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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刚上初中那一年的事。有一次我和家人到一家餐馆吃饭,那家餐馆正在联合一家瑜伽馆做推广活动,消费者可以到那家瑜伽馆免费体验瑜伽课程。我对运动一类的事情一向感兴趣,早就听说练瑜伽有助于青春期的生长发育,于是到了周末时我就去了。
那地方环境及装修很高级,我想这么高级的地方收费一定很贵。卡罗琳,就像刚才我刚进这家餐厅时的想法一样。当时我就有点想离开了,但又想,反正是免费体验课程,来都来了,大不了参加完之后我不购买课程就是了,就这样我进去了。
可能是档次比较高,参加免费体验课的人没有我想象的多,但由于周末的原因吧,人也不算少。参加体验课的人们都集中在一个很大的厅里,每人一个瑜伽垫,授课老师以及助理老师们给大家进行动作辅导。我也在其中靠边缘的位置,在垫子上做着动作。
后来,我在做一个动作时,旁边经过一个穿着瑜伽服的女性,她停下来说我的动作不对,还帮我纠正了一下,然后走了。她不是授课老师,那么她就是助理老师之一吧。
课程越往后,大家的问题也多了起来,都在纷纷找老师和助理老师们咨询或寻求动作辅导。这时我看到刚才那位助理老师又从旁边经过,于是我对她说,老师,这个动作我做得对吗?她蹲下来帮我纠正了动作,但这次她没有走开了,而是蹲在旁边,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见她一直看着我笑,我就说,老师,我还是没做对?我说话的同时,感觉脸上很烫,应该是脸红了。是的,她很漂亮。而我那时已经开始思考取向问题,却一直懵懵懂懂的,不是很确认。但我知道的是,女孩子跟我近距离地说话,我就会紧张,尤其是漂亮女孩子。
她笑着说,我不是这里的老师或助理老师,但你叫我老师,我不能让你白叫,我教你啊,我教你应该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且是免费的,你愿不愿意跟我学?我低着头不说话,脸上一直发烧。我在想她原来不是助理老师啊,是自己搞错了。我就希望她赶快走开,好让我从窘迫中解放出来,但我当然不敢说任何话。
她又问我,你为什么会脸红?你不习惯跟女孩子说话吗?我头更低了,脸也更烧了,依然不敢说话。她蹲在旁边看着我好一会,见我始终不开口说话,就说,我在那边的小教室里,你要是想让我教就过来找我。然后她就走开了。
我见她走开了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对她却开始好奇起来,捉摸着她的言行,但我当然不敢去找她。
课程结束后,工作人员找每位客人谈话,积极推销着课程,我当然也不例外。课程费果然很贵,我是打定主意肯定不会购买的了,但是工作人员一直在卖力地对我介绍着课程的特点、练瑜伽的好处,我一时不好意思直接离开,工作人员就不停地问我考虑好了吗?目前有优惠活动,过两天就会恢复原价了等等。
这时,我看到刚才那位我错认成助理老师的姐姐过来了,她对工作人员说,她已经做好决定了,要购买课程,我来支付。我当然很吃惊,对她说,不行!她笑着问,为什么不行?我却说不出什么来了,只觉得脸很烫很烫。我的嘴一直都很笨,那个时候更是如此,因为取向问题的困扰,人变得非常不自信,再加上心里一着急,更加笨嘴笨舌了。
总之,我结结巴巴地说了一些什么,却根本阻止不了她帮我支付课程费用,然而,我却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我见既然已经阻止不了这件事了,就决定接受,但我一定要偿还课程费。于是我问了她的名字和电话号码,知道了她叫阿达莉娅·瓜尔迪。我对她说我一定要攒钱还给她,而且会在我的课程周期内完成。她笑着说,好啊。
就这样,从此我每逢周末就到那家瑜伽会所去上课,阿达莉娅基本也在那时来上课。慢慢的,我跟她逐渐熟了,说话多了起来,我跟她说话也不再脸红和结巴了。
