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番外11·荆棘百合(四)

1941年,苏联进入冬季后整场东线战役更为艰难。

“我讨厌这种感觉,”劳拉忽然说,她转头看着窗外的雪,语气平静,神色却是冷冷的,“……讨厌这种未知、不受控的感觉。”

贝拉闻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有些迷茫问道:“穆勒医生,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不知道,”劳拉懊恼地叹了口气,“唉,上前线不要谈恋爱,谈恋爱不要上前线。”

“其实我对阿德里安没什么期望,活着回来,倘若能够四肢健全的,那就更美妙了。退一万步如果他真的不幸半身不遂,那最好不要是下半身。”劳拉惆怅道。

贝拉:“……”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不说话,心想他们可实在是贪心的人,想要自己活着还不够,还怕在乎的人死掉。

好像是想起来些什么似的,劳拉转过头看她,忽然笑道:“诶,你和弗朗克……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打算再理会他了。”

贝拉愣了一下,随即瘪了瘪嘴,冷哼了一声:“无耻之徒。”

“哎呀呀,他的风评现在在你这里已经变得这么差了吗?”劳拉诧异道,“我以为最多是混蛋之类的,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令人发指的事情?”

“……没、没做什么,”贝拉忽然有些尴尬,结巴道,“他能对我做什么?”

劳拉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用手指蹭了蹭她白皙的脸颊,“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她估摸着弗朗克的品味应该是比较重口的那一类的,像贝拉这样清汤寡水的孩子要真被骗了那肯定是骨头渣子都不剩了,于是担心道,“噢我的小姑娘,你可不要被他占了便宜。”

贝拉沉默了。

一年前的记忆中是黏稠潮湿的触感,一屋暗灯,燥热难耐。

银色长链坠着胸牌在眼前晃晃荡荡,晃得人迷了眼,她呼吸急促,伸手去碰,却抓了个空。

对方攥住她的手腕,湿漉漉的指尖在她腰上缓缓滑动摩挲,如同勾勒描摹,她陷入温暖的床褥之中,仿佛溺死在温水里的青蛙。

贝拉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在她闭眼看不到的地方,有什么东西被撕开了,室内响起微小的声音,像是被挤水的海绵,发出咕叽的声响。

她一言不发,牙关紧咬,好似一松口就会落荒而逃。

“睁开眼,看着我,”弗朗克垂眼看着她,忽然笑了一下,“好孩子,不是说要和我试试么,为什么闭着眼?”

贝拉浑身烧得厉害,她抬手捂住眼睛,问了个显得很愚蠢的问题:“……你、你不是第一次了吧?”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弗朗克摸了摸她的头发,像个坦荡的坏蛋,“如果就这样直接承认的话,你会失望吧,如果我说不是呢,那不就是在欺骗么?”

贝拉攥着被褥的手紧了又松,不能认输。

“因为是很珍贵的东西,所以想留给自己喜欢的人,这并没有错,”他的手指隔着薄薄的布料游移在她的腹部上方,笑眯眯道,“可是贝拉,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是个坏家伙。”

她在赌气,又或者是一时逞口舌之快。

尽管贝拉想表现得自然些,但她显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勇敢。

全然陌生的感知,属于肌肤与肌肤之间最亲密的接触,远不止她想象中的一个吻那样简单,更何况他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吻过她。

弗朗克是残忍的,他以最直白的语气和最温柔的手法,向她揭露这事情的丑陋和可怕之处,叫人像个刚出生的婴儿般赤露地展示自己原始的欲/望。

她在陌生异样的战栗中张嘴咬住他的胸前垂坠的银链,尝到咸涩的味道,她紧紧攀住他的手臂,眼泪朦胧中崩溃道:“……我、我不要了。”

“很疼吗,”弗朗克腾出一只手抚摸她湿透了的脸庞,拉过被子盖好她,低头关切地看着她,“是因为太紧张了么?你需要放松些。”

她紧紧攥着他的手臂,一言不发。

“别咬疼了自己,”他用那只**的手蹭了蹭她的嘴唇,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拿手帕擦了擦手,“噢……抱歉。”

“瞧,这还只是开始呢,你就受不了了,”他说,忽然冷了脸,“以后别什么话都随便对男人说,还是你觉得我的道德水准很高么?”

