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岑絮闻声抬头，平静的望向晏辞珩：“少主。”

“岑絮可是忘了还没有吃晚饭？”晏辞珩见她已然换了一身新衣服，便知顾岑絮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已经将自己整理好，包括情绪。

“确实忘了。”顾岑絮坐在她对面，垂着脑袋，喝着她盛的汤，见她吃的不多，便给她夹了几次菜。

晏辞珩也给她夹菜，看着顾岑絮吃一口，她就吃一口。

两人沉默的吃过饭后，顾岑絮端起托盘就往外走：“少主回去休息吧，”

“好。”晏辞珩目送她离开，就回了房间，躺在床上，没一会就困得不行，眨了眨眼睛，慢慢合上了眼皮。

夜深人静之时，客栈老板带着两个伙计弯着腰，鬼鬼祟祟的上楼，蹑手蹑脚的走到房间门口，捅破窗户纸，向里面吹迷烟。

“客官，夜里凉，需要填一双被子吗？”一个伙计直起腰，喊了一声，半天没有听到回应，他大笑起来，“老板，成了。”

客栈老板抽出匕首，冷冷的道：“动手。”推开晏辞珩的房门，大步走了进去。

“是。”两个伙计也拔出匕首，推开顾岑絮的房门，一只脚抬起，还未落下，就见一道寒光闪过，鲜血喷涌而出，两人的眼睛整的大大的，摸着脖子上的伤口，不可置信的倒了下去，

客栈老板听到声音，飞身一跃，扑向晏辞珩的床，眼看着匕首就要插入晏辞珩的身体，他兴奋的笑了出来，可不等他笑出声，身体就被长剑穿透，他还想将匕首插下去，可还未等他用力，身体便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

顾岑絮想弯腰扶起晏辞珩，刚伸出手，便看到一侧的长剑刺来，她当即转身，踹向身后的人，她看了眼插在客栈老板身上的长剑，又看了眼身后的晏辞珩，便放弃了去将长剑拔出来的想法。

夺过最近的一个黑衣人的剑，应付着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她一开始还游刃有余，可后来这些黑衣人似乎发现了端倪，拼命的刺向晏辞珩，她渐渐难以应对。

握住砍向晏辞珩脑袋的剑，一个用力将剑折断，扎入持剑人的心脏，跳到床上，挥出一剑，击退最前面的几个黑衣人。

瞄了眼半开着的窗户，随时准备带晏辞珩离开，黑衣人察觉了她的意图：“挡住窗户。”

顾岑絮面露急色，手上动作不停，将晏辞珩揽在怀里，向窗户的方向移动，可房间内有二十几个黑衣人，逼得她几乎是寸步难行，看着还在不断涌入的黑衣人，她的神色更为慌张，不断的瞄向窗户。

鼻翼抽动，她看向后进来的几个黑衣人冷嗤一声：“都不怕死啊！”回想起每一批来杀她们的人，都不怕死，也不是到底是谁有如此大的能耐？

让这么多的人为其出生入死，宁舍命也要完成任务。

就如现在，后进来的黑衣人穿的衣服是湿的，还带着味道，是油。

“主上千秋大业，我等有缘随之，又何惧生死，只恨不能追随主上到最后一刻。”为首的黑衣人郎声大笑，忽的大喝一声，“动手。”

十数只带火的箭羽飞入，顷刻间大火燃起，黑衣人身上带着火，似无所觉的冲向顾岑絮。

顾岑絮看着窗户和房门边缘都带着火，依旧努力向窗户移动，手上的剑势越发狠厉，招招致命，一连取十数人的性命，见火势蔓延的极快。

便飞身跃起，黑衣人见此，纷纷跃起，有一大半的黑衣人挡在窗户前，可顾岑絮在半空中忽的转了方向，直接撞门而出。

待黑衣人反应过来，恼羞成怒的将摇摇欲坠的房门踹飞，看着在一楼拼杀的顾岑絮，毫不犹豫的飞身而下，长剑直冲顾岑絮的后心而去。

顾岑絮察觉到身后的杀意，侧身躲开，快速的转身劈向黑衣人，此时的她满身鲜血，眼中的杀意翻涌，周围的火越来越大。

几十个黑衣人拖着她，她原以为客栈起火，周围的人会来灭火，或是报官，可到了一楼，外面依旧静悄悄的，她轻笑出声，举起长剑：“一起上吧，别浪费时间。”

黑衣人一拥而上，顾岑絮一手护住晏辞珩，一手挥剑，没一会黑衣人就躺下一大半，顾岑絮看准时机，冲出客栈，将身上带着火的外衣扔掉，飞身上马。

两腿一夹，马儿冲了出去，藏在暗处的黑衣人见此，迅速上马追去。

身后的箭雨飞来，顾岑絮狼狈的躲着，马儿身上中了箭，嘶鸣一声，冲了出去，顾岑絮紧紧的拉着缰绳，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黑衣人依旧穷住不舍。