她是白人,却长了一头带着波浪形发卷的黑色长发,显得很高贵。那时我就已经长得很高了,她跟我差不多高,她也很苗条,身材跟我很像。然后,我说了的,她很漂亮。但她还有个很重要的特点,就是她的气质!她的言行举止非常高雅,却又不是高高在上的那种,而是很有亲和力。而且她非常会打扮自己,妆容、着装永远都那么精致,这让她浑身散发着女性魅力。
然而,她比我大五岁,巨大的年龄差距几乎决定了我们两个人是玩不到一块去的。她在哈佛西湖中学读十二年级,她说她每天开车上学。我见过她的车,是很名贵的跑车,而她的穿着打扮也很奢华,我想她家里一定很富有。所以,无论是年龄、距离、家庭背景差距,我们都很难玩到一起去。
但是,我们却奇迹般的成了好朋友!我们经常在下课后一起吃饭、喝东西,有时她开着车带我到处玩一下,比如游戏厅、海边、主题公园、马场等等。虽然我们的年龄、气质是大姐姐与小妹妹的差距,但是我们的关系就像一对闺蜜好友那样亲密。
于是,她在我心中的位置越来越重要,无论是在睡前的床上,还是在吃饭的餐桌上,或者是在上课的课堂上,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甚至会不知不觉地面露微笑,这是我同学问我为什么傻笑时我才知道的。然而,我从没想过要跟她怎么样,我只觉得很甜蜜,跟她在一起时觉得很甜,想她的时候也觉得很甜。我就觉得,一直这样下去,很美好。
认识她两个多月后,快到圣诞节了,阿达莉娅说她将会在圣诞节这天组织一场派对,邀请我也去参加,我当然非常乐意!到了当天,她开车接我到了派对地点。
那地方是一个私人会所,装修当然很高档,节日气氛的装饰也非常丰富密集,显得既温馨又热闹。参加派对的应该有三四十人吧,基本上都是跟阿达莉娅年龄差不多的年轻人,我除了阿达莉娅之外谁都不认识,所以有点胆怯和害羞,于是总是希望跟在阿达莉娅旁边。她跑前跑后地忙着招呼朋友,我也畏畏缩缩地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跟着。
我注意到一个有点奇怪的现象,就是有一些人是带着两份礼物送给阿达莉娅的。我想,圣诞节赠送礼物都只会送一份,我也是送了一个小礼物,但为什么会有人送两份礼物给派对主人呢?于是我问她是怎么回事。她笑着说,今天除了是圣诞节,也是我的18岁生日,所以有些人会送给我两份礼物。我说,你怎么不早说啊,我没有带生日礼物来送你。她说,不,你带了。然后她就去忙了。我想她的意思应该是,我带了一份圣诞节礼物同时也算作是生日礼物了。
派对进行到**时,大家起哄让阿达莉娅表演节目,她兴致很高,就表演了一小段舞蹈,之后她拿起话筒,对大家表达了感谢以及18岁生日感想之类的话。
然后她又说,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很喜欢她,很想和她在一起,而且,我感觉她也有差不多的想法,但我们一直没说破,所以一直停留在朋友关系,请大家说,我该怎么做?
从她说这句话开始,我的心就一路狂跳,我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我。但真的很奇怪,我既希望她说的就是我,又无比害怕她说的就是我。
大家们更加喧嚣、起哄了起来,有的说向她表白,有的说吻她,还有的甚至说向她求婚,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我站在人群里,却有些想逃。
然而阿达莉娅拿着话筒走向我,边走边说,感谢大家的支持鼓励,让我有勇气做这件事,我要向她表白,还要跟她接吻,但是她要是拒绝我怎么办?其实她说这句话时已经站在我面前了,她是面对面看着我说这句话的,而我应该是一副惊慌失措、满脸通红的样子吧?但我就算想逃也逃不了,因为我已经不能动弹了,仿佛要瘫软在原地。
然而大家继续起哄着说,不拒绝、不拒绝,回吻、回吻!