贝拉松开了抓住他的手,拉高了一点被子,转过脸道:“中尉先生,我是还年轻,但不是一无所知的傻瓜。在对我做了这样的事情后,你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呢,我又凭什么听你的?你以为你是谁。”

弗朗克被她突如其来的叛逆弄得语塞:“你……”

“如果你不喜欢我,那你刚才就是在耍流氓,你这个伪君子,”贝拉擦干净眼泪,冷笑道,“如果你喜欢我,那你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算什么,敢做不敢当?你这个懦夫。”

这次轮到弗朗克沉默了。

他的沉默愈久,仿佛在不断印证贝拉最糟糕的猜想,她的胸腔酸涩难忍,被欺骗的伤心和失望以及无名的怒火忽起。

她终于忍不住捂住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这个可怜的少女,这场无疾而终的爱情把她的一颗心揉开了掰碎了反复折磨,她恨死眼前这个男人了。

“……你说得对,我不过是个懦夫,”良久的沉默过后,弗朗克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或许是有自己的苦衷,但这在贝拉听来有妥协和敷衍的意味,“懦夫配不上你。”

弗朗克离开前似乎是想吻她,为这整夜的荒唐故事、以及漫长的可笑爱恋画上句号,但她不愿接受这样的施舍,年轻的贝拉是骄傲的。

她偏过头去,于是这吻最后落到她的额头上。

贝拉心想,她再也不会喜欢他了。

“啧啧,”劳拉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她的脸色五彩纷呈,便痛心疾首道,“看来他可真是个混蛋,我应该让阿德里安把他塞进炮筒里发射出去的。”

贝拉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弗朗克虽可恶至极,但他确实也是可恶至极:“那我负责点火行么?”

劳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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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的圣诞夜如约而至。

距离莫斯科165公里以外的郊区,德军在经过一场血战后终于艰难占领的图拉镇欢度这来之不易的珍贵夜晚,短暂地忘记了战争带来的伤痛。

第3师第6装甲团的营长赫尔曼在不久前成为了一名父亲,他们相聚在一起,庆祝这个不可多得的好消息。

“玩游戏么?”赫尔曼提议道,这位年轻的父亲兴致勃勃,“这次我们玩点不一样的,光玩纸牌太无聊了。”

“好啊,”劳拉应和道,“我们一共,一二三四……五个人。”

指到不远处的贝拉,她刚想起身拒绝:“我不……”

“五个人,”坐在她对面的弗朗克好似没听见她说话,忽然开口打断道,“还差一个。”

贝拉憋着一口气,只能又坐了回去。

几个人石头剪刀布了几次,最终输掉的弗朗克安负责出去说服一个人回来参加他们的游戏。

贝拉远远地看着那位在人群中央,金发碧眼、长相明艳英气,从出场开始就吸引了不少人目光的美人儿,对劳拉艳羡道:“她可真漂亮。”

就在这时,正打算往前走去的弗朗克好像听见了她的声音,他动了动,若有所感似的回过头,忽然笑了一下,接着,便调转方向停在了汉娜面前。

整了整衣领,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弗朗克中尉自我介绍说明来意后,汉娜笑道:“为什么选我?”

美丽的汉娜今夜显然不乏追求者和搭讪者,她需要一个合理的、但又足够有吸引力的理由。

“嗯,有人觉得你很漂亮,”他说,“想近距离看看,到底有多漂亮。”

顺着弗朗克看向这边的视线,汉娜饶有兴趣地问道:“谁?”

贝拉:“……”

她慌忙低下头,掩饰般扯住了劳拉的袖子,这孩子真的有随时随地脸红的毛病。

“是哪位长官?”汉娜的目光落在阿德里安身上,眼波流转,忽然笑道,“他为什么不亲自来邀请我?”

