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溪在做了一个清甜的梦，睁开眼，刺眼的光打在她的脸上，韩溪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摸摸床的旁边，发现旁边已经空了，沈沐阳已经起床了，她拍拍自己的脸醒神，然后马上去洗漱。

沈沐阳回来没看到韩溪，把刚买好的早餐放在桌子上，坐下来拆开打包盒准备等韩溪回来一起吃，韩溪从洗漱间出来后，唇角微扬，沈沐阳穿着病服不是很合身，宽大的袖袍和裤腿衬得她身材格外高挑消瘦，秀发半遮只露出鼻尖，光也正合适的打在她的身上。

“这么早就去买早餐了？”韩溪坐到沈沐阳的对面拆开一次性筷子。

“早餐A我八块，你夹的肠粉六块，喝的粥两块。”韩溪愣神有些琢磨不透沈沐阳的意思。

“还有昨天睡觉乱动，搞得我老是醒，算上精神损失费。”

韩溪不搭茬，夹了沈沐阳碗里的小笼包放进嘴里，嘟着鼓鼓的嘴说：“早餐钱可以A给你，但是沈队精神损失费太贵重了，只能送你一个我的香吻作为赔偿。”

沈沐阳喝着粥，听到这话噎了一下，赶紧缓了缓抬头看着她质问：“你平常都是这么轻浮吗？”

韩溪不置可否的挑眉，点点头，“我只对你轻浮。”

沈沐阳只觉得仿佛有一根羽毛在轻轻的撩拨她的心尖，闪过一股酥麻的感觉但又很快消失，沈沐阳冷着脸道：“这个玩笑不好笑。”

沈沐阳夹着小笼包准备往嘴里送，想到什么，停下手里的动作。

“刚刚我碰到杨伊婷了，刚刚有人去看望她，聊的还像还不错，有说有笑的，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张扬说的那样，她好像很正常，不对是太正常了。”说完把小笼包沾着辣椒油送入嘴里。

“要不我们去看看她吧，她就在我们隔壁，毕竟她刚失去爱人，刚经历了九死一生。”韩溪小心翼翼的询问，因为她害怕沈沐阳对待去拜访杨伊婷这件事有所芥蒂，毕竟昨天张扬还恬不知耻的要求她帮忙录口供。

“好，等会收拾一下就去。”

沈沐阳和韩溪礼貌的敲了隔壁的病房门，开门的是昨天推搡张扬的那个大汉，这个大汉很壮，他是一个寸头，黑色的短T恤把他手臂的肌肉衬的更加壮实，手臂上面还纹着一条青龙，脖子上挂着粗重的金链子，居高临下的威压感扑面而来，韩溪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撞到了沈沐阳的肩头，沈沐阳立马扶住韩溪。

两人均定定神，开口道：“你好，我是来看望里面的那个女孩。”

大汉睥睨地望着两人，抱着怀疑的姿态询问道：“你说你们是来看望她的，那你们是她什么人？”

两人均沉默了，她们总不能说她们是她救命恩人吧，况且沈沐阳不想以警察的身份看望杨伊婷，她不知该怎么回答。

意外的是大汉后面传来那个女孩的声音，“让她们进来吧，她们是我的朋友。”韩溪有些好奇，伸长脖子想要看看里面的人，奈何大汉完全遮住了后面，终于大汉听到后转过身不再拦着她们，径直走向一个白发苍苍面色和蔼的老人旁边，韩溪和沈沐阳进来后朝杨伊婷点点头问好，一人搬了个板凳坐在她的旁边。

杨伊婷病床边的床头柜上是刚刚削好的水果，盘子上有苹果梨子，剥好的鲜橙，还有一提果篮，看上去是刚刚有人来看望过她。

旁边的奶奶推开大汉准备送入她口里的水果，朝着杨伊婷这边开口：“小婷啊，这样多好，不要像昨天那样，你看你爸爸妈妈刚来看你，你们氛围多好，一看就是家里宠着长大的，好好振作起来，男朋友去世了知道你一定会很伤心，但是以后的人生还长不要做傻事。”

韩溪沈沐阳同时回头看着奶奶，听着她衷心的劝告，心里对杨伊婷的状况都有数了，杨伊婷家庭幸福，有稳定的工作，之前还有一个很爱的人，想到这韩溪朝杨伊婷的眼睛看去，企图扒出她隐藏在里面的情绪。

果然听到奶奶说到男朋友时杨伊婷神色黯淡下去，注意到沈沐阳和韩溪在观察她，马上收敛情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沮丧。

病服的颜色很冰冷，她的嘴唇没有几乎一点血色，仿佛她整个人好像从这个世界失去色彩，变成了单调的黑白，但是她的情绪倒是正常，观察果盘里的水果已经被吃了一些，说明她食欲还不错，和别人的交流几乎没有任何障碍，可是沈沐阳心里总有些隐隐的不安。

今天韩溪就可以出院，但是沈沐阳的伤稍微严重一些，所以今天韩溪立马换上了自己的衣服，精致从容还有一点小心机的化了妆。她们不知道如何开启话题，一小段时间的沉默引起了旁边大汉的注意，他狐疑的望向这边。

韩溪受不了这个眼神，于是率先开口道：“你的伤还好吗？”

她勾出一抹牵强的笑回答“还好，李东升没有虐待我，只是没给我吃的，炸弹爆炸后，李东升怎么样了？”她露出非常好奇的神色看着两人。

“被埋了，挖出来他已经变成一摊烂泥了。”

