样似乎越界了。”

“我敢说碗柜已经没有多余的碟子了。而你的惺惺作态可以结束了,我现在无比确信那是个意外。”

听到这话,春张翻了个白眼,握着汤姆的手腕,强行夺食。

美食在口,她还不忘说出自己的顾虑,

“你不会明白的,这存在一个道德困境,延迟告知当然能确保孩子的存在,但这对阿不福思的爱人公平吗?刚成年,甚至可能未成年,就因为年轻爱人的冲动怀孕,身体受到伤害,被动承担一个母亲的责任,而孩子的父亲,天呐,尽管我不明白个中缘由,甚至还抛弃了她们。重来一遍,她未必想走老路。”

汤姆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春张餍足地想,她还有着自己的贪心,“你确定不加点东方风味了吗?这会好吃的。”

叉头一重一轻,小香肠转瞬被叼走,汤姆那点的掌控欲被满足,变得格外好说话,

“母亲和孩子谁更重要的问题,好吧,我不是那可怜的女孩,无法代她回答,但如果我是那孩子,我会选择自己的性命。当然,这是你一直想要的火锅,嗯,蘑菇汤底的,应该是这么叫?”

“你选择放弃母亲?”春张大为失望,却还不忘捍卫火锅的尊严,“哪有火锅吃清汤?!”

汤姆挑了挑眉,

“你不该指望我对母亲有什么特殊情感的。但,想象邓布利多家的小孩吧,他好不容易才和命运坎坷的爱人相恋,还收养了一个长毛的狼人小孩,怪异的家庭其乐融融,却因为你的一个念头,剥夺现在所有的一切,从此消失,这对于他公平吗?而红油火锅,相信我,你不会想因为投毒巴希达女士而进阿兹卡班的。”

因为掌勺,汤姆对于食物的选择有着说一不二的权力,春张这么点抗议被轻而易举压制。

事实证明这是一场完美的晚宴安排,餐桌上的美食被席卷一空,瓷盘接连飞入水池,叮叮当当洗刷自己,红绿餐布四角利索打结,残渣被倒入处理盒中,抹布骂骂咧咧地清理桌面地上不小心残留油渍。

炉火噼里啪啦作响,巴希达姑婆盖着毯子,一手端着雪利酒怀念着年轻时候的故事,“撒丁岛的魔法小组还邀请过我,但我没...”

阿利安娜安静围绕在壁炉前,倾听着过去的故事,而在她身后,阿不福思早已醉的七倒八歪,从扶手椅上滑倒了地毯上,面对未知的结果,阿不思没有拒绝他酒精摄入的请求。

作为明天治疗的主角,格林德沃三人很明智地没有饮酒,汤姆和格林德沃在窗边低声交流着未来的事情,企图绕开限制,传递尽可能多的信息,以便拼凑循环的最后一结。

而阿不思呢,则被醉醺醺的春张拖住,偏偏呜咽几声还讲不出个所以然来,总被自己的愧疚打断。

“总之,你得看着你弟弟...不对,嗯,”春张昏昏沉沉的脑袋不足以支撑她站起来了,她顺着椅子坐到了地下,“应该是这样,你和格林德沃,唔,深入交流感情的时候,会有特殊的用品...”

这几乎称得上性骚扰了,但出于对学生的包容,阿不思除了耳廓红了一点外,并没有情绪波动,只是好气地转移话题,

“我想现在不是讨论阿不福思恋情的时候,他正心烦呢。”

“才不是呢!”春张有些生气了,酒精壮人胆,怎么这样漠视成人教育呢?说好的西方开放呢?“你得教你弟弟,这是很重要的,不,唉,还不能教,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阿不思护住怀里的加糖奶茶,聪明的脑袋怎么想不到这和自己的侄子相关,决定将春张的话归于胡言乱语,安心享用饭后甜点。