“大概是因为不好意思吧。”弗朗克驴唇不对马嘴地答道。

对不起了阿德里安,他心想。

“那你呢?”汉娜转头看着他,显然没完全相信这个说辞。

“呃,”弗朗克微微俯身凑近了她,抬起手遮掩着低声道,“我实话告诉你哦……”

汉娜闻言笑了起来。

两人姿态亲密,英俊美丽,佳偶天成,不远处的贝拉感到一阵莫名烦躁。

真不敢相信,这个轻浮的男人又在调戏逗弄别人了,他从前就是这样随意撩拨她的,然后拍拍屁股就不管了,真是可恶至极。

哇,他怎么能这样啊。

一下子连带着觉得逢场作戏的汉娜都可恶起来了,于是她酸溜溜地补充道:“噢,真不敢相信,她在前线随军竟然还有时间打扮自己。”

劳拉看她的样子,只是笑而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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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齐了,便开始玩游戏。

贝拉觉得今晚她手气挺差的,但一想到弗朗克比她还差她就高兴得不得了。

第一回合抽到他们交换衣服。

虽然一开始有些尴尬,在确认是弗朗克要换上裙子之后,贝拉就有种报复般的快感。

于是这年轻女孩很快答应,便步履轻快地率先走进了盥洗室,弗朗克跟在她身后,忍不住发笑。

汉娜把弗朗克脱下来的裤子递给她,她小心翼翼地把裙子交换出去,俯身把裤子穿上。

还带着对方体度的布料接触到裸露的皮肤,下意识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贝拉尽力忽视那种异样的感觉,但她脑海中忍不住浮现那一夜的场景。

弗朗克牵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身上,用认真平静的语气,缓缓教她如何解开军装的衣领:“你要学会享受这个过程,这也是前戏的一部分。”他说。

贝拉那会儿光顾着脸红了,现在她只觉得这人是在一本正经耍流氓。

可恶,可恶至极。

她迅速换好裤子走出来,还没来得及走远,就听见弗朗克的声音从身后的门里传了过来:“哎呀,”这男人突然娘们唧唧地怪叫了一声,“好紧啊……这个裙子太小了。”

贝拉脚下一顿,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一阵恼羞成怒,她上前用力拍了拍门,叫道:“你给我小心些,别弄坏了我的裙子。”

对面沉默了半晌,弗朗克的声音在很近的地方响了起来,好像正隔着门对她说话。

“那不如你进来帮我穿?”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吊儿郎当,含着笑,“嗯,这里有一条带子,那里还有一条……我应该挂在哪里?”

“那是腰带,”贝拉咬牙道,“你还能更眼花些么?”

“这是又什么东西,哦,这就是你平时放胸部的位置吗?怪不得这么小,”弗朗克比划了一下他的胸肌,贱贱说道,“我塞不下诶。”

贝拉快要被他弄疯了:“你给我闭嘴!”

汉娜站在一旁看着他们隔着门吵来吵去,只觉得有趣得不行,笑道:“我看要不这样,你进去帮他穿,还能快些。”

弗朗克打开门,姿势妖娆地依在门框上,半裸着肌肉结实的上身,底下是穿了一半的裙子。

贝拉满头黑线地看着他:“转过身去,我试试给你拉上拉链。”

弗朗克乖乖转过身去,趴在墙上,一手捂着胸口,一边用力挤出了条沟,看着贝拉的视线扫过来,他矫揉造作地挺了下胸,故作娇羞道:“是不是很大?我说了穿不下的。”

贝拉:“……你还能再不要脸点么?”

为了不让弗朗克发达的胸大肌崩裂她的裙子,贝拉只能放弃了拉拉链的想法,最后让他当抹胸裙穿了。

这人挺着傲人的胸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贝拉觉得他绝对是在讽刺她,因为两年前在这家伙拒绝她之后,她曾经哭着问他为什么不喜欢她,是因为她平胸屁股又不翘吗?

“呼,好了,”弗朗克松了口气,说道,“就差裤子了。”

贝拉俯身半跪下去替他拉平整长袜,手指触到他结实的大腿,忽然如触电般弹了起来,惊叫道:“那是什么东西!”

弗朗克也很紧张,立刻姿势非常不雅观地在她面前撩起裙摆往下看去——

“那是我的……”他迟疑了一下,反应过来好整以暇道,“哦忘了,你没见过,不认识很正常,下次让你见一下。”

什么见没见过的,重点是这个吗?

为什么还会有下次啊!

