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直男第七天

有了梁沂肖在身边,贺秋精神上无比的放松,困意也来的很快。

梁沂肖也习惯了先哄他入睡,从后脑摸到了后背,再用安抚的力道轻轻拍了几下他的脊背。

在这浓浓的抚慰动作下,贺秋几乎眨眼间就睡了过去。

他平常闹腾又张牙舞爪,但睡着的时候就显得格外乖巧,脑袋无意识地低了低,单薄又纤细的脖颈露在外面,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梁沂肖掌心搭在了贺秋露在他眼前的脖颈,那处的脉络温热又鲜活,连同跳动的心脏,一下一下震响在他的耳膜。

梁沂肖忽然觉得自己心脏的某一部分也软了下去。

听着贺秋均匀轻浅的呼吸声,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隔日,照在床上的两人,透过,显然安宁又。

刘业兴和尹俊买完饭回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他俩都不是喜欢空手套白狼的人,贺秋大方地分了一整箱水果给他们,他俩作为回报,今早特意早起去餐厅帮他和梁沂肖买早饭了,尹俊还拐去隔壁的超市采购了点小零食。

本以为回来后,就算贺秋还赖在床上,以梁沂肖雷打不动的生物钟,也早该起来了。

没想到床上的两人相拥而眠,胸膛随着呼吸的频率微微起伏。

梁沂肖的手臂隔着被子搭在贺秋的腰身上,后者肉眼可见睡得正沉,蜷缩在梁沂肖怀里,显出十足的依赖。

不知道的还以为误入了什么酒店开房的18.禁场面。

刘业兴无声沉默了几秒,随机无声比了个“哇哦”的口型,笑容变得贼兮兮。

好在梁沂肖睡眠浅,薄薄的眼皮对外在视线格外敏感,很快就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们,眉梢不易察觉地皱了皱。

见梁沂肖醒了,正和尹俊用眼神八卦的刘业兴连忙正色,举着打包盒小声道,以表明是因为正事打扰:“梁哥,我和俊儿帮你们带了早饭,刚出锅的,还挺热乎,你们等会起来直接吃就行。”

梁沂肖昨晚没穿睡衣,捞了件薄薄的T恤凑合,但此刻胸口却像是被火燎过,整个上半身都被点燃了,胸口汗湿一片,又热又闷。

贺秋睡觉跟玩滑梯似的,睡着睡着就一头闷进了被窝里,从他脖颈滑到了胸口,半夜梁沂肖特意起来,帮他调整过动作,还以防他再乱动,用两条胳膊禁锢住他的侧腰。

但贺秋就像是有了肢体记忆,没一会儿又回归了胸口的位置,这里平坦又宽阔,安全感十足,他就这么窝着睡了一晚。

两人被子下面的身子严丝合缝地贴着,连同下半身。

“谢了。”梁沂肖稍稍坐起,捏了捏挺拔的鼻梁,说。

绒被顺势往下滑,露出了埋在他胸口的贺秋,他似乎把梁沂肖当成了枕头,头发睡得乱蓬蓬的,只露出了一张侧脸。

皮肤白皙,眼睫纤长美好,两条清峋的锁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颤动,呈现出放松安逸的姿态。

梁沂肖目光垂着落在贺秋的眼尾,那里有一道不知何时留下的红印,他揉了揉贺秋的头发,随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喊了几声。

贺秋揉了揉眼,睡得迷迷糊糊的,脑子懵了,全然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还以为是在家里。

他困得神志不清,下意识嘤咛一声,躲避似的往梁沂肖怀里又钻了钻,抗议着哼哼:“别闹,我再睡会儿。”

睡得连尾音都软趴趴的,音与音黏在了一起,反倒像在撒娇。

与此同时,贺秋的四肢重操旧业,又四面八方地缠上了梁沂肖的身子,试图拽他下来一起睡。

刘业兴&尹俊:“……”

两人面面相觑,觉得他们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在地底。

梁沂肖眼尾往外瞥了一下,见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贺秋,脚步都忘记了挪,知道两人是震惊到无以复加,失去了一贯的识趣,但还是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

