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第6章

希德的语气不仅算不上热络,更能说是冷酷。方小宇不可置信地愣了下。

按出道辈分看,他也是希德的前辈,没有后辈的姿态就算了,怎么感觉还有点愤愤不平的带刺儿?再怎么说,至少现在他的咖位还是比这小年轻大了不是一点吧。

方小宇笑道:“一大早就干活,看你累得说话都提不起劲儿了,好好休息吧,就别到处跑啦。”

希德从鼻息中发出类似“嗯”的音节,也算答应了。

封裕年看了方小宇一眼,轻吐一口气,“我是累了,你找我是想说什么?”

尾音掩盖在关上的门里,像是被黑色的木门斩断了某种连接,听不见丝毫的声响。希德看了那扇门一会儿,然后提步离开。

看着封裕年冷漠又疲倦的目光,方小宇咳了一声,边说边在床边坐下,声音放低,“说真的,我没想到你会接这个节目。”

“为什么没想到?”封裕年看向他坐的地方,眉心皱了一下,靠近半弯下腰,去握方小宇臀下的外套一角,“起来,你坐到……”

方小宇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把抓住封裕年靠近的手腕,“我来找你只是想说我们分手很久了,我不想再因为过去的事影响到现在,裕年,我希望我们保持距离。”

“嗯,我是常驻你是飞行嘉宾,相处时间很短,保持距离的同时不要在镜头前太尴尬,太刻意,不然对彼此都不太好。”

“?”

封裕年莫名其妙看他,最终还是打算扔掉那件不是很喜欢的外套,抽回自己的手,“说完了?”

方小宇仰头,摆出一副心胸宽广的笑容,“你没有想说的吗?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应该都释怀了,对吧。”

窗外传来楼下忽明忽暗的动静,似乎人就站在他房间窗户下面说话,封裕年听到了希德那极具辨识度的嗓音。

他想快点结束房间内的对话,既然方小宇主动找上门,一次性说清楚比较好。

“第一,我来是工作赚钱,与其它任何事任何人都无关,特别是你。第二,我拒绝任何陪你演戏的剧本,你的人设与我无关。”

方小宇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他努力捏造的豁达心态崩塌得很明显,甚至见了怒色。

封裕年往门口走,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对方小宇弯唇,“对了,第三点,这么多年,你的演技还是那么烂。所以这是你只在综艺露脸不拍电影的原因吗?”

方小宇的脸臭得不行,皱着眉瞪向封裕年,也不再装了,“封裕年,你什么时候这么刻薄了?”

封裕年把门打开,赶人之意再显著不过,“你在摄像头全开的时候来找我,就不算你尖酸吗?”他冷下脸,“你提了那么多要求,我也有一个要求,麻烦你告诉导演,把这段掐掉。”

方小宇攒得一肚子气离开,封裕年耳边终于得了清静,打算换身衣服就下楼。想了想,他还是简单洗漱了一遍,冷水让神经和意识彻底清醒,冒出头的复杂情绪也被拍了回去。擦干脸,简单补了下妆,整个人看起来又焕然一新,他心底才有了稍稍放松的感觉。

刚出房间,封裕年就看到希德倚靠在走廊扶手上,正对着封裕年房间的方向,在他出现的一瞬间,希德就撩起眼皮看过来,眼底的凛冽一下淡了许多。

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封裕年眨了两下眼睛,在希德朝他走过来时,周遭的空气确实没有他一个人站在那时那么冷了。

好神奇。

独行的时候高冷又孤傲,一和人类接触就有温度了,像小动物一样。

“年老师,你看起来很开心。”希德问时,那股寒气又卷回来了一点。

封裕年压了压翘起的嘴角,扯开话题,“你刚在那里干什么?”

“等你。”希德道。

封裕年的脚步明显停顿了一下,他问,“等我做什么,前辈们开始忙了吗?”

“还没有。”

希德道:“方小宇下楼后看起来有点生气,猜你们谈得不太愉快。”

封裕年笑着开玩笑,“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受牵连的。”

希德没有被封裕年逗笑,反而有种不自然的正经,“不,是怕你不开心。”

是绵密的清爽气味,最开始是去除涩味的酸,再是蔓延上来的甜,最后是寡淡却存在感很强的苦。

不知何时,封裕年的嗅觉这么灵敏了,同时还喜爱着希德身上出现的每一种香水味,总是恰到好处又不会让人忽视。和希德这个光是站在那里就收获许多目光和呐喊的外表不同,他喷洒的香水需要用心去捕捉内涵,要缓缓地,细细地顺着线索去找寻最深处的味道。

但只有今天这一次,封裕年分辨出了是什么香——希德不知从哪里掏出两瓣白心柚子,在封裕年面前摊开,“现剥的,酸甜口,你吃吗?”