果然,不出一刻钟,春张再也撑不开眼皮,倒在了地毯上,沉沉睡了过去。

汤姆和格林德沃也结束了谈话,开始安顿醉醺醺的醉鬼们,收拾残局。

年迈的巴希达姑婆被扶进了坎德拉的卧室,始终沉默的阿不福思开始抱着妹妹不断表达爱意,怎么也分不开,兄妹俩被迫安排进同一间卧室。

先前还百般避嫌,此时汤姆却亲昵地将地上熟睡的春张打横抱起,温柔放在沙发上,并托起脖颈,熟练地调整靠枕。

看着山谷已经覆盖上了一层雪白,间间屋子里昏黄的灯光投在雪地上,提供着黑暗雪夜里的唯一照明。

“真不敢相信,我会在这儿过圣诞,原本设想中,因为通缉,我大概在乡下的酒馆。”格林德沃看着窗外接连不断落下的雪花,走到恋人身旁,握住阿不思的手。

“好吧,我也十分奇怪,你居然能生活在其他季节,”阿不思回握,针对恋人的性格开起了玩笑,“出去玩玩吗?让我看看热带的植物是否能在寒冷的温带存活。”

“真是个谬误,我所在的地方可比这儿纬度高,见到的寒冷和冰雪比你多多了。”

格林德沃不满地纠正着阿不思的错误印象,却打开了后厅的大门,一阵小跑带着恋人离开温暖的客厅踏入雪地中,大雪没过了两人的小腿。

视线相接,两人心底那点童趣被触发,下一刻一齐抽出魔杖,生怕自己落入下风,

“雪笼术!”

“万弹齐发!”

...

蓬松的雪花在半空中斗得不可开交,相互碰撞缠绕,碾碎为粉雪叠加落下,而它们的主人却在雪地里抱作一团。

冰雪裹了一身,而两人内心却愈发火热,四目相对,他们热烈接吻,六角的冰晶在温热的皮肤上融化。

恋人气喘吁吁地分开,阿不思解释他出格的行为,

“盖尔,我很紧张,我害怕面对安娜死亡的结果,我还该关注阿不福思的状况,在同样的压力下,他也一定痛苦极了。但我精疲力竭,选择忽略阿不福思的恋情。我真是个不够格的家长,还好有你在,还好有你在。”

格林德沃并没有因为恋人选择向自己宣泄压力而生气,相反,他开始艰难地选择共情阿不福思,插手到恋人的家事中,

“没什么大不了的,在重压之下寻找爱情的安慰,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他得有个情绪出口,这不一定就是错误。况且,我们的未来很幸福。”

“但我很担心,目的不纯的、带有利用性质的爱情,那女孩会受到伤害的。”阿不思说出自己的担忧。

“作为你的解压对象,我甘之如饴。”格林德沃笑着逗恋人开心,“况且,没人能改变过去,我们的未来已经是里德尔和张的过去了。”

“好吧,汤姆和你谈了什么?”几经打岔,阿不思笑着放过这个话题,握着格林德沃的手站起来,他们互相依靠朝家走去。

“一些...”格林德沃的话吞没在风雪中。

绕过后花园,他们经过了阿利安娜的卧室,薄薄的玻璃窗真不够隔音的。

“...我担忧你,我爱你,我本该一心照顾你的,而不是像阿不思那样,扎进陌生男人的怀抱...然后抛弃你...我爱你,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感情这样复杂烦人,我本不该分心...”

醉酒苦恼的阿不福思,向最亲爱的妹妹吐露恋情的纠结,

“可不受我控制,真抱歉...可我不明白,这究竟是不是喜欢...我从没喜欢上别人...呜呜,莫妮卡可够漂亮的...勇敢又美丽...但这里头夹杂着我的逃避,我不敢同她说...”

“我想你应该放心了,”格林德沃俯身在阿不思耳边下定论,“这杂乱的情感可不是脑袋只有山羊的家伙能产生的。”

“没想到他真的长大了,”阿不思感慨,“在我印象中,他还是那个和女孩决斗的楞头小子。”

“你这话让我想到春张,那蠢姑娘...哼...可人总是会变的。”

格林德沃对莫名其妙打了自己一拳的家伙没什么好感,他向恋人发表自己的不满。

落地玻璃的客厅佐证着格林德沃话,暗红的炉火将少年的影子拉长,握着春张的手,汤姆深吸一口气,在觊觎已久的唇上蜻蜓点水偷去一吻,再抬起头来,已经是满头大汗。

格林德沃不认为将将熄灭的炭火有这样的威力,

“真够胆小的。”

阿不思却看着他笑了起来,蓝色的眼睛像是冬日里的春水,让格林德沃心跳漏一拍,他听到,

“别说他,你样子也够滑稽,头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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