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奇怪真奇怪

去商场外取车,两人照旧并肩走着,阳光也照旧毒辣。

杭溪转头去看大师姐,这人当真是冰肌玉骨,与自己的汗流浃背形成鲜明对比,澹台江月似乎一点没流汗,也一点没气喘。步履沉稳,就是有那么一丝丝神游天外?

“大师姐,你在想什么?”

“你不觉得眼熟么?”

“啊?”

“我是说,马宥青。”

杭溪噗嗤一下笑出来,连带着脑门上的汗摇摇欲坠,差点飘进她的眼眶。

“刚刚我不是介绍过了吗?那是我的思政老师,我能不眼熟她么?”

澹台江月抬眉看了看她,没再言语,用空闲的一只手从杭溪的裤袋里掏出纸巾,不算温柔地摁在杭溪亮闪闪的额头上。

纸巾很快被汗水浸湿,杭溪有些错愕地眨了眨眼。

这算吧,这算吧?

大师姐居然主动替她擦汗!

……

返程的路上,杭溪喜不自胜。她不算是一个能藏得住心事的人,感受到大师姐对她的关怀,她把乐颠颠的情绪全写在脸上。

将车停到楼下,杭溪让澹台江月先上去,自己转道去菜市场买些食材,好准备今天的晚餐。

“不用我陪你去吗?”

“别了别了,菜场气味儿大,你先上去休息吧。空调怎么开,你还记得的吧?”

“嗯,知道。那我把衣服拎上去。”

杭溪一想,这些衣服不重,便随她去了。

站在原地目送杭溪的车扬长而去,澹台江月无奈地摇了摇头,再大的气味能大到哪去,在她的世界里弱肉强食,多少殊死搏斗,死尸的味道她都闻惯了。

这人又不是不知道,却偏偏对她保护过度。

……

尽管杭溪买菜手脚利落,不费太多时间,但没想到当她提着一大堆肉类蛋类、蔬菜水果上楼时,大师姐居然还没进屋。

她被隔壁风格打扮十分嘻哈的男生堵在门口,像只误入森林的小白兔,后背僵硬地抵着大门。

“诶呀,小杭你来啦?”搭.讪男见到杭溪步出电梯,嘴角一歪,露出一个痞痞的笑,“你们家什么时候搬来氧气美人的,怎么不跟哥儿们说一声呢!”

杭溪对于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装熟很是无语,这男生搬到她家隔壁挺长时间,俩人偶尔也在出门时撞上,但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只大概知道对方的姓氏和年纪。

男生看她没有搭茬,扬起眉毛,不想自讨没趣,就留了一句“时间不早,我去酒吧上班”转身上了电梯。

电梯楼层显示屏上的红色数字一跃一跃,逐渐远去。

杭溪松了口气,问:“他没怎么你吧?”

澹台江月答道:“周,嗯……周先生挺热心的,帮我把东西从楼下拎上来。”

“这不有电梯么,至于这样献殷勤?”杭溪不以为然。

“是也不用,他只是见机与我说话。这之后他拉着不让我进门,讲了许多他的事情。”

“比如?”

“他说他是玩电子音乐的,欢迎我去看他演出。电子音乐是什么?”

“这很难解释啦。总之,你别搭理他,他一看就是对你图谋不轨。”

澹台江月手下动作很快地打开门锁,转过脸时,黑樱桃似的眼睛里充满了沉着的戏谑:“那真是对他不好意思了。对我来说,他的战斗力根本不够看的。”

嗐!杭溪这才反应过来,她家大师姐可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美少女,也就放下心来。

回到家中,杭溪还得将几大袋食材提进厨房,累得呼哧哈哧,叠声抱怨:“太沉了太沉了。”

话音刚落,将她手掌勒出一道道红痕的塑料袋忽然重量全无。

杭溪大吃一惊,随便一个甩手,就能将手里原本十多斤的重物高举过肩,她这是切切实实体会了一番,什么叫轻如鸿羽。

她当然不会认为自己有能耐违背重力原则,连忙回头去看大师姐。

澹台江月轻搓指尖,满目平常道:“你不是嫌重么?”

杭溪张了张嘴,稍显为难:“但是法术还是别用了吧,万一不小心在外面使出……”

澹台江月双眼微眯,截住了她的话头:“那不好意思了,是我多事。你连你们家马老师一个大活人都抱得起,几袋蔬菜又算得了什么。”

杭溪:“???”

话是这么说的吗???

这一定是传说中的阴阳怪气吧!

不然干嘛非要在“马老师”加上“你们家”?