于是阿达莉娅又说,阿曼达,我的好朋友、好妹妹。是的,我们的年龄差距有些大,我比你大5岁,这让我们看起来就像是大姐姐和小妹妹,但这不妨碍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我想,也许你对我也是差不多的感觉吧?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希望和你在一起,希望可以照顾你,希望可以陪着你长大,希望可以天天对你说我爱你,你愿意接受吗?
我只觉得全身发麻,脸部却是僵硬而颤抖,别说回答问题了,就连笑一下也做不到。然而她不等我的回答了,轻轻地向我吻过来!
在那一瞬间我的眼睛仿佛什么都看不见了,又仿佛是看到自己走入了一道无比明亮的光之中。我想,那不是我的眼睛看到的,那是我的心看到的。
本来我一直是震惊、惶恐、羞惭、混乱的状态,然而就在她这一吻之中,我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我抬起了双手,轻轻地抱住了她,在众人的热闹喧嚣声中,我闭着眼睛安静地享受着我的初吻。
我眼睛紧闭什么都看不见,却看到自己置身于那道光中,里面只有阿达莉娅和我。我耳朵里响彻着大家的鼓噪喧闹声,却觉得一片宁静,只听得见自己和阿达莉娅的心跳。
仿佛是人生获得了救赎,我只觉得从此时开始,整个世界在我眼中已经变得与之前不同。我紧紧抱住阿达莉娅,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同时在心中默念着,不念过往,未来可期。
我们停下接吻后,阿达莉娅一边搂着我一边继续拿话筒说,感谢上帝,你让我认识了阿曼达!感谢你阿曼达,你把你自己带来了送给我,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生日礼物!这时我才明白,她刚才说我带了生日礼物是什么意思。
从此,我跟阿达莉娅沉浸在热恋之中。她对我实在是好,很照顾我,做每件事都顾及我的感受。我当然也对她很好,虽然我有些青涩、有些害羞,但她却总说能感受到我的爱意。我跟她之间只有甜蜜,哪怕是平淡,也是甜蜜的平淡。而我们从没吵过一次架,就算我们对某件事物有着不同的看法,也尽量地求同存异,不起争执。
当然,卡罗琳,你可能会问我跟她有没有做。是的,我们一周见两三次面,有时是要亲热一下的,一般是在她的家里,有时我们也会去远一点的地方玩,那就是在酒店里。她开启了我的新世界,也教会我怎样从□□中寻求乐趣,那是非常享受、非常满足、非常美好的事。
但有些时候我们见面了也没有亲热,而只是一起吃吃美食、看看电影、听听歌剧、打打网球,有时也会是我弹琴、她跳舞,有时只是坐在沙滩上听海浪、躺在草地上看星星。她是个很有生活情趣的人,常说生活里并不是只有爱情,爱情里也不是只有性。
她还教我学习了很多东西。她教我化妆,教我穿搭,教我识别各个品牌的文化和内涵。她很喜欢购买奢侈品,当然,这一点我没有向她学。她还教我在站立、行走、坐姿的同时怎样保持优雅的仪态。她甚至还教我科学饮食,认识各种食物含有多少碳水、脂肪和蛋白质。
因此,从很大程度上来说,今天的我是受到她相当大的影响的。卡罗琳,你所说的我具有女人味,我想都是源自于她的传授指导。
我们一直很甜蜜,我甚至以为这种情形将会持续一辈子了!我真的已经在想将来我跟她结婚这种问题了。但我的父母那时还不知道我的取向,我不敢想象他们要是知道后会怎么样。
而阿达莉娅的父母是知道她的取向的,而且也不太管她,只是要求她在上流社会圈子里不要暴露出她的取向就可以。她爸爸是传媒行业的大亨,结交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阿达莉娅有时也需要跟她爸爸一起出席一些活动,因此维护形象是很重要的事情。
到了第二年秋季,阿达莉娅上了本地的佩珀代因大学,我也上八年级了。然而我却发现她越来越不像之前那样大手大脚花钱了,有时候甚至显得很节约!只不过我不太在意物质方面的事,所以一直没开口问。到了圣诞节,也就是她的19岁生日时,连派对也不举办了,只有我陪着她去了大熊湖滑雪和看星星,度过了一个只有两个人的生日,那也是我们确定关系、相恋一周年的纪念日。