他侧了侧身,用宽阔的肩膀严实地挡住了他俩窥探的视线,半弓下身,又低低地叫了一声:“贺秋。”

但贺秋仍然没反应过来,脸躲避似的埋在他胸膛上蹭了蹭,反而还嘟嘟囔囔地埋怨梁沂肖不近人情,俨然当他人不存在。

“……”

梁沂肖私心不想再叫贺秋了,五指安抚似的抓了抓他的头发,示意让他继续睡,转头冲两人平静道:“先放桌上吧。”

刘业兴这才反应过来:“哦哦哦。”

尹俊也跟着愣愣地点头,全凭借着潜意识补充:“还有小零食,我一会也放秋哥桌上。”

说完,两人不再傻站着,识趣地给他们让出了空间。

上午没课,打游戏太聒噪,刘业兴这会儿闲来无事,索性翘着二郎腿,拿出手机随手逛起了论坛。

好家伙,这一看不得了。

又给带来了一股震撼。

现在的姑娘们卧虎藏龙,秉持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准则,想看什么都自己截,想磕什么自己p。

也不知道是哪位勇士,把那天贺秋和梁沂肖半下午在路边拥抱的照片p成了吻照,还重新换了个粉红色的背景,给两人搞到了床上。

照片里,清晨的阳光正好,像条丝绸铺陈在床面。

梁沂肖半坐在床头,贺秋穿着同色睡衣,半趴在他面前,两人昨晚不知道干了什么,衣摆不约而同都变得皱褶,头发也睡得有点凌乱。

梁沂肖垂着颈项,大手卡着贺秋的后颈,迫使后者抬起头,薄薄的嘴唇贴合上了贺秋的。

尤其是从这个角度看去,贺秋眼尾泛着潮红,眼睫还缀着点朦胧的水汽,乍一看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两人的周身像是弥漫着粉色泡泡,平添几分暧昧和旖旎。

配文:早安吻。嘻嘻。

虽然p的痕迹显而易见,但两个大男人接吻的照片乍一下怼到眼前,刘业兴即便不恐同,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刘业兴捂着肚子闷声咳了半天,手机都差点脱手甩到地上。

现在的网友也太艺高胆大了。磕cp到不管别人死活的程度,什么照片都敢三七二十一地合成。

就不怕被正主看见了吗?

但转念一想。

早上贺秋和梁沂肖睡醒后的模样,好像……跟这照片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刘业兴知道竹马黏糊天经地义,但也实在是没想到,他们居然能黏糊成这样。

甚至……某一瞬间,刘业兴觉得照片上的早安吻在他们身上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

贺秋洗漱完,懒洋洋踱步过来。

就见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南瓜小米粥和小笼包还散发着热气,梁沂肖显然对他的起床时间了如指掌,刚打开不久,鸡蛋也被褪去壳了,白生生的摆在粥旁边。

余光瞥见他的身影,梁沂肖冲早已拉开的椅子抬了抬下巴。

贺秋却没坐,反而像个树袋熊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没骨头似的挂在他身上,下巴垫在梁沂肖后颈。

闻到他身上浅淡的清新味道,贺秋挑了挑眉:“大早上的怎么洗澡了?”又没健身又没跑步的。

怪谁?

梁沂肖瞥了他一眼。

这家伙晚上牢牢地搂着他,使他一分一毫都退不得,偏偏又进不得,一晚上挣扎难耐,导致梁沂肖早上起来浑身燥热。

被贺秋靠过的腰腹尤甚,胸膛的薄肌附上了一层汗水,胸口的衣服也全被浸透了。

梁沂肖把问题抛给他:“你说呢?”