杭溪顿觉后背冷汗频冒……

……

杭溪在这样略显诡异的气氛中做完了晚餐。

夜幕低垂,灯火消暗,有人追逐一摊又一摊的热闹喧嚣,有人只想回到家的港湾,洗去一身疲惫。

杭溪将饭菜呈上餐桌时,澹台江月正低头摆弄着手机,头也不抬地问:“需要我帮忙吗?”

“没事,我弄差不多了。”瞧着她聚精会神的模样,杭溪不由心中一哂,大师姐在游戏里那形象绝对一自律老干部,难道也抵挡不住手机的魅力?

“你忙什么呢?”杭溪忍不住绕到澹台江月身后,倒也不至于贼头贼脑地去看手机屏幕,但扶着她的椅背这样说话显得很亲近。

“周先生给我发消息。”澹台江月冷不丁扔下一颗重磅炸.弹。

杭溪差点跳起来,脱口而出:“啥玩意?那小子什么意思啊?”

澹台江月如实告诉她:“他刚才问我加了微信,现在问我吃了么。”

尽管进门前她俩已经达成共识,大师姐完全有能力处理好这个人、这件事,但杭溪心里仍旧很不是滋味。

太可恶了!

大师姐第一个微信好友的宝座,居然被这么个嘴上没毛的小男生占去了!

杭溪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澹台江月不明就里,但还是放下手机安抚她的小炸毛:“我只是通过他试验一下微信功能。两个人能隔着手机聊天,感觉挺有意思的。”

杭溪被勾起了一些兴趣,接话道:“那也比不上你们那里的隔空传音吧?”

澹台江月略一思索:“应当说,各有各的好处。在我们那里,只有高阶修士才具备隔空传音的修为基础,而若要达到传音于千里之外的水准,整个九霄崖上下恐怕唯有我师父一人。”

聊起这些,气氛逐渐活泛起来。

有了前车之鉴,杭溪将肉菜全部摆在靠近大师姐的一侧,她遥遥地点了点正中那一盘:“刚在菜场看见兔子腿新鲜,来了两条,红烧口味儿的,你尝尝怎么样。”

澹台江月闻言眉心一跳,手里的筷子也跟着颤了颤。

这是怎么了?

杭溪正琢磨着,大师姐该不会也兴“兔兔好可爱,不能吃兔兔”那一套,却见澹台江月脸色不好,口气更不好地开口问她:“我自己那一身衣裙呢?”

“唔,早上你洗完澡,我把它丢进洗衣机了,待会儿吃完饭我晒去阳台。”

下一瞬,座椅“呲啦”一声挤压过地板,形成刺耳的摩擦。

杭溪甚至来不及眨眼,澹台江月已经从她眼前消失,不留一片衣袂。

旋即,她在洗衣机前找到了澹台江月,盖子打开一个角度,她不顾形象欠身在衣服里翻找着什么。

直到这一刻,杭溪脑海中猝然闪过一个画面,如雨后水雾中的那道彩虹,逐渐加深色彩,逐渐清晰——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那是属于大师姐的儿时的回忆。

那份回忆之中,栖息着毒虫。每当澹台江月伸手碰触内心,毒虫便狠狠地刺痛她。唯有那阳光一般温煦的少年,是照进她心底的希望,是她的救赎。

季凌风刚上九霄崖的时候,澹台江月对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一只又黑又瘦没有长开的小猴子罢了。

然而有一日,澹台江月抱着膝头坐在后山草地上独自垂泪,被外出采药的季凌风撞见了。

“大师姐,你一个人在这儿偷哭什么呀?”季凌风稚声稚气的问候,因为过分直男,收获了澹台江月的白眼一枚。

“不用你管。”澹台江月倔强地撇过头去,用袖子抹了抹腮边的泪珠,却抹不去浓重的哭腔。

作为一根风流男主的好苗苗,见自家大师姐哭得稀里哗啦,他的心里钝钝地痛起来,很是能够共情。

“大师姐,有什么不开心的,你跟我说说呗。”季凌风自来熟地坐到澹台江月身边。

小屁孩窄窄的肩膀挨上来,澹台江月不知怎的,竟从中汲取了些许安定人心的力量,她红着鼻头说:“你又不懂。”

“你不说我当然不懂,你说了我才有可能会懂嘛。”季凌风脑袋一点一点地,跟说绕口令似的。

“你怎么会懂呢……这种被所有人厌弃的感觉……他们面上都待我好,恭谦地喊我大师姐,背地里却骂我是养不熟的魔物。”

“啊?什么魔物?”

“哼,你入门晚,怕是不知道。我是师父从魔窟捡来的孩子。我和你们普通人不一样,大家都不喜欢我,生怕哪一天我会魔性大发,吃了他们。”

季凌风一时有些难以消化,愣愣地眨着眼。

澹台江月难免失望:“看吧,只要知道了我的出身,你们都会畏惧我、讨厌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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