仅仅几天之后,我跟她一起参加跨年活动,她终于坦白对我说,她爸爸遇到一些状况,影响到整个家族。这几年以来传媒行业受到新兴媒体的挤压十分严重,营收几乎遭遇断崖式下滑,而她爸爸转型得慢了一些,失去了先机。但眼看着自己的企业走向衰落,当然不愿意束手待毙,于是在去年开始战略调整,转战房地产行业,因为她爸爸和他的团队都判断,房地产行业经过了次贷危机以来连续几年的大萧条之后,将会迎来复苏,这将是个抄底的机会。但一年多过去了,房地产行业依然还陷在泥沼之中。于是她爸爸的债台逐渐高筑,尤其是刚刚过去的一年里,已经非常艰难了。
但我对她说,不管你富贵还是贫穷,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阿达莉娅还是那个阿达莉娅,阿曼达也永远是那个阿曼达。我们不必太看重金钱物质,也不必太依赖父母,靠自己手脚一样可以生活得不错。她听了后却沉默了,没有继续话题。
又过了两周,阿达莉娅来跟我说了一件令我震惊的事。她说她爸爸几个月之前介绍了一个人给她认识,是一个科技新贵之家的公子。通过几个月以来的接触,互相感觉良好,下一步将要订婚!
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当然是晴天霹雳!我问她为什么?她说由不得她自己,是她爸爸安排的,这属于联姻性质,她爸爸是想借助对方家族的实力帮他渡过难关。她还说,她虽然对那位公子印象很好,相处融洽,但对他产生不了一点□□,她纯粹是为了帮助爸爸、帮助家族才走到这一步的。而且,她自己也需要家族再次强盛起来,希望家里再次有钱起来,她说她已经过惯了那种奢华生活,突然简朴起来会非常不适应,甚至会生病的。
我哭着说,你跟我说这些,是不是要跟我分手?但我没想到的是,她说,我就是不想跟你分手,想跟你长久地相爱下去,才跟你实话实说的。我听不懂,不明白她的意图。她说,我希望我在订婚、结婚之后,还能跟你维持关系,并且保证比以前更爱你!霎那间我懂了她的意图,但我几乎要呕了出来!
她是想把我当做一个秘密情人,照顾我、宠爱我、满足我,却是在永远见不得光的情况下。更何况,她是一边要跟自己的异性丈夫做假戏真做的夫妻,一边跟我这个同性情人享受爱和被爱的感觉、享受性的乐趣!
于是我痛哭着说,我做不到!我不能那么屈辱地成为一个附庸,那么卑微地活于人世,那么绝望地看不到未来!
她也哭了,她说,我也猜到你会不同意,但我仍然要对你说出来,我只是想试一试,因为我爱你!我舍不得跟你分开,舍不得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一切。然而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家族倒下,而且我自己也不愿意过贫穷的日子,可是我又不忍心对你隐瞒、欺骗,所以才对你坦白地说出来。但这样也是伤害了你,让你觉得屈辱了,因此我很抱歉!总之,我很感激你我的相识、相爱,这一年多让我感受了很多美好、很多甜蜜,我为能跟你相爱感到很自豪,只是我没有能力将这种自豪延续下去。
我跟阿达莉娅就这样分了手。她是个很有魄力的人,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就连跟我的分手过程也显得很干脆。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爱我,这点我是知道的,她很爱我,但不是风风火火、轰轰烈烈那样的,而是细腻、深沉、恬谧、悠长。甚至可以说,正是她的出现、她的爱,让我的人生得到了救赎!我当然也很爱她,我也在她身上学到了很多,甚至有时我觉得我跟她就像互相照镜子。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会跟她平淡、甜蜜、又十分持久地走下去的,真没料到我们的恋情会遭遇急刹车,突如其来的残酷现实终让我们不能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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