顾岑絮看了眼身后的黑衣人，狠了狠心，将晏辞珩推到一旁的草丛里，飞身下马，跃入黑衣人中，连取几人性命，嘲讽道：“一群废物，于你们的主上而言，简直是无用至极。”

也许是顾岑絮的话激怒了他们，而且他们的实力本就不弱，加之愤怒至极，疯了一样的往顾岑絮身上坎。

顾岑絮见效果达到，夺了一人的马，跑出一段距离后，弯腰从地上捞起一人，是她刚刚故意踹过来的，虽然十分嫌弃，可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狠狠的拍了一下马屁股。

其中几个黑衣人更是杀红了眼，狠狠的在马上捅了一剑，马儿飞奔回来，其余的黑衣人也在马上划了一下。

没一会顾岑絮猛地拉紧缰绳，马儿不受控制的向前滑去，马儿的前蹄悬空，顾岑絮迅速下马，看了眼身后的悬崖，在转身看向几近数百的黑衣人。

“母亲，您在天上要保佑絮儿。”喜悦与哀伤盘踞在心中，渐渐的喜悦占了上风，无论怎样，晏辞珩现在是安全的。

今夜她也未必会死，百人而已，也不是没有战过。

抖了抖剑上的鲜血，唇边的笑意越发明媚。

黑衣人迅速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与顾岑絮厮杀，一部分在后面放箭，简直阴险至极，也异常冷漠，可以毫不犹豫的射杀同伴，就算这样，在前面与顾岑絮厮杀的黑衣人也不曾退缩。

渐渐的不再是黑夜，天空中露出浅浅的白，顾岑絮撑着剑，站在悬崖边，擦了擦唇角的血迹，再次与冲上来的人缠斗在一起。

倒下一批人，便会再补上来一批人，周而复始，源源不断，她有些撑不住了，踹飞身前的人，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不要。”晏辞珩一醒来就躺在草地里，看着身上的血，又想到昨晚的异常，便明白了大概，顺着血迹一路找到这里，不料竟看到这一幕，简直让她目眦欲裂。

“少主，快走。”顾岑絮见晏辞珩无事，勉强扯出一抹笑，“快走，小心身后。”

晏辞珩用力将顾岑絮拉上来，将她揽在怀里：“休息一会。”昨夜顾岑絮护她，现在换她来护顾岑絮。

“好。”顾岑絮疲累的闭上眼睛，没有再多说。

看着黑压压一片的黑衣人，晏辞珩只想冲出去，带顾岑絮离开，执剑冲向黑衣人，很快就被她闯出一条道来，但黑衣人又极快的堵上，见此她也知道顾岑絮为何没有跑了。

不是不想，而是冲不出去。

再次被逼回悬崖边，她舔了舔唇瓣：“等下啊，我马上就好。”

黑衣人面面相觑，果然停了下来，都静静的看着晏辞珩和顾岑絮。

晏辞珩没忍住笑了起来，低头对顾岑絮道：“他们真听话，就是有点笨。”

“是有点笨。”顾岑絮抬手擦去她脸上的血，脱离她的怀抱，“我们一起冲出去。”

“好啊。”晏辞珩牵着她的手，一起往外冲，刀光剑影，她们的手被迫分离，又牵在一起，反反复复的，她们仍是未冲出去，不过看着越来越少的黑衣人，她们相视一笑，再坚持一下。

一个时辰后，悬崖边只剩晏辞珩和顾岑絮还站着，顾岑絮踉跄几步，靠在晏辞珩的怀里：“我还活着。”

“我们都活着。”晏辞珩将她脸上的鲜血擦去，掏出怀里的面具，给戴在她面上，又给自己戴上，之后拦腰抱起她。

仅仅是一个时辰的厮杀，她的手都有些发酸，顾岑絮呢，几乎是厮杀了大半夜。

“顾岑絮，以后不要这样了。”晏辞珩沉声道，她宁愿和顾岑絮死在一起，也不愿顾岑絮为护她而死。

更不愿在曾经有顾岑絮的世界，独自活着。

“好，不会了。”顾岑絮口中应着，心里却没有答应，她知道若是她此时不答应，便会惹晏辞珩生气，还不如先应着她，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晏辞珩动了动唇角，却没能笑出来，她记不清来路，便只好顺着血迹往回走。

即便现在紧紧的抱着顾岑絮，也心慌的厉害，她差一点就失去她了。

晏辞珩与顾岑絮差一点便阴阳两隔了。

“少主，以后出门在外，万不可轻信他人，即便是住在客栈里，也要保留一分警惕。”顾岑絮低低的道。

晏辞珩点头，想着顾岑絮看不到，就道：“我记住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伴侍（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