贺秋听懂了他的话外之音,笑得很得意,一股脑扎到梁沂肖身后,像是喜欢咩咩叫着拿脑袋拱来拱去的小羊,在他脑后蹭来蹭去。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床上的德行,晚上睡觉喜欢折腾来折腾去,梁沂肖在身边的话只会更变本加厉。

吹风机噪音太大,梁沂肖怕吵到贺秋就没用,此刻发尾半湿,时不时滴水,水珠顺着脖颈线条一路往下,一半没入深色的衣襟。

另一半则是全都跑到了贺秋脸上。

他本来就因刚洗漱完,沾了一脸的水,此更是糊得到处都是。

细碎的水珠全方位地布在贺秋白皙的脸上,从鼻尖蔓延过来的透明液体,淅淅沥沥地越过线条饱满的嘴唇,又齐齐蓄在了下颌,摇摇欲坠。

梁沂肖转过头时看见,一瞬间忘了自己想说的话。

他凸起的喉结不明显地滚动,或许昨晚是刚的睡过,他这一刻居然想歪了。

顾忌着有别人在,贺秋没太明目张胆,要不然手指早就自下而下地探过梁沂肖的衣摆,然后漫无目的地抚摸起来。

贺秋抹了把脸,抬眼就见梁沂肖眼神晦涩不明地看着自己。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他不明就里地歪了歪头:“是因为嫌我晚上缠你缠的紧,所以正考虑着找点什么借口让我以后别这样了?”

“还是说被我的盛世美颜帅住了?发现又爱上我了?”

梁沂肖心尖快速地跳了跳,不过乱了也就一秒,随后又恢复了一贯的无情无欲样子。这人向来口无遮拦,什么话都当不得真。

梁沂肖一手撑着桌角,另一手胡乱抽了几张纸巾,半转过身帮他擦脸,动作颇为迅速,还带着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急躁。

他偏开眼,将几张染湿变软的纸巾团了团,精准地投进垃圾桶。

贺秋拉开椅子坐下的时候,梁沂肖沉默了几秒,忽然说:“如果真是前者——”

他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你会怎么办?”

毕竟……生理反应不受大脑控制,如果下次再有类似的状况,梁沂肖真的不敢确保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贺秋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我就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

“不管你愿不愿意,我就要贴着你睡!”他冲梁沂肖摇了摇指尖,振振有词,“我告诉你,梁沂肖,分开睡你别想了,绝对不可能的。我们还要睡一辈子的。”

“如果你嫌挤,我们以后就睡校外公寓好了。晚上不住宿舍了还不行吗。”

……

梁沂肖看着贺秋因为忿忿而变得鲜活的神采,注意力全放到了他前一句话,准确的说是最后三个字上了。

一辈子。

多么让人期待的限定词……

要真能把关系维持到这个份上,也就足以了。

见梁沂肖安静下来,没再提出什么意见,贺秋满意地舒缓了眉目。

平时生活中大大小小的事,向来是梁沂肖做决定,怕麻烦的贺秋也习惯了唯梁沂肖是从,但某些时刻,比如现在,贺秋觉得还是有必要为自己争取的。

贺秋拿起筷子,这才分了个眼神给桌上尚有余温的早饭:“你买这么多?”

梁沂肖淡声:“不是我买的。”

“秋哥,是我和俊儿帮你们带的。”这时刘业兴接过话,“感谢您和梁哥昨晚的恩赏。”

贺秋讶异地挑眉:“这么客气?”

“懂事吧?”刘业兴笑嘻嘻地,“秋哥下次再有什么吃不完的,尽管分给我和俊儿,平平无奇带饭小能手继续为您上线。”

“好说。”贺秋对朋友向来大方,好说话道:“抛开梁沂肖不要的,剩下的都给你们。”

“感谢哥。”想起什么,刘业兴眼里忽然漫上抹促狭的笑,意味深长道:“对了秋哥,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余光瞥见梁沂肖,见后者脸色照例波澜不惊,对于他口中说的好东西一点兴趣也无,像是除贺秋以外的任何生物都不能激起他一点反应。

刘业兴丝毫不意外。

虽然梁沂肖平时的态度还算得上温和,但他们都心知肚明,前提因为是他们贺秋的室友,所以维持着基本的礼貌和客气,可不代表好相处。

和梁沂肖截然相反,贺秋像个好奇的猫,一钓就上钩:“什么啊?”