贝拉震惊之余脸红得快要爆炸:“你、你……”

弗朗克看她实在惊讶得不行,便把手伸进裤子里掏了掏,然后把一把枪拿了出来。

贝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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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场弗朗克被抽中穿着裙子和赫尔曼贴脸热舞,于是贝拉不遗余力地贡献了自己的一票。

接下来的每一场,弗朗克几乎把所有人都亲了个遍。

他每次倒霉都有她的火上浇油,包括但不限于,诸如:“随机和路人脱衣拥抱”——被选中的是个同样倒霉的军官,“喝下用赫尔曼的袜子泡过的阿德里安的酒”,“跟汉娜对视三分钟,谁坚持到最后不眨眼就能亲阿德里安”。

……弗朗克顶着劳拉威胁的眼神,在巨大的压力之下硬生生坚持到了最后,差点变成斗鸡眼。

他不敢眨眼,要是眨眼了让汉娜亲了阿德里安他就死定了。

最后赢了的弗朗克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强忍着恶心亲了一下阿德里安。

被亲了的阿德里安很淡定地摸了摸脸颊,看了一眼贝拉,微微挑眉,对他说道:“我没想到原来你这么喜欢我。”

“谁喜欢你啊。”弗朗克笑骂道。

他顿了顿,推开手里的牌,嚷嚷道:“再来,我就不信我抽不中好牌。”

这句话如同魔咒般,在午夜生效。

贝拉的脸涨得通红。

她下意识把求救的目光投向穆勒医生,后者却沉浸在复仇的快感中毫无察觉。

这头弗朗克看见她的脸色有些难看,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渐渐收敛了笑容。

他微垂着眼,思索片刻,知道她还烦他,便转向拿着“戈培尔牌”的赫尔曼,无奈道:“别了吧,贝拉是个好姑娘,可别为难她了,悔牌吧。”

伟大的女人劳拉·穆勒指间夹着元首的牌在众人面前晃了晃,她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贝拉,阴恻恻笑道:“你,喝这杯酒,含着冰块,和她接吻,直到冰块融化为止,不许吐出来。”

阿德里安冷飕飕地补充道:“吐出来的话,再加一块。”

史密斯夫妇双面夹击,事已至此,进退两难,弗朗克走到贝拉面前,低头看着她,缓缓握住她的肩膀问道:“你……不愿意么?”

贝拉的心跳得厉害,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理智告诉她事情不应该这样继续下去,他们之间原本就不会有吻,如果有,那至少不应该发生在这样的情况下。

可是如果拒绝了,那么他们之间又算什么呢?

既然什么都不是,那为什么不能坦坦荡荡的,又何必如此扭扭捏捏。

她明明已经决定不再喜欢他了。

贝拉退缩地摇了摇头:“不、不……我不知道,”恍然惊觉自己说了什么,她猛地抬头,“我是说,不要……”

拒绝的话还没出口,吻已经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

这是贝拉一生中从未拥有过的感觉,触感是湿润而柔软的,他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凶残,或许是因为游戏的命令,又或许他原本就是这样恶劣的男人,总之她在近乎窒息般的缠吻中,几乎丧失理智。

直到对方的舌尖撬开她的齿关,那种陌生的深入的却又似曾相识的危险触感在她脑海中警铃大作,贝拉才如梦初醒般用力地推开了他。

他柔软的唇舌,和那晚**的手指,都有着灵巧的力量。

多么卑鄙下流的男人。

弗朗克被她推开后猝不及防地跌坐在椅子上,他把整个冰块吞进了肚子里,微微张口,露出湿漉漉的舌尖,笑道:“好了,任务完成。”

大家除夕快乐,新年快乐!!!

番外暂时写到这就结束了呜呜呜正文恢复更新的日子要来了,下一章我们雄鹰般的女人劳拉姐就回来了。

话说东线游戏章节其实还是挺重要的,对两对cp来说哈哈哈:

1、汉娜:本场最佳助攻

2、阿德里安:未婚夫头衔get,达成“获得名分”成就

3、弗朗克:追妻火葬场进度条开启,进度0%

4、赫尔曼:史上最坑兄弟

5、劳拉:流氓军医,威名远扬

6、贝拉:被疯狗咬了一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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