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书鸣没想到惊乌会折返回来。他打游戏打到一半，直接撂下手机。
他脸上的笑根本压不住憨憨的，倒还真像稿马甜甜圈。
“京无，你怎么来了？是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惊乌临时找了个借口，“我正好也需要去做个体检，一起吗？”
“啊？一起？体检？”
这也太突然了。
杨书鸣的脸瞬间就红了，这种约会方式，还挺别致的。
“不方便？”惊乌看着空空如也的鱼缸，“这不是卖完了吗？”
“方便，方便的。你等下，我拿上证件。”
杨书鸣转身去柜台上拿起手机扫了一眼，被他坑了的队友正在骂骂咧咧，他根本没心思解释，直接发了个“有事儿”，就直接下线了。
“对了，京无，你还得多等我一下，我进去顺便换个衣服。我保证，很快的！”
约会么！不得穿帅点儿。
惊乌应道：“不急！”
正好省的她找别的借口了。
待杨书鸣关上了内室的门，惊乌走到第二个鱼缸下，将揣在兜里的那张符咒扔了进去，顺便拈出了一些香灰，用指尖揉了揉。
这香灰是符咒日积月累烧成的，倒是正好能用。
西陆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关上了店里的半扇门，隔绝了外面看进来的视线。
惊乌重新蘸了些香灰，在香炉前写了一个符咒，打了个响指。符咒开始自燃，然后慢慢消失。
杨书鸣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惊乌倚在门边，脚边是一只五黑犬和一只珍珠鸡。
“京无，你这只珍珠鸡养得真好，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听话的……家禽。”
家禽大都不通人性，确实不好驯化。
陆西翻了个白眼儿。
这拙劣的想找话题的方式已经被他看穿了。
惊乌看向西陆，笑意盈盈，语气莫名，“就时不时威胁他，要是听不懂人话就把他炖了。很管用的。”
“真的吗？”杨书鸣显然是信了，“回头我也养一只。”
他蹲下身子想摸一摸他口中这不好驯化的家禽，却见它气势汹汹躲开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杨书鸣在它的眼里看到了毫不掩饰的嫌弃。
杨书鸣轻咳一声，尴尬地笑了笑，“你的陆小鸡有点认生哈，哈哈哈！”
陆西只觉呼吸不畅。
西陆看向他，用眼神喊他，“陆小鸡？”
陆西用眼神瞪骂了回去，“西小狗你瞪什么！”
惊乌心道：“他俩现在加起来，确实是超不过三岁。”
杨书鸣站直了身子，转身从墙上拿了两个头盔递给惊乌，“京无，你想去哪个医院体检？我骑摩托车带你。”
西陆和陆西同时瞪了过去。摩托车？
“不用！”惊乌朝着不远处的陈珂招了招手，“关门吧！咱们开车去！”
“行，打车方便。”
杨书鸣话音刚落，一辆宾利就停在了店门口。
惊乌绕到车的外侧，打开了后座的车门，见杨书鸣还在发呆，她开口提醒，“走啊！上车！”
“啊！哦！”杨书鸣愣愣的，伸手打开了这一侧的后门。
但是他开门的一瞬间，西陆和陆西先后上了车，各占一个座。
杨书鸣脑袋一抽，脱口而出，“后座满了。”
“……”惊乌看着稳如泰山的一鸡一狗，只能建议杨书鸣，“要不你坐副驾驶吧。”
“哦！哦哦！”杨书鸣有些木然地关上后门，坐上了副驾驶。
惊乌看向陆西，“你怎么不霸占副驾驶了？”
陆西瞪了她一眼。见杨书鸣扭头，重新龇起了他那没有牙的尖嘴巴，又瞪了这稿马甜甜圈一眼。
“咔哒——”杨书鸣收了脸上的笑意，系好了安全带，摸了摸鼻子，“你的陆小鸡还挺……友善的！”
他又看向西陆，“你的小黑狗也挺可爱的。”
陈珂看着后座凶巴巴的一鸡一狗，感叹他睁着眼瞎说的能力一般人望尘莫及。
车启动，杨书鸣转身想继续跟惊乌搭话。陆西扇了扇翅膀，直接飞到了副驾驶的椅背上，歪着脑袋跟他大眼瞪小眼。
杨书鸣咽下了嘴里的话，转回身，坐得板板正正，只敢虚虚地挨着椅背。
这陆小鸡不会突然叨人吧？
惊乌没在意一人一鸡的对决。刚画了符咒，车里又安静，她的眼皮有些沉。
杨书鸣透过后视镜，看到惊乌靠在椅背上睡着了，彻底闭紧了嘴巴。
陆西轻声飞回后座，陈珂放慢了车速。
杨书鸣的后背慢慢放松下来。
虽然没有什么社会经验，但他认识宾利，也能看出来陈珂是个训练有素的司机，家境一般的人根本请不起。他心下五味杂陈，知道自己那点儿喜欢可能一文不值，但还是忍不住偷瞄后座的惊乌，一眼、两眼、三眼……