刘业兴神秘兮兮地翻出张照片,然后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没想到递过去的瞬间出了差错,刘业兴手指不知道误触点到了哪里,手机里的画面冷不丁跳转到了另一张照片。

刘业兴慢了半拍,才惊觉不对劲。

但为时已晚。

贺秋看着他手机的手指已经开始小幅度发抖了。

贺秋不脸盲,尤其事关雷区,记忆力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更是清楚得不像话。

他一眼就认出了这里面的两个人是谁——去参加班级团建的当天下午,看见的从小花园里出来的那两个男生情侣。

哪怕几天过去,细节依然深深地烙印在他心底,跟照片里的一一吻合。

简直就像是那天场景的复刻。

贺秋看了几秒,额头就开始细细冒汗。

刘业兴心里咯噔一声,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反应,下意识先瞄了梁沂肖一眼。

梁沂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深邃的眉眼此刻显得说不出的淡漠。

他一眼辨认出是ai构图,冷声道:“p的。”

贺秋嗯了一声,他其实也看出来了。

但两人亲密的吻照摆在面前,地点还是床上,极其浓烈的性暗示,让他无端想起了之前看过的电影。

混乱不堪的场面,让一口气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咙里。

丰富的早餐失去了原本的吸引力,变成了一团没头没脑的马赛克。

反胃感来势汹汹地袭来,贺秋放下了筷子。

他起得太猛,眼前眼冒金星,大脑也晕头转向,险些站不稳摔倒。

幸亏梁沂肖眼疾手快扶助他,声音不知怎么有些沙哑:“先吃几口早饭?不然容易低血糖。”

贺秋摇了摇头,被冲击得一点胃口也无,又一头扎进了刚出来没几分钟的洗手间。

担心他在洗手间里晕过去,梁沂肖紧随其后,也跟着进去了。

水柱哗啦啦地,贺秋闭着眼睛,半弓着身站在洗手台前,凉水不要钱似的往脸上泼,额前的发梢被打湿一片。

这时一条毛巾适时地被递了过来。

是梁沂肖的毛巾,粗粝的触感上密密麻麻遍布他独有的味道,轻易就安抚住了贺秋焦灼不安的情绪。

贺秋没接,反而转身拥住梁沂肖,把他当成了毛巾,脸、鼻子、脖颈间滚着的水珠全抹到了他身上。

男生此刻的眉眼蔫蔫的,原先眼角眉梢的神采不复存在。

浸了冷水后,贺秋的脸色无比苍白:“我有点不舒服。”

这是寻求安慰的前兆。

梁沂肖不会让他的期待落空,像是安慰受惊的小孩那样,动作温柔地抚摸过贺秋的后背和肩膀,拍了拍。

他偏过头,眼尾扫过洗手台的边缘,四个边角无一例外残存着一大滩水渍,足以见得贺秋刚才犯恶心的程度有多严重。

他眸光颤了颤,垂下眼睫,隐藏起了不比贺秋轻松的表情。

梁沂肖一言不发,但存在感十足。

埋在对方宽阔的胸膛前,贺秋心想还是梁沂肖靠谱,只有和梁沂肖待在一起时,他才是安全的,无论干什么都不会感到不舒服。

梁沂肖就像独属于他一人的秘密空间,每日孜孜不倦地给予着无穷无尽的养分,只要待在这温室,贺秋就能够安稳地茁壮成长。

贺秋闭上眼睛,眼前又出现了令他感到不适的照片。

但这次他开始幻想,如果把里面的人换头变成他和梁沂肖……

他们两个十指相扣,并肩坐在床头。

身影紧紧依偎着,姿态透着十足的亲密,任谁都插入不进来。

这么一代换,贺秋又觉得好像没那么难接受了。

他和梁沂肖纯洁的感情能跟他们一样吗?

贺秋精神上厌恶的源头立马消失了,连身心也变得愉悦了。

真希望能一辈子和梁沂肖在一起。

他心想。

某人就这么不经意地扎了我们梁哥一刀又一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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