“你剥的吧。”封裕年接过说谢谢,凑近鼻尖闻了闻,更多的是柚子皮瓤上的涩和苦,没有希德身上的好闻。

在希德略带不解的目光中,封裕年眼尾向下弯,唇红齿白地笑,“你身上沾满了柚子味。”

希德闻了闻自己的手,算不上好味道,他背过手,转头看向封裕年,好一会儿都没挪开目光。看封裕年红润的唇咬上汁水丰厚的柚子瓣,看他微眯的眼眸,看他柔软的头发,然后在挪向咀嚼的双唇,说着“好甜。”

封裕年毫无察觉,拍了拍希德的肩膀,“其实我没有不开心,不过还是谢谢你亲手剥的柚子!”

话毕,他将吃干净的柚子皮扔进垃圾桶,沾满汁水的手指伸到水龙头下清洗干净后,勤快地去给前辈们搭手干活了。

今天一共要接待两波客人,中午吃饭两位,下午体验采茶两位,时间刚好错开,但又挨得近,不论是备菜和采茶工具的准备都十分紧凑。

封裕年接过了林雾手里冷水洗菜的活,旁边的徐底赢拔掉土鸭子身上的毛,找来镊子开始扯细小的部分,刚和封裕年聊了两句,于西从菜刀斩排骨到重斧劈柴火辗转到了徐底赢身边,终于找到合适派上用场的地方,眼底迸发出亮光,“徐老师,这个我来做吧!”

徐底赢正拔得恼火,耐心渐失,一听欣然交货,转身就去搬柴火了。

封裕年偏头看了眼那批柴火,又默默看回面前的不锈钢大盆里飘荡的各式蔬菜,明白自己被划分为了力气小的一类,虽然是事实,但还是觉得有点沮丧。

“前辈,你们是昨天就来了么?”于西问。

“是啊,昨天晚上。”

“如果不是要参加活动,我也昨晚上一起来了。”于西笑了笑,“不过也没关系,只是迟了一点点见到大家,我还是很满足了。”

虽然剧本里没有这一个要求,封裕年多年养成的帮后辈引流的习惯还是让他问出了口,“你们最近刚发了新专辑是吗?”

于西震惊地转过头,尾音惊喜地上扬,“前辈你知道?”

封裕年轻声地笑,“略微会关注一些时尚讯息,《label(标签)》这个歌名我把吸引进去,然后就听完了整部专辑。”

于西一手捏着鸭脖子,一手举着镊子,她看起来有些紧张,耳朵微微的红,“《label》是主打歌,也是我们团第一首自己作词作曲的歌,前辈觉得怎么样?”

封裕年认真道:“歌名叫label标签,但歌词里都是在撕掉固有标签,让心灵保持本真,让梦想和激情不被标签束缚的挣脱感,我不知道这样描述准不准确,但我很喜欢,单曲循环了好几遍。”

于西的瞳孔闪着光,“就是这个意思,我们写下它的时候,就是想带给观众冲破禁锢的感觉,前辈,我可以把你的话写进采访里吗?”

“当然,你不嫌弃就好。”

“太好了太好了。”于西双脚剁了剁地,看得出很兴奋。

“年老师。”

随着一阵脚步声靠近,低沉的声音穿过两人中间的空隙,封裕年和于西同时转头看去。

“怎么了?”封裕年问。

他的眼角和嘴角都没有了刚才的笑意,满是戒备的距离感,希德抬脚,已然站在两人中间,将一男一女隔开,他面对着封裕年,只将一个冷漠的背影留给于西。

“菜洗好了吗?我要拿走了。”希德道。

“差不多了,还剩几个萝卜和土豆没削。”

封裕年起身,正要把沥好水的青菜递给希德,就听后者道:“没关系,我等你削完,一起拿过去。”

封裕年:“如果急着用的话,你可以先拿这部分削好的过去。”

“不急。”

希德冲封裕年歪了下脑袋,封裕年觉得怪怪的,但说不清楚哪里怪,又重新坐下,继续削土豆。

希德找了一把空的削皮刀,在封裕年旁边蹲下,那么一长条的人蹲下后,三个人就显得拥挤起来。

“……”

被用宽阔冷漠的后背对待的于西眨了眨眼,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总觉得应该给这位大高个让个位置,“那什么,前辈,小鸭的毛拔得差不多了,我先进去了!”

“好。”

于西一走,希德就坐上了小板凳,垂眸认真地削着土豆皮。

沉默了一会儿,希德问,“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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