惊乌身边的西陆察觉，掀开眼皮看了过去，直接看进了杨书鸣的心里。
杨书鸣飞快别开了眼。怎么京无养的宠物都这么像人的？看起来都惹不起的样子。
一个多小时后，车停在了恒山第一医院。
惊乌还睡着，陆西刚想扒拉她的手将她叫醒，被西陆一巴掌拍了出去，打了一个滚。
陆西站起来，用眼神瞪他，“你干嘛！”
西陆用眼神瞪了回去，“别打扰她！”
陆西不服，上前想叨西陆的头。
西陆前爪一挥，陆西又滚了出去。这次他打了好几个滚，撞到了车门上。
陆西爬起来，气得直喘粗气。
西陆眼神无辜，“我不是故意的！力度没把握好而已。”
后座上鸡毛狗毛乱飞。
陈珂看着一鸡一狗打架，见怪不怪。
自己老板的霸总形象他已经彻底想不起来了。
杨书鸣看着一鸡一狗打架，莫名觉得自己弱小无助又可怜。
惊乌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睁开眼睛，茫然又无辜，好半天才回了神儿。
电话是惊蛰打来的。
“喂！大师兄。”
“不说来了。”
“不说？他想进园区？”
“暂时没有，他到不听的酒店了，应该已经办好了入住。”
“哦！那就先不用理会。中午咱们吃海鲜火锅，等下我让陈珂先把食材送回去。”
“你不回来？”
惊乌打开车门下了车，压低了声音，“有个被借的，先体检。”
惊蛰沉默片刻，“那正好！反正都要排队，你也顺便体检。”
惊乌不服，“为什么？”
怎么一个两个都要她体检。
“早晨陆西给我发微信，怕你营养不良。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
惊乌挂掉电话，重新坐到车上，拎起了陆西的两只鸡爪子，将他倒吊着。
“陈珂，你回去了搜一下附近的宠物医院，我觉得陆小鸡需要体检。”
陆西脑袋充血，僵直了身子。
不是，京无这臭小孩儿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呢？
宠物是不能跟进医院的。
身边只剩下惊乌，杨书鸣放松了下来。
“京无，你那一只鸡和一条狗，都挺……好玩的。”
杨书鸣嘴里的“凶”字到底是咽了回去，他突然觉得背地里说宠物坏话，也不是很礼貌。
“好玩？天天掐架，没有一天能好好玩的！”
“这说明你养得好，身体棒才能好好掐架。”
惊乌觉得自己有被安慰到。
办就诊卡需要排队，他们还没排到，惊蛰先到了。
“大师兄？”
惊蛰很自然地拿下了惊乌身上的背包。
“不沉的！”
惊蛰把包拎在手里，“我来陪你体检。”
惊乌扯出了一个假笑，“你是来监督我的吧！”
扎针什么的，她最讨厌了。
惊蛰没有回答她，看向杨书鸣，“京无，这是？”
杨书鸣绷直了后背。
“这是杨书鸣。”
惊乌又给杨书鸣介绍，“这是我大师兄，惊蛰。”
大师兄？
杨书鸣虽然心里有疑问，但还是舔了舔嘴唇，马上打了招呼，“惊蛰师兄好！”
“你好！”
眼前的男生黑眼圈很重，不是年轻人熬夜的那种黑眼圈，而是被借命之后，精气有损的表现。
惊蛰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杨书鸣很敏锐地感受到了惊蛰眼神中对自己的悲悯，只是眨了眨眼就不见了，像是自己的错觉。
他这才发现，惊蛰跟京无身上的气质很像，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就像是自成世界，独立于所有人之外。
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京无的个人名片上显示的昵称是，惊乌。
惊乌、惊蛰、师兄和师妹？
惊蛰开口提醒，“到你了！”
杨书鸣这才回神，用身份证办了一张就诊卡。
惊蛰不疾不徐，带着两人去了一个又一个科室。
医院是个磁场很乱的地方，杨书鸣却没有往常那样烦躁，跟在惊蛰身后，有一种万物皆在外的感觉，连嘈杂的声音好像都远了很多。
最后一项是抽血。
惊蛰站在采血处的窗口旁，往旁边让了一步，这次示意杨书鸣先刷卡。
杨书鸣面色凝重地看向了惊乌。
是的，女孩子怕疼，抽血排后边是应该的。
但是，他也怕抽血啊呜呜呜！
采血处的护士见他离得窗口八丈远，也不知道往前站，开口提醒，“小伙子！往前站！到你了！”
“好……好好……”
杨书鸣嘴上应着，脚却像是被钉住了。
惊乌从他身后绕出来，歪头问他，“杨书鸣，你不会，怕扎针吧？”
杨书鸣的脸上挂上了真诚又尴尬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