可以看到她神色有一瞬的疯狂，然后压制住平稳的道：“虽然他很坏，但是他是星星的爸爸。”顿了顿又道：“但那又怎么样，他杀了星星，他应该死的更惨，他应该粉身碎骨挫骨扬灰。”从平静的小白兔到大灰狼她只需要一瞬间。

沈沐阳做出一个决定，询问她和受害人的故事，说不定能准确描述出李东升的作案动机并挖掘出更加深层次的东西，比如一直追查无果的大量毒品来源。

“我想知道你和李星星之间的故事。”韩溪意想不到沈沐阳竟然会提出这种疑问，说实话这种问题很冒昧，并且对一个刚刚丧失爱人的人来说太过残忍，想起以前的美好的点滴，对我们意味着的仅仅只是动人的爱情故事，对她却是抽筋剥皮。

只是一瞬间泪就从她的眼角流下来，她有些哽咽抽出旁边的纸巾赶忙的擦擦落下的泪珠。韩溪用手搭着沈沐阳的小臂，用眼神示意沈沐阳不要这样做。回望她的是无比坚毅的眼神，刮骨疗伤，除去毒瘤的方法只能是剜去这块肉。

韩溪了然，松开手回过头，沈沐阳轻轻拍着杨伊婷的背，安慰着她：“既然斯人已逝，就带着她那一份好好活下去，不管你会为了她一直不结婚不恋爱，还是找到其他爱的人，或者甚至是和男人结婚生子，她都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我知道李星星是一个很开朗的人，你和她的相册就在我这，里面的照片她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笑，只希望你能继承她的乐观直面接下来的生活。”说罢她示意韩溪回病房拿那本相册，韩溪听话的拿过来，递给了杨伊婷。

翻开这本有些泛黄老旧的相册，看到的是她和李星星十八岁一同上大学时在校门口拍的，她们言笑晏晏眼神里都是充满对未来生活的憧憬。杨伊婷用食指摸摸李星星的脸开始讲述她们的故事。

“我和李星星是高中同学，我们高一下半年就分到同一个班，我们学校很出名，是滇南市高考上重点大学人数最多的学校，所以竞争也很激烈。考进来时我们都是中考成绩优异的那一批学生，可是李星星高一的成绩格外的差，在年级都很靠后了。

我和她并不熟，甚至连话都没讲过，我没接触她时只觉得她是一个怪人，脾气闷，性格孤僻，从来不见她有什么好朋友。

有一次举办活动，我是负责人，这是一个大型的朗诵比赛，要求全班同学都必须参加并且和年级里的人比赛。

那天是我们第一次讲话，在排练时我看不到她人，然后嘱咐其他人接着练习，我独自去找她，在我们学校的新教学楼长廊找到她，她当时就蹲在地上，拨弄着地上的叶子发呆，绿泱泱的树叶的孔缝有光透进来打在她的身上，她看起来非常悠闲无所事事，把班级荣誉完全抛在脑后，我当时就火冒三丈，冲过去把地上她拨弄的那一摊叶子一脚踢飞，她当时吓了一跳马上站起来。

那是我第一次认真的观察她，她很娇小，甚至说非常的可爱，经常扎着俏皮的马尾，她像一个小孩一样穿着尺寸很小的校服，让我感觉一整个都是mini版的，甚至说是一个放大的洋娃娃。

她看着我不说话但是看得出来她气鼓鼓的，我指着她质问，“为什么你不来彩排，跑到这里来偷懒，班级荣誉不重要了吗？”

她的回答很气人她说班级荣誉关她什么事，我当即有些气急，想要拎着她回去，可是她不肯配合，于是和她发生激烈的拉扯，她那么瘦小反抗的时候直接摔在地上。

当是我愣住了没想到她竟然直接摔倒了，想要上前道歉的时候，听到了她微弱的哭声，干燥的地面有一颗颗很小的水珠，她倔强的绝不抬头，我观察到她的小臂有些擦伤。她又不肯走，于是我立马小跑去医务室买了药膏，回来的时候她正把头搭在膝盖上，双手抱膝坐在石阶上，她不发一声看也不看我一眼，我把她弄成那样我当然要负责，于是厚着脸皮自顾自的说道：“对不起，同学，刚刚有些冲动让你摔倒了，我这里有刚买来的膏药，我帮你擦一下吧。”

她一动不动也不回答我的话，于是没办法，秉持着负责任的态度，我将棉签拿出来挤出药膏涂在她小臂的伤口上，我还记得涂上去是她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她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当时觉得保护欲上头，很想以后都罩着她。

她没一开始那么紧绷，慢慢松弛下来，然后一个个的把她的伤口都涂好药，还有一个伤口在她的膝盖上，一开始被遮住，后来看我要涂这里，她自觉的放下手，我当时很开心，想着她应该是原谅我了。

涂完药，把药膏递给她之后我就离开去练习室内了。”

说到这杨伊婷嘴角噙着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沈沐阳和韩溪也相视一笑静静的听着，旁边的大汉正在削苹果，果皮哗哗的声音伴随着杨伊婷讲故事的声音让整个病房都十分惬意，奶奶也拎着耳朵在听着这边讲话，突然大汉好像不小心弄到自己的手了，叫了一声，奶奶皱着眉，手一挥拍在他的肩上道：“天天就是削水果，刚吃完一个，你要撑死我啊。”

大汉有些摸不着头脑平白无故被自己的妈妈打一下，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