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滴。

收到了条消息。

老板：看到车了吗？

在我朋友这几年极力科普与潜移默化之下，老板已经放弃了使用“微笑”，但他句子结尾加标点的习惯三年五载还有点难改。

我朋友捏着手机咯吧咯吧响，给老板发了条微信——

.：看到了呢，谢谢老板，我很喜欢。/微笑

他又仔细确认了一遍，句号和微笑一样不少，于是冷哼了着点了发送。

老板：今晚要加班，你先开车回家。

.：好呢，么么。/微笑

我朋友扭头看了看战车桑塔纳，秉承着怀疑的态度坐了上去。

在点火前，他对自己说：“如果没有点着，我现在就去死。”

这是他的第二次尝试，事不过三，他这么想。

轰隆——

车启动了，啪。

又熄了。

但最起码他现在不用去死，我朋友不爽地拍了下方向盘，又试探着转了两下钥匙，这请来的“祖宗”终于着了。

第一步点火，完成。

第二步挂挡——

在这个当今社会除了驾校车还是手动挡，别人都开上了自动挡的情况下，我朋友人生中收获的第一辆车是手动挡的二手桑塔纳。

这甘霖娘的世界，他再次对着上帝以示友好。

车上的灰尘太多，雨刷器冲了五分钟眼前仍旧模糊一片，但勉强能上路了。

我朋友哼着小曲敞着车窗用一个自以为很帅气的姿势单手转了把方向——

“日！”他赶紧坐正，双手握在方向盘上，心有余悸地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差点擦到的保时捷。

确认过眼神，是我朋友撞不起的车。

于是他战战兢兢地往出口开。

左边吹进来风潮湿阴冷，右边是车载音响断断续续夹杂着电流的播音员在插播某个高架发生了突发情况，一辆轿车失控撞出护栏，那条高架暂时呈拥堵状况。

我朋友一边对那辆车主表示了默哀，一边想，这种死法好像有点牵连甚广，他一向不喜欢麻烦别人。

算了，死法那么多，他就不信没有一种适合他，我朋友潇洒地把车窗开得更大了，心想，就让这狂风来的更猛烈一点吧！

然后刚出车库，就被暴雨袭了满脸。

播音员的声音逐渐流畅，说：“XX台风今日正式登陆上海，请各位……”

国骂。

开着开着，挡风玻璃干净了不少，我朋友这个穷逼更开心了，哎呀，省了一笔洗车费，真好。

老板跟他签订了一年的合约，但他跟了老板四年，这四年的工资恢复了正常助理的平均水平：十万五一年。

我朋友大部分钱一直供他妈治疗，省下的其余部分一直存着还他爹的债，前不久才轻松一点。

直到今天，掏空了他所有的积蓄。

桑塔纳流入拥挤接壤的车流，像是一条不起眼的鱼被卷入深海的旋涡。

我朋友在一家花店门口停了车，没带伞，他只能淋着雨，十分狼狈地敲开了门。

“欢迎光临。”店主姑娘好心地递了几张纸巾给他。

就听这货用一种耍帅的语气：“您好，给我九十九朵玫瑰花。”

“玫瑰花？”店主似乎并不觉得他长得像是那种冒雨求婚的浪漫分子，下意识重复了一句。

我朋友好看的脸上荡着两个浅浅的酒窝：“是的。”

他说，“九十九朵玫瑰，要最红的那种。”

然后店主为难地皱了下眉，说：“不好意思，我们的红玫瑰好像凑不齐九十九朵。”

我朋友装逼失败：卒。

店主说：“但还有一些粉玫瑰，如果可以的话，我免费帮你插个造型。”

他愣了一下，点点头，说：好。

大概过了半小时左右，他刚拿手机结完账，消息进来了——

老板：明天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唔，想要看烟花，老板你可以搞一下吗？

如果他们生活在北京，那么老板一定会回他：五环以内禁止燃放烟花爆竹。

但他们是在上海。

老板：外环以内禁止燃放烟花爆竹。

我朋友：“………………”

去尼玛的德国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